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衝入太廟。舒殢殩獍
當黎明月上了台階,站在大殿門外,就看到正殿裡,那個英偉的、熟悉的背影盤膝佛下,一身袈裟,頜首斂目,敲打著木魚在誦經。
明月踉蹌著靠在門沿邊,全身每個毛孔都盛滿了悲傷無助,孤單、絕望。
「哥哥——」
黎樺怔了怔,還是無動於衷。有節奏的木魚聲持續著…驊…
一步步走上前,伸出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哥,你跟我回去!」
黎樺抬眼,神情靜若止水,「佛門是清淨之地,帶著你的人,回去吧。」
「哥,你在這裡生活,讓我這個妹妹怎麼安心回去?如果,你真的疼我,就跟我走。」明月拉住他手腕,做勢就要將他拉起來膨。
「你讓我回去,可想過後果?」黎樺目光抬起,落到明月含淚的眼底。
明月雙眉緊鎖,握著他的手微微的鬆了下。
黎樺睿智的眼神落在她手上,了然一笑,淡淡道:「回去吧。」
「皇兄,你就是做個逍遙閒王,你可以遊歷名山大江,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可你不能出家為僧,我不允許。」
「對我來說,只有皈依佛門,才能清淨無憂。」
「為什麼一定是這裡,難道你是存心想讓我難受嗎?———」緊緊地咬住唇。
「有他們陪著你,我相信,即便是難過,也很快會過去。」
「那怎麼可能,難道,我們的兄妹情是假的嗎?」
「那,是真的嗎?」黎樺似乎一直等的就是這句話。他陡地抬頭,深諳地眼神緊緊地抵向她。
明月被他問得一愣,呆望著近在咫尺的俊顏,不知如何答。
「不要管我了,你回去吧。」他再次在她的眼裡,得到了失望的答案。
「你一直都護著我,寵著我,難道今後,真的可以不再管我了嗎?」
「回去吧。」
「哥————」
「走——」黎樺的聲音冷森嚴肅。
「也好!」明月一步步後退,抬頭望向高大的如來佛像,如果佛主能令他斬斷不該有的情絲,那麼,總有一天他會想通的。
尋思著,退到門檻上,哪知一腳絆倒,腳下站不住,往後退了好幾步,一腳踩空,身體頓時失了平穩,她急忙伸手去抓門扇,卻是來不及,驚叫著,摔倒在地……
腳踝上傳來疼痛,明月倒在地上,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黎樺意外地回過頭來,就見明月眼中充滿霧氣,眼淚隨時要流出來一般,雙手握住腳踝地地方,竟有鮮血滲出,染紅了雪白的襪子。
心中一驚,急忙扔了木魚,跑過去,傾身蹲在她身邊,「怎麼了?」
明月看著他緊張的臉,眼淚一個沒忍不住,流淌下來。
見她哭,他心更慌,急忙將她腳放在自己膝蓋上,檢查起來。
脫去繡鞋,拉開襪子,只見她腳躁處紅腫起來,局部擦破皮肉,有鮮血滲出。
原來她的腳在門檻上崴到,又蹭破了皮肉,他一面將她打橫抱起來,一邊焦急地問道:「痛得很厲害嗎?孩子怎麼樣?」飛快地向他的禪房跑過去。
他焦急的樣子,不比她任何一個丈夫遜色。
明月任著他抱著她飛奔,異樣的感覺自心底滋生,「皇兄,你跟我回去吧。」
黎樺皺了皺眉,「讓我先看看你的腳,怎麼這麼不小心。」
「做回我的哥哥好嗎?」
一腳踢開門,雙眼緊盯著她腳裸處仍在滲出鮮血,沉默著,將她放在床上,轉身去架子上拿止血散和乾淨的紗布,要給她止血,被明月一把按住手。「做我永遠的哥哥,算妹妹求你!」
黎樺回視著她一泓秋水的明眸,「離離將什麼都對你說了。」
明月神情激動,「我不相信,你是我的皇兄,我是你妹妹!我們之間是不會有私情的,我知道大皇姐瘋了,她說得都是瘋話!」明月望著他,小心地呼吸。
「她沒有瘋,她說得都是事實。」黎樺突然移過目光,全神與她對視。
明月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尷尬地移開視線,淡淡地笑,「皇兄,在跟我開玩笑。」
「我沒有!你心裡很清楚。」黎樺突然大膽地捧起她的臉,抬起下頜讓她看著他。
「這怎麼可能,我們是兄妹!兄妹是不可以相愛的。」
「誰說不可以?愛情這東西,在何時、何地、在何人身上發生,都是難以預料的。」黎樺嗓音低沉,卻字字清晰。
明月大睜著眼睛,越來越不相信聽到的:「兄妹相愛,是不倫之戀,是悖德的!是禽獸的行為!」
「哼,」黎樺不屑的冷哼:「什麼叫做禽獸?動物就不能有感情嗎?汝非魚,焉知魚不知樂也?所謂悖德不悖德根本就是給自己套上的枷鎖!」
「呃——你不能這麼想,我們是血親,骨肉血親啊!」
「我們不是!」黎樺眼中有精芒一閃掠過。
「啊?」明月驚訝地看著面前的人,突然發覺自己一點也不瞭解這個男人!「你在說什麼?」明月下意識的將手伸向他額頭,他一定是病了。要不就是瘋了。
「明月,事到如今,我們都不要再隱瞞下去,」他突然鄭重地抓住她雙手,探究地眼神看著她,「你到底是誰?」
「啊!」明月驚得倒抽了口寒氣,眼中的驚愕無以復加,「你怎麼知道?」
黎樺看著她,突然輕鬆一笑,「我妹妹黎明月,早就知道我們不是骨肉血親,而且,她不識字,她不知疼,她甚至不知道食物的味道。」
明月漆黑的眼珠轉來轉去,知道自己的身份再也偽裝不下去。索性:「我不是你妹妹!」
黎樺滿意地點頭,對這個回答一點也不覺意外:「繼續說。」
「我是從另一個異世而來,附身到你妹妹身上,其實,早在我來之前,黎明月已經死了。」
黎樺眼中閃過疼惜,可那痛意很快消失不見,「明月沒有死。」
她無奈,「你不信我所說?」
「不,我信,可是,儘管這身子是明月的,可在我眼裡,沒有區別。只有更多的-------喜愛。」
她心裡打翻五味瓶,分不清是何滋味。多久了,她終於說出自己的來歷。不管怎麼說,你都不能對我有喜愛之情!」
「愛情到了最後就是親情。如果是這樣的話,如何區分清對兄長的仰慕,或對小妹的憐惜?到底是否是愛情,有何分別?」
「這——」明月從未想過這問題,只是聽他說得居然似有道理。
不行,不行。月用力地搖了搖頭。
「你只告訴我,有沒有,像我喜愛你一樣,喜愛過我?」黎樺唇邊突然泛起一絲笑。
明月自認沒有看錯,「我對你只是有兄妹情。」
「你說謊!」他自信滿滿地逼視她。
月不自覺得後退,「我沒有說謊。」
「不,你說謊了。」
「我沒有,我沒有,無論我是誰,我這身子都是你妹妹。」明月不願再聽下去,上天可鑒,她真沒有對他這個哥哥動過心思。
「我說了,我們不是血親,我只是你母后的養子!」黎樺說得,終於露出喜悅地笑。
「我,我是穿越來的,我對你的身世真的不熟,你想怎麼說都沒人作證,所以我不信,我全不信。」明月捂著耳朵,大聲的反駁。
黎樺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得瞇起眼,將她腳拉近仔細地清理傷口,上藥,包紮,每個步驟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到最後,將她雙手也扯下。
「有誰能夠解釋得了愛情是什麼東西?如果沒有人能夠解釋的話,為什麼兄妹之間不能夠產生愛情呢?是不是。」
「我不管別人,總之我自從來到這裡,在心裡只能接受你是我哥哥!」明月將臉扭到一旁,對這個就話題,這就是她底線。
「那麼,今後,試著改變!」
「我做不到,人的習慣是不能輕易改變的。愛我,愛上我就沒有什麼改變不了的。」不知不覺,他大手包覆住她小手。
「皇兄,我有丈夫,馬上就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用不了幾年,我會容顏老去,我會變成黃臉婆,而你呢,你是王爺,你可以選很多年輕貌美的女子為妻,算我求你,別堅持錯誤的決定。」
「這世界,最公平的,就是時間讓我們每個人都會變老,在我心裡,從你醒來那刻起,我的心就被你牢牢的牽在手心裡,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認定你是我唯一深愛的女子。」
「別說那麼深情,感覺的事,不是單方面可以決定,我不會做讓那幾個夫君傷心的事的。」因為南宮勳,她已經欠他們太多了。
「但愛情發生了,我們都逃不掉!如果你對我沒有感情,知道我出家,就不該來。」
「我,我只是出於妹妹對哥哥的關心。」
「我,不想天下的百姓多個談資,我不想昨天剛選好————————唔——————」她話還沒說完,火熱的雙唇落下來,擒住她雙唇……
明月瞬間大睜了眼睛,全身僵麻得沒一絲知覺。
黎樺的唇沒有進一步深入,只是在她的雙唇上,研磨著,讓彼此熟悉各自的溫度。
月的大腦空白的基本無法思考。
打死也想不到,她這哥哥會吻她。這算什麼?算什麼?這不可以呀,景略看到會怎麼樣?衍兒長大知道了,會怎麼看她這娘親?文武百官要是知道了!!!天下百姓要是知道了王爺和女皇……那後果,那人言可畏她不敢想……
黎樺鬆開神魂俱飛的明月,整張臉都沸騰起來,慍著壞壞地笑,「還好嗎?可以適應是不是?」
「你,啊————————」明月你了一個字,嚶地一聲,身子向後倒去。
眼前一黑,心跳漏拍,失去知覺昏厥了。
明月這一睡,就是三天。
大夫給出的結論,是受到強烈刺激,不願接受事實,而故意昏迷的。
「這是個什麼說法?」慕容雪抱著手臂站在床前。「皇兄你參幾天禪,就把我夫人刺激成這樣,以後可別再去太廟了。」
黎樺用眼神秒殺他一秒,也不想隱藏,「我妹妹當然沒那麼弱。」
「那是什麼?」苡塵懷疑的眼神投過來。
景略亦是瞇起眸。
涼川更是俊顏一黑,不好的預感很強烈。
「我吻了她!我向她表白,我求她接受兄妹戀。」
黎樺的話每個字都如刀似劍,劃在了幾個男人心。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慕容雪俊顏黑得一塌糊塗。
「我們不是親兄妹,我想你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多一人吧。——」
「當然不行!」苡塵說得斬釘截鐵。
「我們知道你們不是血親沒有用,天下蒼生不知道。你們是兄妹,一輩子的血親!」這種時候,君臣之禮都不存在了。
「這點,我早有安排。」
「是什麼?」景略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他還是摸不透他的心思,原來,他想要的,是明月。
「黎國的樺王爺,已經出家,三月後患病而亡!」
「你真是陰毒!」另一側,燕子恆的聲音傳來。
景略,苡塵,涼川聞聲看過去,見燕子恆一身便服立於門前。齊齊擰眉,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起彼伏,沒完沒了,他們還有安生日子過?
「不管你怎麼說,這個世上,已經沒有黎樺這個人了。」
「那你是誰?準備用什麼身份,站到明月身邊?還肯定她能接受你?」燕子恆舉步走來,看一眼床上昏睡的小女人,她一直不回他的信,他就眼皮跳個沒完,果然,是有事發生。
「我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給她時間,接受我的新身份!」黎樺軟語微笑,眼神自信滿滿。
「嘖嘖嘖!」涼川信步上前,「你真可怕,一步步計劃如此周密!」
「那麼去太廟,也是你自導自演的,目的是欲擒故縱嘍!」苡塵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走到明月床邊坐下,伸手自被子裡,握上她地手,掐住手上虎口穴位,用力,用力。
明月緊閉著眼,反手狠狠揪住苡塵手指。
苡塵一愣,很快浮起笑意,原來這妖精是裝睡。「雖然我妹妹現在還不喜歡我,但我相信,加以時日,她會接受的。」黎樺淺笑,這個局,他布了小半生。等的就是這一刻。
「哧!」燕子恆笑瞇起了狐狸眼,也坐到明月身旁,伸手撫上她額發,動作溫柔,耐心的一下又一下,「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此言正如我意,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景略清眸掃過子恆,表明態度。
「那就要看明月想握誰的手!」苡塵冷冷道,與她十指相扣,緊密契合。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生死契闊。
「明月與我深情似海,一向最聽我的,你們都沒戲!」慕容雪直接走到床前,連同被子就要抱走。
黎樺上前,君臨天下的氣度將他攔住,也要搶人:「我捨掉身份地位,守在她身邊,孤注一擲,定會拼盡全力。相信,在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明月了。」
「話別說得太滿,女人向來只要寵愛,不需要過分瞭解!何況,現在月兒腹中,是我孩兒!」子恆是分毫不讓。
「那不如咱們出去打一架!用拳頭說話!」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此主意甚妙!明月在心裡暗暗叫好,這些傢伙一個個全部欠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