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坊依山而建,有的索性就建在山體內,將熟銅鐵汁灌入山體,和注入山體內的玄鋼螺桿結合到一處,使掏空的山體更加穩固。
秦陸接連越過七八座鍛造坊,卻在第九座前停了下來。
鍛造坊中央佇立著一個高大的爐頂,兩名虯髯力士站在爐頂邊緣,用力的將一鍋鐵水傾倒下來。
鐵水流經兩塊巨大的寒冰,無數符文飛舞,鐵水漸漸凝固,就像一根冰凌般璀璨奪目。
洪爐下方,一名大漢手提翁金錘凌空飛舞,每一錘砸下,都似雷霆滾過蒼穹。
大漢每敲擊一下,懸在空中的冰凌就變得愈加奪目,接連敲擊數千下後,冰凌表面的浮光退去,一柄長劍基本成型。
如此神奇的鍛造術,煙羅公主也不由得驚歎。
秦陸卻走到漢子旁,雙臂伸出,將長劍握在手中。
「你——」漢子被人干擾,心頭火起,怒目而視。
秦陸不理睬,自顧自的舉起長劍道:「寶劍雖好,可惜卻不夠鋒利!」
「砰!」漢子轟然一錘敲擊在鐵砧上,大地震動作響,漢子雄渾的嗓音更是如同戰鼓轟鳴:「哪裡來的小廝,竟然敢嘲笑我鐵臂!」
秦陸冷冷的說:「鐵臂,天工坊十大鑄造名師,手中一柄翁金錘既是鍛造工具,又是兵器。可惜啊可惜,你的鍛造技藝和有些人比起來還差得遠!」
被人當面奚落,鐵臂臉皮漲得通紅,渾身肌肉顫動道:「小子,你要為你說的話負責。」
「唰!」刀光如驚雷電閃,快得將人的呼吸一刀斬斷。
秦陸毫無徵兆的劈出一刀,正中長劍劍身。八尺長劍劍身浮出道道符文,這是鐵臂剛才貫注進去的的武道陣法,而劍身表面,則出現了觸目驚心的裂紋。
「這——」鐵臂瞠目結舌。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一柄武器要達到上等品質,材質和靈性缺一不可。長劍劍身開裂,且注入的神符不能和長劍契合,在外力巨震之下竟然離體,高下立判。
鐵臂為人剛愎自用,他哪肯承認,手中甕金錘一擺道:「小子,你毀我兵器,且吃我八錘!」
雷霆閃耀,罡氣暴亂,鐵臂說話間施展最得意的武道——裂天八錘。
但見水桶粗細的雷霆光柱從天而降,罡氣凝聚成巨龍翱翔,龐大的壓力足以將十萬斤精鐵壓碎。
秦陸朗聲長笑,一刀如同游龍遨遊長空,雷霆光柱黯然失色。
這一刀運用的正是九式霸刀中的斷流斬,直接將雷霆光柱斬斷。光柱一斷,整個破天八錘也就失去了依仗。
悍然刀氣迸發,空間轟然坍陷,狂暴的刀道漩渦急轉,將所有的雷光吸納進去。
「這怎麼可能?」鐵臂額頭沁出冷汗,心中大駭。
煙羅公主也是武道行家,她也看出秦陸方纔這一刀大有玄機。
武者對決,往往是以強破強,秦陸方纔這一刀卻將對方的罡氣吸收了,簡直匪夷所思。
怪胎,這小子真是怪胎,煙羅公主覺得這場比拚更加有趣了。
秦陸雙手背負,傲然長歎道:「鐵臂啊,鐵臂,我終於明白在赤松子大師門下你為何只能排到第十位!」
鐵臂恨聲道:「方纔我輸了,可是你也無需這般消遣我。」
「鐵臂!」秦陸聲若洪鐘,震得整個煉器坊轟然作響:「無論武道還是煉器之道,必須有一顆力攀巔峰的雄心。如果我是你,絕不會將一柄不合格的上等兵器留在武庫中!」
說完,秦陸反手一刀,將長劍徹底的劈裂。
鐵塊紛飛,鐵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冷汗如漿。
自己多年來一直難以存進,師父赤松近十年未曾單獨指點過自己,原來自己差在這裡。
退而求其次,沒有竭盡全力攀登煉器巔峰,這才是自己的心魔所在。
鐵臂面帶羞慚,抱拳施禮道:「多謝公子提點,鐵臂實在是井底之蛙,慚愧慚愧!」
秦陸將他扶起來,和顏悅色道:「我今天來天工坊,主要是想見一見煉器大師赤松真人,不知道鐵臂兄能否通報?」
鐵臂面帶難色道:「家師就在後山,不過一向不見外客。」
「鐵臂兄無需為難,我這裡有書信一封,希望你能轉交給赤松真人。」
鐵臂結果書信,信封上司馬微雲四個字古樸蒼勁,猶如絕壁蒼松。
夫子親筆信,鐵臂哪敢怠慢,立刻恭敬的捧著信去後山。
「小子們,好生侍候公子。」
鐵臂一聲吩咐,立刻有弟子端來香茗座椅,恭請兩人坐下。煙羅公主坐在椅子上,手中茶杯撥弄著茶水道:「秦陸,今天你讓本宮大長見識。鐵臂在赤松大師十大弟子中最為桀驁不馴,沒想到你幾句話就將對方弄得服服帖帖的。」
秦陸笑而不答,正在說話間,紫色的光芒閃耀,一名身穿麻衣麻鞋,禿頭長髯的道人破空而來。
赤松真人,天工坊的主事人,天玄大陸有名的煉器大師,北漢皇朝最為重要的依仗。
煙羅公主正容起身,朝著赤松真人行弟子禮。
赤松真人拱手還禮,他轉向秦陸道:「小子,跟我來,鐵臂你在此侍奉煙羅公主。」
大袖飄飄,空間景物變幻,秦陸瞬間置身於一座清雅的煉器坊中。
舉手之間破開空間,這是武聖高手獨具的神通。
赤松真人這一下舉重若輕,秦陸估量其修為還在風寧侯董存義之上。
回顧這煉器坊,用竹木構建而成,在煉器坊之下還有靈泉氤氳環繞,真是一處洞天福地。
赤松真人在雲床上坐下,指著面前的竹椅道:「坐!」
秦陸謙遜道:「站著就行。」
赤松真人怪眼一翻道:「我叫你坐你就坐,何必囉嗦!」
秦陸只好坐下,赤松真人一雙怪眼上下打量著他,最後長歎道:「秦陸,原來你是夫子的弟子。我赤松平生不喜歡欠人情面,百年前北漢與宗派大戰,夫子曾經在天劫絕陣中救我一命。方纔你指點小徒,我赤松又欠你一個人情,有什麼事情儘管道來。」
這赤松真人面貌奇特,性情倒也直率,秦陸拱手道:「我想勞煩大師出手,打造雷霆戰刀。」
雷霆戰刀是武庫中的上等法器,不過也用不著自己親自出手啊,赤松真人怪異的看著秦陸。
秦陸微笑道:「這戰刀要用上幾樣特別的材料,不得不請大師出手。」
秦陸手一揮,三樣材料漂浮在空中,赤松真人定睛一看道:「星雲沙、玄雷石、玄雷真精——」
赤松真人的臉色一變,這三樣材料加入雷霆戰刀之中,能夠打造出極品的雷霆戰刀。秦陸一下子拿出如此多的材料,足夠打造五百把雷霆戰刀。
赤松子手撫長鬚道:「秦陸,你確定是要打造五百把?」
「是!」秦陸毫不猶豫的點頭。
雁門血戰讓秦陸明白了戰場的殘酷,要想在北漢皇朝更好的生存,必須擁有龐大的武力。看看那些坐鎮一方的統兵大將,都有著自己的精銳兵種。
如此多的戰刀,就算是赤松子也要耗費不少的時日。
秦陸此次前來,雖然有司馬微雲的手書,但還是欠下赤松子一個人情。秦陸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袋星雲沙道:「這袋星雲沙作為謝禮,聊表敬意。」
秦陸的態度很堅決,赤松子推辭不過,只好收下。
「秦陸,一個月後,我會將五百把雷霆戰刀送過去。」
「那就有勞大師了。」秦陸此行目的已經達到,閒話幾句起身告辭。
回到煉器坊,鐵臂正恭敬的奉茶。
煙羅公主回眸一笑道:「秦陸,事情辦成了,咱們也該走了。」
秦陸點頭稱是,出了天工鍛造坊,煙羅公主重重的哼了一聲道:「秦陸,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戲弄本宮。」
剛才進天工鍛造坊,自己小小的利用了一下煙羅公主,對方變臉可真快。
秦陸笑道:「這次確實是在下唐突,在此向殿下賠罪。」
煙羅公主嬌嗔的看了秦陸一眼道:「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秦陸笑而不答,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隨煙羅公主說去。
回到東陽書院,秦陸盤膝練功直到天明。
一戰成名,秦陸回京之行引起各方關注,不時有軍方巨頭到東陽書院來訪,秦陸閉關練功的願望落了個空。
走馬燈似的接待各方人馬,秦陸感覺比練功累多了。
北漢皇朝各方勢力傾軋,軍方巨頭一旦發現可造之才,都會毫不猶豫的伸出橄欖枝。
秦陸智計過人,又是東陽先生的高足,面對各方勢力的籠絡,秦陸現在只差一個抉擇。
滄浪侯、龍亭侯以及自己的老上級風寧侯董存義競相派人慰問。
抉擇比奮鬥更為重要,朝堂之上一步踏錯就將是萬劫不復。
眼下西北邊陲安定,國中無大戰事,秦陸決定以靜制動,先將手中的事務處理完畢。
頭一件事情便是銀錢,雁門血戰後軍部的撫恤也發放下來,這些銀兩經過層層剋扣,發到軍士手裡的所剩無幾。
通過老師柳東陽施加壓力,加上自己得勝歸來,軍部那些蛀蟲們手再長也得掂量一番。秦陸所部的撫恤分文未動,這些銀兩全數發放給陣亡軍屬。此外,對於生活窘迫的軍士,秦陸從自己的腰包裡掏出一百萬兩白銀予以補助
不打仗的日子過得平淡如水,處理完軍務秦陸將自己的精力更多的投入到生意上,在這方面他再次顯露出過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