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侍女
穆青果與江遠諾收拾妥當走了出去,外面又起冷風,屋簷的落雪被吹了下來,鑽進衣領中冰涼刺骨。舒骺豞曶
他們一前一後順著原路走了回去,穆青果故意微低著頭怕被人看出破綻。這時對面走來一個穿花衣服的侍女,她見了穆青果與江遠諾喜道「蘭兒姐姐,你怎的這樣快就請了郎中來了?疑?怎麼不是張郎中呢?」
穆青果順手梳了梳亂髮,其意卻是擋住面孔,她盡力模仿方纔那雙髻侍女的聲音「說來也巧,張郎中出診去了,這個是他師父江郎中,比他要好得多。」
那花衣侍女道「哦!原來如此,只是這位江郎中怎麼沒帶藥箱呢?」
穆青果見這個侍女實在囉嗦,怕時間長了露出破綻。就快走了幾步「江郎中咱們快些走吧!要是晚了咱們可擔待不起。」
那花衣侍女這才不問了,在後面緊緊跟著。一會便穿過了月亮門,遠遠只見周雲還蹲在屋子門口,雙手指尖插進頭髮之中,在那裡發愁。
那花衣侍女搶在了前頭「老爺,郎中請來了。」聽著口氣便似這郎中是她親自請了來一般,穆青果看她這般慇勤,顯是平時在侍女裡愛露尖嘴的人,那叫蘭兒的侍女膽子又小,也不善於言辭平時肯定沒少受她的算計。心中厭惡便決意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主意已定,在她身後伸腳一下踢在她膝蓋之後的委中穴上,花衣侍女正在疾走,受了這一踢站立不住便一下子趴倒在地。臉孔深深埋在了雪中,待得抬起頭來滿臉皆是雪水,狼狽之極。
周雲站了起來,冷冷看她一眼「廢物東西,快些滾了下去,張郎中呢?」他一眼沒見到張郎中,卻見那『蘭兒』帶了個山羊鬍的老頭。心中有氣。
穆青果心中暗笑,見那花衣侍女灰溜溜的站了起來,明明被人踢了一腳,可回過身來卻是沒有半個人影。心中滿是疑惑,只有用衣袖擦了下臉頰,拍拍身上粘著的雪花,沒趣的站在了一邊。
穆青果說道「稟告老爺,張郎中出診不在,但張郎中的師父江先生卻被我請了來。」
周雲眼睛一亮,他雖沒聽張郎中說起過還有師父,但此刻卻顧不得那麼多了。既然是師父自然醫術是更勝一籌的。他忙掀起了簾子「江先生快請,看看我妻子可還有救?」
二救命
簾子一開,一股子血腥味兒和著暖風迎面撲來。江遠諾與穆青果跟了進去,走進內室,兩個婆子和兩個丫鬟忙得不可開交。顯然那兩個婆子是接生婆,她們滿臉是汗,滿臉焦急。
江遠諾從未見過女人生產,心中竟有些難堪,但事已至此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向榻上看去,一個青年女子躺在被中,頭髮鬆散著披在枕上,已被汗水濡濕,面白如紙唇無血色,眼睛微微睜著卻似並沒看什麼事物,已經處在昏迷之中。被子已被血水陰透。這女子雖在這樣情境,卻難掩美色,精緻的五官只是少了一些生機。
穆青果看到這個女子,心中難過眼眶不覺濕了,想起自己的母親生自己的時候,也是這般年輕這樣美麗吧!也是這樣的可憐淒慘吧!
周雲命那幾個服侍的人退後,無比憐愛的看著那女子。江遠諾見人命關天也不去顧及什麼了。只能假裝會醫術走上前去。周雲輕輕拉出那女子的手臂。江遠諾伸手為她診脈,他雖不懂醫術,卻也感覺自己觸手那女子的手臂時冰冷的幾乎沒有溫度,脈搏跳的極其微弱,時有時無。知道再也耽擱不得,忙從懷中掏出了止血丹。這止血丹是藥仙婆歷經半生所研製,並非尋常止血丹所能比擬。
他把止血丹塞入那女子口中,周雲握著她的一隻手,無限憐愛的看著那女子的眉眼。
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江遠諾又拿出一粒丸藥,這也是當日沈韶華給他中毒時服來調養身體的。知道裡面有很多的補藥,但他卻不知具體都是什麼,其實這藥丸裡有黨參、黃芩木香、血竭、熟地黃、琥珀、牛膝等藥物,正好產後補身子也急需這幾味藥。倒歪打正著了。婆子掀開被子一角,探進裡面一看喜道「周老爺,夫人的血止住了。」眾人大喜。穆青果見那女子緩緩閉上眼睛沉沉睡去,面上逐漸有了些血色,心中只想:若是當年有這粒藥,娘親就不會死了。」
周雲心中歡喜,忙把江遠諾請到外廳坐下,這屋子顯然是女子閨房。陳設很是雅致,窗口擺著一把古琴。牆上掛著西施浣紗圖,畫上的西施惟妙惟肖。眉頭微蹙著,大概這就是令東施效顰的那個表情吧!
這時小童端了茶水上來,江遠諾揭開蓋子,一股子茉莉花的香氣瀰漫開來,滿室皆香。白色瓷盞裡盞底沉著碧綠的茶葉,淡綠色的茶湯上飄著幾瓣雪白的茉莉花,極是好看。
周雲笑道「多謝江先生救了內人一命。真是無以為報。先生快請喝茶,這是今春的『碧潭飄雪』先生可還喜歡?」
江遠諾微笑點頭「只是不知夫人因何小產?」其實他這話問的實在外行。但凡名醫一號脈便會得知病因。還好周雲此刻心中喜樂並未覺出破綻。
「內人今日去院中采梅上落雪烹茶,誰知不小心滑了一跤。就這樣差點丟了性命,只是可惜了腹中的孩子了。」周雲臉上露出惋惜之色。隨即轉為笑顏「還好婉柔沒事,只要她好好地就好!」
穆青果聽到婉柔兩字,覺得用給那女子最是恰當。那麼柔柔弱弱的女子哪個男子會不憐惜呢?還有那麼一個柔柔的楚子衿也是深深的在江遠諾的心裡的,想到此心裡是種淡淡的憂愁。眼前笑語便似很遙遠了,神思也似在九霄雲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