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侍女
但見那兩個侍女邊走邊呵著熱氣暖著雙手,穆青果與江遠諾遠遠跟著。舒骺豞曶走廊終於到了盡頭,前方拐進了一個月亮門。
進得月亮門後,只見是一個小小院落。二人緊貼暗處而立,牆角長著幾株紅梅,梅影橫陳,紅梅枝頭落滿了雪,幾點梅花開在枝頭紅白相間,被院中明燈照的煞是好看。只是江遠諾與穆青果卻沒有興致觀賞。因為此刻吸引他們的卻是進進出出的侍女和婆子。
不知她們在忙著什麼,那間屋子的棉簾子始終緊緊閉著。只在那幾個侍女進出之時才掀開一角。可是很難窺見屋內情景。
江遠諾心想:今夜宅子這麼亂,恐怕那三個賊人早就嚇得走了,或也如自己這般暗中窺伺並未得手。
這時從屋內一人掀簾子走了出來,身形高大正是周雲。他已脫下貂皮衣帽,只穿著尋常的家居棉衣。卻見他只在屋前徘徊,雙手一會兒負在背後,一會兒抱在胸前,走幾步就歎口氣,向屋子裡面張望一番顯得很是焦急。
穆青果看著稀奇,二人正在猜測,這時從門內走出一個梳著雙髻的侍女,這個侍女走到周雲面前說了幾句話,因隔得遠了並不能聽清楚,只見周雲急匆匆的連連點頭並催促她,於是這個侍女低著頭快步向月亮門一路小跑而來。
江遠諾向穆青果遞個眼色,二人閃身出了月亮門藏於暗處,那雙髻侍女一路小跑的出了月亮門向走廊而去。江遠諾與穆青果跟了上去。
那侍女深夜在園中疾走也是恐懼,便故意蛇行,走廊本就曲折她再這般蛇行江遠諾很是不解。穆青果悄悄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小鬍子,民間自有一個傳說,傳說鬼怪只會走直線,不會轉彎。因此大戶人家把走廊都造成曲折的,給怪便不會附體,是怕鬼怪纏身呢!」
江遠諾童心大起「是嗎?這倒有趣,我要去嚇嚇她。」
穆青果微微一笑「你別嚇死了她,她本就膽子小呢!」
那侍女越走越快,手中風燈搖搖晃晃火苗子忽明忽暗。她始終低著頭,都不敢看向四周,彷彿那些被風吹動的樹影也便如妖魔鬼怪一般。江遠諾施展開輕功輕輕落在她的身後,那侍女猶自不覺的疾走。江遠諾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頭,只覺得她身子猛地一震,站在原地「誰?」。
江遠諾故意不出聲,那侍女卻是不敢回過頭來看個真切,見無人回答便舒了口氣。口中嘟囔道「別自己嚇唬自己了,還是正經事情要緊。"說罷又在快步走了。江遠諾心中暗笑,便又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頭。這次那侍女驚得張大了嘴,身子顫抖著猛地回過身來口中念叨著「南無阿彌陀佛,是……誰?」聲音已經嚇得出現了哭音。待她回過身來卻是人影皆無,這要比看見什麼還讓她恐懼。腦子裡一下子一片空白,只覺腦中轟的一聲昏了過去。
二尋醫
待她睜開眼睛,卻見自己斜靠在一間屋子裡,這裡她很熟悉,一眼便認出是後院廚房。柴房裡灶膛悶了火暖哄哄的,她的腦中此時還是一片空白,努力回想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的,猛地記起方纔的一切驚恐的睜大了雙眼。卻見兩個長著鬍子的男人笑吟吟的看著自己「你……們是誰?我怎麼會到了這裡?你們要做什麼?」。
穆青果微微一笑「你這麼急匆匆去做什麼?我們是你們老爺的朋友,方才見你忽然暈倒在路上,因天氣寒冷便救了你來這裡。」
那侍女疑惑的看著兩人衣著敝舊,似乎不信。但總歸這兩個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鬼怪「我怎麼不識得二位大爺?」
江遠諾道「你們老爺日間和我們在賭場賭錢未盡興,約我們夜間來此一聚。只是卻不見他是為何呢?」
那侍女便有些信了,因為白天的時候的確周雲曾被叫去了賭場並耽擱了許久,據說連冰種骰子都用上了。「我們老爺現在焦急得很,等我一會兒回來再稟明老爺吧!煩勞二位在此等候些時,這裡雖然破舊卻也暖和,我去把老爺口信傳給管家即刻便回。」
穆青果急於知道是什麼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能否幫得上忙?」
那侍女一邊拿起風燈一邊說「我們夫人小產大出血,孩子已經死了,現下夫人也快要不行了。要趕緊找大夫來。兩位大爺是大男人又能有什麼辦法?」
穆青果聽了心中一凜,她的母親便是生她之時死了。那時要是能有個好大夫在身旁,自己又怎麼會一出生便沒有了娘親?
那侍女轉身便去開門,江遠諾突地一指將她點倒。那侍女悶哼一聲軟軟躺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小鬍子,不知這個周雲是好是壞,他的妻子倒是很可憐的,只是為何點倒她?你怎的不讓她去請大夫呢?」聲音竟有些急了。
江遠諾道「等她請了來大夫,那婦人早就死了。我這裡有止血丹,應該可以救她。這還是在藥仙谷中沈姑娘送與我的。」
穆青果聽了心中一酸「人家送你的東西,你便好好收著呢!」
江遠諾不去理會「只是如何能把這東西送去呢?那周雲未必肯信。」
穆青果微微一笑「這還不簡單?我扮成侍女,你扮成大夫就是了。」
說著她已經鬆散開頭髮梳成了兩個髻,並穿了那侍女的衣服。見那侍女面色微黑,除去了絡腮鬍子,便在灶膛摸了兩把煤灰蹭在臉上,用黑炭把眉毛畫的濃密些。江遠諾嘖嘖稱奇「不去細看倒也像了,只是我這樣子他已經認識了,也要換換吧。」
穆青果把他眼罩鬍子盡數扯去,沾了一部山羊鬍在他頜下,又在他的眼窩處點了些煤灰,便似垂下了眼袋一般。又在他的法令紋處描深了些。然後微笑著點頭「嗯!好一個醫道高明大夫的樣子了。就這般去吧!也顧不得那許多了,救人要緊,時候長了怕是來不及了。」說罷低身拿起了那侍女的風燈,把自己先前穿的那件棉衣蓋在了她的身上。廚房內有灶膛倒也不冷,這侍女被點了穴道沒兩三個時辰是不能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