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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國的斜陽下 第四十五章 綠綺風波 文 / 子韻

    更新時間:2012-09-03

    波彌道的濟州城,雖不如波彌主城那麼繁盛,卻也商賈聚集、場館林立,更難得的是濟州城熱鬧卻不嘲雜,況且城內一條清流穿城而過,兩岸桐蔭密佈,不失為這附近一遊玩消遣的好去處。

    這日東市街上依舊人來人往,一間掛著「誠信典當」招牌的店裡走進了三位女子。當首一位身著青衣的女子看不清相貌,因為她頭戴著一種叫幕羅的紗維,也可以說是頭飾的東西。

    這種東西最早是從西邊傳來的,它帽頂用的是素娟,輕遮住頭髮,硬皮或是細竹編織成的帽緣圈狀平伸而出,一層白紗自上垂下,肩部以上都能被遮擋住,側後方還飄綴著兩根湖藍色的絹帶,既是裝飾,關鍵時又能用來固定。這種紗維不僅能遮擋風沙,而且能讓別人看不清面貌的情況下還保持不錯的視線。

    後面跟著的兩位不過十五六歲年紀,一位相對高些的女子,嚴格說來這少女生的並不如何美貌,卻異常的乾淨,配著白淨的膚色、高挺的鼻子,很符合女性特徵的一張薄而輪廓分明的嘴卻也能打上不低的評分。她眉毛卻像是一把出鞘的劍,眼神異常的淡漠,而這種淡漠又與通常所說的冰山美女又不一樣,那裡面透出一種基於不惑、看透事物表象所掩藏的背後而產生的漠然和冷蔑。只是這種神色出現在一個不過十五六歲年紀的女孩臉上,未免讓人有些詫異。

    另一位長髮披肩,全身白衣,頭髮上束了條金帶,不時經外部光線折射一映,更是燦然。這少女長的也非常有特點,如果你把她的五官、臉龐全部單獨分出來看,每一項最多能算中上,可就這麼恰恰地組合在一位韶齡年紀、肌膚勝雪的少女身上,頓時顯得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

    「我是來取東西的。」那戴著紗維的青衣女子的聲音很柔,音量有些小,她從兜裡取出一張典據,交給夥計。

    夥計彷彿是認出了這三位,也不去接那典據,一邊笑著點頭一邊道:「我去叫掌櫃。」

    夥計走進內間,不一會便有一副尖嘴猴腮、表情顯得不太自然的男人走了出來。

    「我是來取東西的。」青衣女子又重複了一遍,語調和剛才一般纖弱。

    掌櫃的雖是久受無奸不商的熏陶,聽得這一聲柔弱的話語,也不由得心腸一軟,有些不忍,面上的表情更是複雜了,不過終究是狠了狠:「小姐,您的東西因為到期,我們就按規定處置,並且目前已經有人接手了。」

    青衣女子身形一顫,似乎是愣住了。

    旁邊的那位淡漠少女正把幾個金幣放在櫃檯上,聽得這句,便緩緩地抬起頭來,盯著掌櫃,彷彿要數清楚他眉毛有多少根一樣。

    這時,後面那位白衣少女走了上來,忽然一笑嫣然,道:「可原來我們不是說好了麼?你也答應了,可以寬限四天時間,所以我們才沒這麼著急,明天才是第四天呢。」

    正在此時,門外又湧進了幾個人,前面一個少年國字臉龐,面如冠玉,氣色張揚,一身質地上好的綢料長衫,給人一副紈褲子弟的模樣。

    少年來到櫃檯,手一擺,後面自有人上來,在櫃檯上解開一個袋子,倒出一堆金幣。

    「掌櫃,點點,拿東西吧。」少年說話好像是從鼻子裡哼出來,帶著一股驕橫的味道,說罷,還用眼睛瞥了一眼旁邊那三位女子。

    掌櫃正在打算和白衣少女作番交涉,見了這位少年來到,當下眼睛一轉,頓時有了主意,滿臉堆笑:「哦,正好這位少爺也來了,就大家說個明白吧。」

    「情況是這樣的,這三位小姐將一副琴身綠色、長四尺五的、名為「綠綺」的二十五弦古琴點當在小店,」掌櫃一邊說一邊把登記薄拿了出來當眾翻開:「三日前已到期限,按照規矩及協議,本店有權處置。正好,這位少爺昨日到市中尋琴,經人介紹至本店,看罷後……」

    那國字臉少爺頗為不耐煩的一擺手,很有派頭地打斷了掌櫃的話:「我看中了,然後出了一百金幣買了下來。現在這琴是我的了,少囉嗦,取貨來。

    掌櫃有些尷尬地又朝青衣少女道:「您典據上也是寫著清楚的。」

    青衣少女依舊是不說話,但見雙手握拳,指節都有些發白。

    冷漠少女眼睛卻沒從掌櫃身上挪開過,掌櫃被看得也有些不自在,卻也不去管她,卻聽她緩緩道:「你真要賴我等?」

    白衣少女又是一笑,卻轉過頭來向國字臉少年略微一頷首,算是行了個禮,道:「請問這位少爺如何稱呼?」

    本來國字臉少年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彷彿對誰都沒有好臉色,但見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對自己嫣然一笑,譬如花開,也似被春風暖化了的堅冰,不自然的挼了鼻子一下,道:「我叫二白……」

    冷漠少女依然不動聲色,不過眼中卻有了絲謔意,也難怪,就連掌櫃都一時忍不住「噗」出一聲來,卻見國字臉少爺背後那堆人卻個個表情嚴肅,沒有一個人鬆弛下臉來,終究忍住了,他是老江湖了,知道笑不得。

    二百,二百伍?還是又二又白癡啊。

    白衣少女依然是那副親切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麼好笑的,這大大贏得了國字臉的好感,他又說:「我舅舅是濟州城城守,我哥哥是波彌軍貝爾卡小白校尉。」

    白衣少女點點頭,又說:「失敬失敬,原來也是名門子弟,」這話其實說得有點虛,未必個城守就能稱之名門的,不過想來這個國字臉不會去深究、或者是沒能力去深究這些。

    「請問少爺重金購這付琴是自己用還是送人呢?」

    「送人,我嫂嫂喜歡這個,前些日裡還和我哥哥叨念著。後日就是她生日宴了,她想在宴上彈奏幾曲,就缺把好琴,這百來金幣算不得什麼,」國字臉滿不當一回事的樣子,又接著說:「我小妖哥、翔哥都為這事跑主城去了,嘿嘿,還當我啥都辦不成,這回倒叫他們看看。」國字臉一提到得意之處,臉上的眉毛鼻子眼馬上又跋扈了起來。

    「赫連小妖?」青衣女子突然問道。

    「你認識我小妖哥?」

    青衣女子卻道:「不認識……」

    白衣少女心裡不由一陣哀歎,也顧不得埋怨同伴。正當冷場之際,突然想起那個晚上的文會,有一個古琴配樂而歌表演節目,那一個紫色華裳的年青女子的那首彈唱:「江湖相顧且飄零,歧路依然草色青。漫許人生行險棧,豈因劫事泣長亭。鴻鵠已沒西南瘴,銀漢猶援北斗星。借問別來何所作,夜深白首太玄經。」

    記得當日主持者報的律詩作者正是赫連小妖,莫非那青年女子就是這少年的嫂嫂?

    「可我們認識您嫂嫂,」白衣少女心中頓時有了主意,恭恭敬敬地朝這少年行了一禮:「實不相瞞,尊嫂嫂來過我們學院,我們也有過來往。這位少爺,在此之前,請容我先向您稟告一下事情的來由。」

    既然是熟人,那還有啥不能聽的;既然能聽,這事就好辦了。不然的話,你看看這少年後面那一幫打手僕從,再看看掌櫃一副猴急模樣盯著少年拿出的那百枚金幣,今天這琴還能拿回來麼?

    果然見這國字臉點了點頭,白衣少女知道又多了幾分勝算,便指著冷漠少女道:「我這位姐妹叫小樓,如今在神學院分院學習,她有個科目要做,需要十個金幣,我們一時湊不出來,」少女手指轉向青衣女子,接著道:「我這位姐妹青青這時候就拿出了我們唯一值錢的物件——她相依為命的一副古琴暫時典當在這裡。

    您也知道東西她是寧死不賣的,想著也必須拿回來,錢當多了我們還不好保管,所以就隨當了十個金幣,這掌櫃……」說到這裡白衣少女不知有意無意頓了頓。

    少年自然是不太識貨的,但聽得說對方只當了十個金幣,而這掌櫃居然要了自己百枚金幣,想著老子有錢是沒錯,可把老子當傻子就是你他(媽)的不對了。

    又想起剛才這尖嘴猴腮的傢伙居然在自家報名的時候還「噗哧」了一聲,不由怒從中起,狠狠瞪了掌櫃一眼,心想,等會再跟你算賬。

    「隨後我們時間上有些出入,為了不影響贖回,我們還專程到店裡問了他,可他明明答應我們延遲四日,待我們今日來取,卻又突然變卦,豈非欺負我們三個弱女子無助,豈非是認為這世間再無行俠仗義的英雄人物麼?」說罷,白衣少女眼圈微紅,竟然有些欲潸然淚下的樣子。

    那少年看到少女這幅模樣,又聽得「行俠仗義的英雄人物」幾個字,忍不住的熱血上湧,正要揮手叫小的們一擁而上,讓這櫃檯後的傢伙看看本少爺是不是英雄人物。突然卻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想到這琴的事情,不由一愣,手指停在了半空,一張嘴也合不攏來。

    少女卻知道他心中所想,又回憶起那次文會上那古琴彈唱女子的氣質,便道:「這副古琴就是我家青青的性命,少爺您想想,我們和尊嫂嫂總是有過數面緣分,若知道這琴的來歷又怎麼能夠安心,貴嫂嫂仙姿卓越,風雅高貴的人物,又怎麼能接受半點的齷齪。」說著少女又及時地將手指指向掌櫃,意思是齷齪的是他不是這位少爺。

    少年一想往常,覺得也是如此,不由點了點頭。

    少女也不管掌櫃什麼表情,又道:「尊嫂嫂是愛琴愛禮樂詩歌的人,我家青青也是如此。青青的琴技就算是您嫂嫂怕也是讚不絕口,今日我們就和您一起去見尊嫂嫂,說明一切情況;後日宴會裡,尊嫂嫂也有琴用,到時青青也攜琴技助興,這樣一來少爺您此番作為更是完美,只怕兄嫂都會更為您高興。」

    少爺一想,對啊,反正嫂嫂也有琴用了,自己也當了回「行俠仗義的英雄人物」,只怕大伙都會刮目相看啊,至於這琴麼,只要有錢,以後還怕買不到更好的麼!

    少年一揮手,臉上的高興神色又變回了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樣,旁邊拿錢的僕從便要把錢袋收起,突然少年好像想到什麼,又轉過頭問白衣少女:「十個金幣?」

    待白衣少女點點頭後,便垮下臉來朝後面一招手:「給他十個金幣。」又見掌櫃愣在那裡不知所措,再瞪起眼睛,手指一揚,幾乎要戳進掌櫃鼻孔裡,喝道:「看什麼看!還不快拿琴來,不然讓我舅舅封了你個賊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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