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無聲飄落。
四哥的話如同千斤重錘,每一個字都轟擊在劉雨萱的心裡。
深宮內院長大,自小就一母同胞的四哥和自己最親近。四哥公務繁忙,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跑來陪自己看雪。
四哥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論年紀,自己也確實不小了。
劉雨萱這般想著,抬起頭,灰濛濛的天宇,雪花愈發的大了。
「三妹,這件事情若不抓緊,只怕」劉武斟酌再三,說的很艱難,似乎有難言之隱:「只怕有變啊!」
金枝玉葉,婚姻很難由自己做主。
若是天下有變,公主下嫁外臣或者遠嫁帝國者也多了去。
四哥是在提醒自己抓緊啊。
劉雨萱不再遲疑,她平靜的說:「不瞞四哥,就算我有心,這秦陸只怕——只怕也——」
劉武笑道:「你是在擔心夏侯依然?據宗人府回報,夏侯依然和秦陸的婚約只是一場玩笑。當日秦陸在金萬寶等人的攛掇下打擂,後來騎虎難下,整出這麼一出鬧劇。」
劉雨萱心裡好似看到了希望:「四哥,當真如此?」
「當真!」劉武手一擺,臉上浮現出青色的殺氣:「三妹,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夏侯霸這些年安穩的隱居德州也就罷了,可是他和劉文走得很近。上個月,他組織夏侯家的船隊,為劉文運送了大批的軍械物資啊。」
劉雨萱心中一驚,她感受到哥哥散發出來的殺氣,這是憤怒到了極點的表現。
可是,夏侯霸畢竟是武侯,是朝中重臣,沒有充足的理由只怕不好動手啊。
劉武陰笑道:「妹妹,很多時候,理由都是人找出來的。」
「可是——」劉雨萱還想說什麼,劉武冷冷的打斷道:「三妹,無論如何,這件事情我都要做,你就安心的等著嫁入秦家吧。」
劉武身影閃動,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王府中。
密室內,一群身穿黑色戰甲的人黑巾蒙面,神情整肅,他們的眼睛裡射出凶狠的光芒。
武聖,這些人的修為都在武聖之上。
劉武緩緩的取出一張聖旨,迎風一抖道:「誅殺叛逆,後日子時行動!」
雪後新月,分外淒冷。
夏侯霸喝得酩酊大醉,歪倒在太師椅上。
六十大壽,夏侯霸過的很暢快。
六個女兒都嫁入豪門,夏侯依然和秦陸的事情也快定下來了,夏侯霸老懷欣慰,在生辰這天忍不住豪飲狂醉。
夏侯霸雙手背負,信步在後院踱步,突然冷風乍起。
地上的雪形成雪浪怒卷,裹挾著泥沙、石塊、沙土,形成了一道暴烈的龍卷。
龍卷中,一蓬刀光揮灑,強悍的刀氣及體,令人猝不及防。
夏侯霸的酒醒了大半,他怒吼一聲,血光沖天而起,綺麗如夢的刀光,凝聚成一柄幻血刀輪斬破虛空。
雪浪一下子被劈成兩半,可是那蓬刀光並未消散。
陰風怒嘯,黑風爆閃。
一個巨大的血色骷髏從刀光中衝出,一口將夏侯霸身前百丈的空間通通吞噬掉。
黑色霹靂爆裂,魔氣滾滾,無數人影從黑暗中衝出來,刀光如電如幻,恐怖的刀芒暴閃,一條條人影若修羅殺神瘋狂的劈斬。
「爹爹」夏侯芳為首的夏家七姐妹目睹了這一慘變,驚駭不已,夏侯芳橫刀在手,就要衝上去。
「喀喇!」白色的骷髏碎片漫天飛舞,夏侯霸從骷髏中衝了出來,戰甲破碎,刀痕密佈,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快走!」夏侯霸怒吼一聲,他身上迸射出一團壯烈的血球,只聽得轟隆巨響,恐怖的衝擊波橫掃,整座夏侯府在瞬間變作廢墟。
自爆,夏侯霸在危急關頭選擇了自爆,以便為女兒們贏得一線生機。
一道道人影從血色光球中衝出,他們頭戴青銅面具,眼射寒光,恍若蓋世殺神。
見人就殺,逢人便砍,夏侯家變作一片血海
而夏侯家七姐妹也難逃厄運。
一群刀手破空追擊,漫天刀芒怒卷,血浪激射,夏侯芳七姐妹陷入了苦戰之中。
對方有十餘人,都是武聖級數的高手,毫不費力的破開了夏侯家的刀陣。
長刀怒卷,夏侯梅躲閃不及,血濺當場。
「五姐!」夏侯依然失聲驚呼,話未說完,就見夏侯蘭身軀開裂,化作一團血霧飄散。
「小妹,走!」夏侯芳悲愴一笑,身上騰起血色光球,她緊緊的抱住一名敵人,恐怖的衝擊波轟然炸裂。
保住小妹,給夏侯家留一線希望,其餘的四名姐姐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爆。
漫天血光淒迷如夢,一夜之間夏侯依然慘失所有親人,人生之痛莫過於此。
痛極反怒,夏侯依然血刀橫掃,憑借頑強的生命力殺出一條血路,沒命逃遁。
傷心、憤怒和絕望衝擊著堤防,夏侯依然沒命的奔逃,一直逃到了上京城郊外。
「依然,是夏侯依然?」感應到她的氣息,秦陸立刻出府。
「秦陸-我」夏侯依然見到秦陸,再也撐持不住,立刻栽倒。
前方,黑影如電,幾道強大的氣息在數十里之外徘徊。
秦陸立刻將夏侯依然收進刀皇殿內,舉目望去,遠處的蒼穹之上,五道黑影漸漸逼近。
這幾人的氣息陰冷邪惡,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
夏侯依然倉皇逃遁,莫非夏侯家出事了?
秦陸來不及推想,他冷哼一聲道:「來者何人,為何擅闖都統府邸?」
按照北漢慣例,統兵大將擁有專斷之權,這些陌生人逼近秦陸府邸,已經犯了禁忌。
「桀桀」一個蒼老的聲音怪笑道:「小子,交出夏侯依然,我饒你不死。」
秦陸沉聲道:「我並沒有看見她,何談交出?若爾等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氣。」
秦陸說道最後一個字時,舌綻春雷,天狼音煞凝聚成無形的劍芒怒射。
為首的人身形晃動,秦陸強橫的音煞令他氣血翻騰,當下大驚失色。
再呆下去討不到好處,不如就此撤走,為首的人權衡一番,消失在夜色之中。
秦陸並未追趕,這些人雖然頭戴青銅面具,腰上掛的可是北漢皇朝最神秘的金龍衛的腰牌。夏侯家的事情究竟如何,還要問過夏侯依然才知曉,秦陸並未妄動。
破魂刀內,夏侯依然渾身氣息散亂,身上各色真氣閃耀,已然有走火入魔的徵兆。
「父親、姐姐」夏侯依然突然睜開眼睛,她的眼神空洞無光,時而咬牙切齒,時而張目瘋笑。
一夜之間,痛失所有親人,任誰都難以承受。
秦陸一掌拍在夏侯依然的腦後,令她昏沉睡去。秦陸則用自身雄渾的真氣,替她調理內息,修復受損的經絡。
兩天後,夏侯依然再度醒過來。
她的神情平靜了許多,只是眉宇間還有深深的憂傷。
在這兩天內,也發生了一件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