一生死
時光總不會停歇的,並不會因為誰的意願而等候。舒骺豞曶夜晚在悄無聲息中靜靜的走遠,又一個黎明早早的來到了。
江遠諾緩緩睜開雙眼,竟有一時的恍惚,不知身處何處。當他看清頭頂的玉石透進微微光線的時候,也終於記起自己此時的處境。
人都有想要逃避的事情,哪怕一個短暫的夢境,也能暫時的逃避。可是凡是夢就有醒來的時候,人不能總是活在夢中,需要面對的還要面對。雖然很殘酷,卻是最真實的。哪怕是痛苦、是煎熬。
他靜靜的躺在地上,覺得地上沒有了一絲溫度,身上雖是滾燙的,可是還是覺得冷的發抖。自己嘴角的鮮血已經干結。口中是鹹澀的血腥味道。這種味道並不值得回味,卻讓江遠諾感覺欣喜「我,還活著!」
可讓他感覺更多的卻不是欣喜,而是疼痛,渾身上下每一個骨節都似要炸開一般的疼痛。除了疼痛,他還有寒冷、飢餓、恐懼。如果這裡還是那麼酷熱,身上的寒冷或許就不會有。可是這樣忽冷忽熱,江遠諾就感覺自己在將要燒開了的水中被撈了出來,被人隨手又扔在了冰窖裡。這種煎熬令他痛不欲生。
飢餓使他緩緩坐了起來,他用無神的眼睛環視四周,想要找尋一樣能填進肚子的食物。可是四壁空空哪還有什麼能入口的食物?江遠諾最後把眼光落在了地啞的屍身上。他心中一個聲音在叫喊「江遠諾,你要做什麼?難道你要吃了地啞的屍身嗎?你這樣做還是人嗎?」
可是江遠諾管不了自己的眼睛,這雙眼睛此時彷彿閃著綠光。就好像一隻許久不進食的惡狼般突地見到了食物一般。江遠諾沒有一絲力氣能夠走過去,他只有在地上匍匐著前行。每一次挪動都讓他痛不欲生,彷彿有千萬隻刀子一齊插進了他的關節裡一般。但是此時江遠諾卻忍著疼痛繼續前行,人的身體中都有求生的**。這叫『本能』。
當遇到力不能及的事情,人總會激發起最原始的獸慾。那就是本能,而最基本的本能就是尋求食物。這也是連最低級的動物也具備的。
其實江遠諾離著地啞並不遠,可是他這樣匍匐過去卻用了將近半個時辰。在這半個時辰裡,他的心中一直有兩個聲音在鬥爭。
一個聲音在叫喊「你不能吃人,你要是吃了人和野獸還有什麼區別?只有野獸才會吃同類的屍體。」
可是另一個聲音卻在冷笑「你要做人可以,那就做個死人吧!餓死的人。」
江遠諾只覺得每一次移動,都彷彿過了一百年。是人與獸的距離,也是生與死的距離。
二覺醒
江遠諾心中的、身上的苦痛此刻難以言表,他呆呆坐在地啞屍身的面前,腦中一片空白。
地啞頭上蓋著江遠諾的衣衫,只露出乾枯的軀幹。地啞因屍身僵硬幹枯還保留著先前的姿勢。那只右手仍然撫在胸口,似乎裡面藏著什麼奇珍異寶。只是此刻被他時若珍寶的內功秘籍早已化為灰燼。他的另一隻手還是遙遙指向前方。江遠諾呆呆看著他的手指,很少有人會死得這麼奇怪。而死後還要手指著一個方向。
江遠諾突地心中一震:是了,假如一個人將死還念念不忘的事情,一定是至關緊要的,比如地啞就會手按衣內的秘籍。因為他死也不放心不捨得這本秘籍。而他手指之物肯定也如這本秘籍一樣令他不忍放手。
江遠諾想到這裡竟然有了精神,只因先前地啞的屍身被江遠諾搬動過,手指方向已經有變,他回想起剛進密室時地啞的姿勢,並回想地啞手指的部位。突地他的眼光落在了那盆花上面。
江遠諾自從進密室以來從不曾注意這盆花,只因有很多比這花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他來想。何況花草本來就不是一個男人所喜歡的。但現在想來,那地啞手指的部位就是這盆花的方位。可是這個方位除了這盆花之外別無他物了。
江遠諾慢慢挪了過去,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只看見陽光透過玉石了進來。藉著光線看去,這盆花只栽在一個半尺見方的瓷盆之內,一根手指粗細的莖上長了幾片稀稀落落的葉子,綠色葉子脈絡卻呈深紫色,最奇的就是葉子上托了兩朵碗口大的紅花。
這兩朵紅花相互依偎著,每朵花長著七個花瓣。在每隻花瓣上都有一個小孔。這種花江遠諾卻是沒有見過。
這時江遠諾的肚子又再響起,他實在是又渴又累。江遠諾始終狠不下心來去吃地啞的屍身。最後他把目光落在了那盆花上。
此時江遠諾只覺得呼吸漸漸急促,室內溫度驟然升高。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流了下來。江遠諾大口的喘著粗氣,心中暗道:這上官雲飛真是不擇手段,這密室一忽兒燒的火熱,一忽兒又冷得徹骨。這般折騰就算銅打鐵鑄的人也要化了。此刻想必是又燃起了炭火,莫非我江遠諾今日就要同地啞一般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