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僅僅用弱小的外表只能是暫時博得人的同情,塔裡那部落酋長能從荊棘裡殺出一條血路肯定是不可能只看中旭勒這種小白兔一樣的外表。
暴走中的斯欽在見到對方那眼裡流露出對旭勒的信任,一種更大的危機感從四面八方撲襲過來。
這個年輕巫師能從血巫族裡走出來,他絕對有自己更不知道的厲害手段。就憑他被他騙了這麼久直接前幾天才突然間相互揭穿,……有些不對勁,明明自己都被他騙過去,為什麼突然間要揭穿了呢?
繼續騙下去不更好嗎?
電火石花間斯欽隱隱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在旭勒那聲「阿爹」下又飛快消失。該死的!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他能大意的!
塔裡那部落酋長很會照顧人,撕下一塊烤肉先遞給斯欽,再是遞給旭勒,其次才是自己,「訥裕魯河最近很熱鬧啊,先是真阿部落打貼木兒部落,後來又是貼木兒部落圍攻真阿部落。接下來就是你們顏乞部落滅掉刺古部落。這麼忙的時候斯欽還不忘記來看望旭勒,你是想替之前犯下的錯誤在做彌補對吧。」
訥裕魯河發現這些事情對方知道斯欽並不感到意外,他現在必須是要打起精神來防備旭勒才行,這個男人的心機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很深許多。
笑了笑,道:「只有強大的部落才能適合生存下去,那些弱小部落是注定會滅亡。沒有我們顏乞部落出手,也會有別的部落出手。」
「就像是塔裡那部落一樣,不也是吞掉許多小部落這才成為現在霸據整個塔裡那河的強大部落嗎?」
微妙的讚揚讓塔裡那部落酋長十分高興,拍了下旭勒比一般男人要瘦削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旭勒,你的阿父果然是一個聰明人,難怪你總喜歡在我面前提起他。不錯,不錯,確實是一個聰明人。」
這是一個一樣有著雄心壯志的男人,此時的太衍山各部落經過千年迭起,各部落首領已經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只有強大才有資格生存下去,而他們的強大並非像先輩們所想的強大,他們所想的強大是要佔據所有的領地,佔據所有的族人,自己霸獨所有,統一所有部落。
先輩們的強大僅僅是有自己的領地,有足夠的食物,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族人們。
在不知不覺中,後輩們領悟的強大早已經變質。
已經是新石器時代晚期的原始社會更是一個英雄逐鹿,風雲大起的時代,社會複雜度更是不斷提高。
吳熙月不知道的是,她與蒼措部落族人製出那些精美陶器,原始城堡,城坦,大型建築更是推動太衍山下人類社會向文明時代邁進。
雖然只是故步自封,並未大肆推廣,但隨著陶器越來越精美,農業與畜牧業高度發展,各部落的石器越來越精緻,已經證明這已經是進入新石器時代晚期。
這僅僅是太衍山的新石器時代,在其他地方也許進步更快,也許早就有了制掏,早就有了冶練,早就有了房屋建築。
時代雖然一樣,但發生的故事卻是截然不同。
與期說是太衍山各部落進入了新石器時代晚期,不如說是蒼措部落進入了新石器時代晚期。
而塔裡那河邊的各個部落經過常年戰亂,終於被一個叫琰翎的酋長統一,也就是現在的塔裡那部落首領琰翎,一個有著綹緦須,說話爽朗,聲色低沉的年輕首領。
他的目光深邃,看一眼,你會彷彿看到夏夜的平靜與深沉,他的鼻樑並不是很挺,但絕對與丑沾不上關係。
斯欽很想掰開他那濃密的鬍子,看看對方到底長什麼模樣。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首領竟然是這麼倚重旭勒。
他很不相信,能成為大酋長的男人會沒有看穿旭勒的心機與手段。
茅草房裡很安靜,雨水打在軟軟的茅草屋頂上並沒有流下太多動靜。塔裡那部落族人都是居住在茅草房裡,比起訥裕魯河邊的窩棚要好得多。
外形大至與吳熙月他們的房子差不多,只不過是要低矮一些,屋頂非瓦而是茅草,頂是呈三角形。
這樣的窩棚住著確實是舒服多了,斯欽在心思活洛中還能這麼想。
回到顏乞部落後,他也許可以讓族人們也建出這樣的窩棚出來,下大雨天就不用擔心屋子會不會塌倒。
琰翎說完久久沒有等到兩位當事人的回答,旭勒斯條慢理地吃完陶碗裡的烤肉,在柴火照耀下,他明亮有神的眼睛更顯無辜,微微眨了下眼,手裡把玩著陶碗道:「這種東西叫陶碗,我是從衲裕魯河邊族人們手上換回來。很珍貴的東西,我們給了他許多東西才換回一個陶碗。」
話題跳躍很快,斯欽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漏聽些什麼了。
琰翎嘴角微微一動,只看到他的鬍子輕抖,轉對斯欽道:「習慣就好,習慣就好。我們的巫師總是喜歡突然間開口,突然間結束。一件事情我們還沒有明白,他已經說下面的了。往往我們適應過來他說另一件事情,我們的巫師又突然間回到上面一件事情。」
斯欽可不會把這些話當真,他現在防著都來不及呢。這樣的下雨天不能回部落夠是倒霉,再跟兩個顯然是做好準備「請」他到塔裡那部落來的男人,他更不會想太美好。
「我想知道,能做出這些在陶碗出來的部落是一支什麼部落。」旭勒瞇起了眼睛,會發現他瞇起來的時候眼尾相當細長,多了些精明,算計在裡面。
斯欽笑了,這個部落他也很頭痛,沒想到又引起旭勒這邊的注意。
故意停了下,看到對面兩人目光收緊,心裡便明白過來他們是真盯上蒼措部落了呢。只可惜,他對這個部落也不瞭解。
不過,有一件事情說出來相信旭勒一定感興趣。
「我知道的也不多。」對方下巴含緊了許些,斯欽端夠了架子心裡一聲冷哼,慢吞吞道:「但也知道了一點點,據說一個小部落的族人說,華夏部落部落裡石器很厲害,只要一下就可以砍下人的腦袋,一下就可以刺進人的胸膛。」
他們就跟他一樣,聽了後都是露出不相信的表情,酋長琰翎抿了下嘴角,低沉的聲音含了些凝重,「你有見過?親眼見過?」
「我要親眼見過就好了,是那支被滅掉差不多的部落族人逃到我們顏乞部落裡,我才知道華夏部落裡還有這麼厲害的石器。」斯欽的心思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兒,他正愁著沒有一起要對付華夏部落的聯盟呢,把塔裡那部落給拉上似乎不錯。
不行,還要考慮考慮才對。旭勒的野心不小,他幫助琰翎成為大酋長絕對是看到對方身上有可以幫他實現野心的能力。
真要把塔裡那部落引過來,無疑是將一隻貪狼引到身邊,狼是不好收服,最好是不要招惹上。
不招惹上啊……,要不就讓華夏部落招惹上?最好是兩支部落打起來,他們顏乞部落只要站在一邊看便行。
在場不止是斯欽一個人飛快想著,旭勒,琰翎一樣在心裡念頭紛紛湧起來。兩個趁斯欽沒有留心飛快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可是從血路中相攜殺出來的,其中默契不比斯欽與阿顏骨小。
一個眼神已是明白對方心裡在想什麼了。
旭勒道:「你認為那些部落族人說的是真話?」
「當然,他是首領部落,帶過來的族人女人居多,男人很少呢。年輕力壯的男人全部殺掉,有兩個逃了回來,我見過他們傷口,傷口很整齊,是一刀下劃下。我們手上的石器就算打磨到再鋒利,也不可能輕輕劃下去就是很深很深。」
斯欽不需要誇大事實,只按自己聽到的實話實說便行,哪怕就是實話實說,對方也會覺得裡面有故意誇大。
琰翎眉心皺了起來,撿起一根樹枝無意識撥了下火堆,「真有這麼厲害?石器厲害成這樣他們怎麼就這麼……老實呢?」
有這麼厲害的石器不可能會這麼老實啊,應該早就揮起石器擴大領地,征服整個訥裕魯河才對。
「也不能說是老實,只是說比較安份吧。」斯欽的眼裡閃過一絲疑惑,是啊,有這麼厲害的石器怎麼還這麼老實呢?說他們安份吧,……安份到讓他很不放心呢。
要是時不時蹦出一些動靜出來,他反而要放心許多。總是藏著捂著,神秘到讓人想去瞭解也無從下手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琰翎更為敏銳,「你們有些害怕這個部落。」
說到斯欽眼皮子一跳,眼裡閃過一絲被人看穿後的狼狽,「面對一隻神秘的部落,難道我需要表現得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嗎?哦,我忘記說了,這只部落可是從蒼山山脈裡走出來,不知道旭勒巫師知道不知道蒼山山脈呢?」
「你跟他不都是從蒼山山脈裡走出來的嗎?」琰翎揚了下眉頭,不解為什麼對方會有這麼一問。
他早就知道斯欽並不是旭勒的阿父,從一開始便知道。
斯欽語結,這傢伙到是坦白啊,自己從什麼地方來都對琰翎交待清楚。反倒是他,至今都沒有告訴阿顏骨他是什麼地方來的。
旭勒笑了笑,有說不出來的溫順,「阿父老了呢,記性不太好。」他的心跳有些加快,蒼山山脈是他心裡最不願意聽到了。
「不知道阿父知道不知道他們是蒼山山脈裡的那一隻部落呢?」
「蒼措部落。」這些事情沒有必要隱瞞,更何況他壓根就不想隱藏,「我出來得早,沒有聽說過蒼措部落,你呢?有沒有聽說過?」
蒼措部落?旭勒回憶了許久,確定自己一樣是沒有聽說過。
搖頭道:「沒有,應該是我走後新掘起來的部落。」感歎了一聲,「能從蒼山山脈裡走到太衍山,還帶著一群族人看樣子那個巫師月挺厲害的啊。」
「上回祭祀她身為巫師不知道有沒有參加呢?阿父看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我倒是想參加祭祀,可惜沒有人過來跟我說。」很遺憾的樣子。
以前不會請你,以後更不會了!
斯欽嘴角壓了下,並不與理會他的無意一提,而是淡淡道:「很厲害的女人,厲害到連神靈都看中她手裡的石器。我們都是帶著石器進去,只有她的石器一上祭台便讓神靈收了去。」
「很驚訝是吧,嗯,我們看到也很驚訝。所以,我後來相信那個差點滅族的首領所說。再來,她在祭台上殺掉一個總喜歡找她麻煩的女巫師。你們應該認識,同貼木兒部落的巫師托雅。」
旭勒已是細細地倒抽了口冷氣,「竟然這麼厲害?我還真沒有聽說過蒼山山脈裡有支蒼措部落。」
他沒有聽說過這只部落,那麼……蒼措部落的族人應該也沒有聽說過他才對。
畢竟,那個時候他並不是石林裡的唯一巫師,出現的時候都是一樣披著大獸皮,也沒有族人見過他們的面孔,應該是不知道他。
吳熙月這苦逼妹紙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給掂記上,更成了人家的擋路石。反正,旭勒是把巫師月給記上了。
等斯欽離開,他對琰翎說:「這個女人必須要除掉,跟阿顏骨一樣,都是我們要除掉的人。」
「你啊,動不動想著要除掉,總得要有辦法才行啊。」琰翎躺在枯草上面,黑暗中的面容很模糊,更看不清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接著道:「讓斯欽都頭痛的部落,旭勒,我們想要踏上訥裕魯滿河會更堅難了。」
旭勒陰著臉,順從道:「嗯,所以我們先看看顏乞部落怎麼對付,他們要出手我們在看著就行。」
「不能搶在顏乞部落前面,斯欽今晚上說的只怕就是故意讓我們害怕」琰翎閉上眼睛推理起來,「他讓我們害怕有二點,一,阻止我們的步伐,二,讓我們出手先對付蒼措部落。無論是哪一點,我們都不能做,只能是看著。」
「看太久,機會早就不是我們的了。」旭勒可不想一直旁觀,「我們還需要找機會靠近才行,看看能不能一次除掉這兩個部落。」
大雨中,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思都沒有停止下來,在想著辦法怎麼為部落獲得利益,想著怎樣才能霸佔一方。
吳熙月則是終於看到了自已的男人,兩個淋到跟落湯雞無一般的男人,全須全尾的沒有少一丁點。
就是臉色不太好,都是被大雨給淋的。
「狼王能去接你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抱怨什麼呢?」薩萊很鄙視地看了換了衣褲,只要頭髮濕漉的男人,語氣輕快道:「他就算是看在巫師月的份上來接你,也很不錯。要是看在巫師月的份上,更不來接你,芒只會更慘。」
芒甩了下頭髮,聞言求問:「為什麼只會更慘!」
「看在巫師月的面子上都不來接你,那說明狼王心裡只想著怎麼整死你,而不能讓巫師月懷疑是。」薩萊慢慢地分析,分析到芒驚出聲冷汗出來。
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哦。
點點頭,中肯道:「沒錯,沒錯,你說得沒錯。從這件事情看出來狼王是不希望我出事的。」
吳熙月手裡拿著一塊麻布長巾出來,他們的對話也聽到了幾句,將長巾塞給芒,「用它把頭髮擦乾,淋了幾天的雨回來好好休息,別淋出聲感冒出來。」
「就是怕生病一路都不敢停太久,晚上睡覺更加如此。」芒接過長巾,目光停地吳熙月的肚子上面,喜道:「肚子還沒有大起來呢。」
才一個月多一點怎麼可能會大肚子呢。
吳熙月道:「急什麼,再過一段日子就能看出來了。」接了薩萊之前說的話,「你們幾個反正是不能什麼要整死對方這樣的念頭,誰要有這樣的念頭只要我知道,你們幾個我誰都不會要。」
「你可不能這樣想!」薩萊大驚,「我身為巫師,更加不可能想著要怎麼整死自己的族人,他們是你的男人,但也是我的族人呢。」
神靈啊,這樣的事情得要提前說清楚才行。
芒也急道:「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哪怕當初知道薩萊對你有些想法,我都沒有想過要整死他。」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薩萊扭頭,目光不善盯緊芒。
芒想抽自己嘴巴一樣,目不轉丁對吳熙月道:「我知道啼是你的男人後,一直到現在從來沒有想過要暗中整死誰,更不希望你看中的男人有任何危險。」
「乖啦,這樣就叫和平相處,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妹紙開始不要臉地,厚臉皮地說,「從古至今你們要知道通常有那麼一點點小能力的女人都會擁有幾個男人,哦,當然,有能力的男人也會擁有幾個女人。」
不止是不要臉,還玩起了無恥,好在是光明正大的無恥。
「現在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部落裡的女人真心不比男人們差啊。打獵,幹活,建房,砌牆那可是樣樣都能來,少了你們男人照樣可以完全是吧。」
兩個男人點點頭,確實如此。
為了讓女人的前途更加光明坦蕩,為了讓女人的地位更加提高,吳熙月不潛餘力繼續道:「你們也認可是吧,但有一點,你們男人就不如我們了。」
「哦,生小孩是吧。這是你們女人的厲害,都不知道你們怎麼可以把一個小孩慢慢變大,直到出生。」反應賊快的薩萊一下子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女人為什麼能生小孩,這個問題是很久一段日子裡是困擾著巫師們。
連老巫師都沒有辦法解釋女人為什麼會懷小孩,為什麼會生小孩。現在,男人們更是意識到部落興旺發達全靠女人能不能生多少小孩,故而,女人們的地位又無形中提高不少。
薩萊依舊沒有辦法解釋出女人為什麼有生小孩,雖然在她嘴裡瞭解到女人生小孩是離不開男人,可為什麼會生呢?
問題還是存在,他依舊解釋不清楊。
對自家男人的覺悟妹紙是很滿意的,笑瞇瞇道:「沒錯,就是這一點最重要。我們女人可是負責部落日後興旺,所以,女人的男人多了,懷上小孩的機會又多了許多。」
純粹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偏偏他們兩個覺得還是對的。
對忽悠人的本事,妹紙倒是又見漲了許多。
又問了隨道回來的族人都沒有事情吳熙月這才放心了下來,狼王在屋子走了一圈直接回房睡覺。
他只要看到自己的女人很安心便行,其他事情從來不會去理會。有芒在就行,他會事情都說清楚。
「稻穀還不知道能不能再長出來,我們離開時,特意在田里挖了許多水溝出來,只要大濕地不被水淹沒,田里應該沒有事情。」芒提到稻穀也有絲愁悵。
他知道女人為了稻穀是花了很多心思。
對這類的挫折吳熙月真是習慣了,雖可惜但並不會影響心情,抿了嘴笑道:「沒事,只要人都安全回來就行。稻田以後再種就行,等大雨停後我們再去看看。」
希望只怕是不大,下這麼大的雨幾天都沒有停過,那些稻穗早就打落了呢。
華夏部落是建在高處,此次的雨水並沒有影響到族人們。哪怕是吃的東西也沒有受到影響,存糧足什麼都不怕。
忐忑不安的幾個部落族人們是徹底放下心來,房子不會塌倒這比山洞還要結實呢。此後大半個月裡再無族人鬧著要回山洞裡躲避。
而派出去的四個細作去了就沒有回來過,吳熙月假意派了族人去尋找,什麼都沒有找著。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跟他們相熟的族人肯定是悲傷,便不會懷疑到是吳熙月故意派他們出去。
四個失蹤在這場雨水裡並沒有引起太大反響,在這裡,死亡是最常見的事情,悲傷地後生活還是要繼續呢。
唯一慌了許多的是剩下的幾個細作了,他們慌了好一陣,一直到天空終於放睛才松過氣來。
一切都安好,並沒有太多事情發生。
而肖開提與木庫力他們困在廢棄的窩棚裡,瘦到只剩下一把骨頭,其中一個還被毒蛇咬傷當天就死去。
天終於放晴了,此次雨災了除了華夏部落未受影響,其餘的部落都是受到非常大的重創。不少族人在外面尋找食物中途遭到意外而死亡。
吳熙月是天氣放晴三天才知道博羅特這近一個月的雨水裡都困在西部落原來的領地上沒有回來。
他應該是親自去找塞西壬,讓他派族人去打聽一個月前進入大濕地的陌生人是些幹什麼人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打聽到什麼,這麼久過去,那些人要是沒有走出大濕地只怕是淹死了吧。大濕地野狼們來訊,到處都是水呢,野狼們要經過……都不敢。
吳熙月腦補了下,那裡只怕是成了海的世界,汪洋大海!
真阿部落也是受到重損,離河邊不遠,洪水直接是湧到了部落門口,一片慌亂中,在陶剋夫巫師的共同努力下總算是逃過一次大劫。
水災中死去了不少族人,老人更是居多。
洪水一退,不少泡到發腫發青發白的身體堆露出來,太陽一曬更是臭氣熏天。水災過後,更為恐怖的疫災襲擊而來。
由於沒有及時處理淹死的族人們的身體,疫災迅速擴大,每一個部落都不能倖免。吳熙月在得知野馬們經常出現的河域邊飄來許多屍體,還有的直接擱淺在洪水肆虐過的草地上,那個心跳啊……都不知道加快了多少。
「快!快將河邊所有族人都召回來!」吳熙月已是臉色大變,水災過後必有疫災!她個豬腦子喂,這幾天只顧著放晴而高興,竟然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了。
召集起所有小頭領,當天是急緊吩咐下去,「河邊的水絕不對直接飲用,所有女人,小孩,老人絕對不能去河邊玩耍!」
「出現有屍體必須立馬處事,男人們用麻布紮緊口鼻,直接放火燒掉屍體!處理完後,立馬用果酒洗手,洗臉,身上的衣服更是直接丟掉不許連續穿換!」
「不許喝生水,不許吃生肉,更不能與河邊水鳥,野雞,野鴨有接觸。河邊就是禁地,沒有需要不許靠近!」
「所有族人不能離開城門,全部呆在部落裡哪裡也不許走動,更不能成群結隊呆在一塊!從今天起,所有族人各自在屋子裡煮食物!」
「小孩要看緊,不許他們單獨玩耍,更不能撿回草地上出現的動物屍體。一旦發現有飛禽走獸死在草地裡,必面要用火燒化掉!」
吳熙月是將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不想不行,她必須要防止疫病卷習蒼措部落裡,絕對不能出現疫情!
同時,她跟吳起,吳剛,央姆再加上另外幾個女人一起熬起草藥來,大把大把的清熱解毒的草藥在這次大規模的煎熬下迅速減少。
瞧到央姆心裡陣陣肉痛。
發現浮屍到迅速行動吳熙月僅是半天是雷厲風行處理開,好在浮屍出現族人們及時回來跟她說了聲,不然,後果是怎樣她是想都不敢想。
這次的疫情可以說是給整個太衍山下所有部落給了一個至命打擊,有一些幾十個族人的小部落直接覆滅,無一人生還。
天上的禿鷲一天比一天多,吳熙月開始讓族人大把大把的熏起煙驅散這些食腐肉的飛鳥,狼糞倒底能不能燒出狼煙也得到了證實,證明:單靠狼糞是絕對不可能燒出濃到幾百里外都有看到的煙。
尼瑪的!幾百米都夠嗆呢。
撿來柳條,籐條,蘆葦,雜草,下面堆乾柴一點燃,那濃煙絕對是沖天!搞得蘇合騎著馬不到一天火急火急趕回部落裡。
他以為部落著火了!
弄得吳熙月挺不好意思的,由其是這種暴曬天氣讓人家趕回來,「沒事,沒事,我是用煙把禿鷲給熏走。咦,你沒有遇上我派去的族人?」
也是騎馬過去通知蘇合他們注意疫情,並捎上許多草藥。
蘇合想了下,道:「沒遇上,我們跑得太急,那麼大的濃煙以為部落裡發生大火,馬屁股都被我抽紅。」
「回來正好,有件大事情需要跟你說清楚。」吳熙月示意回屋裡,等出來兩人臉容皆是嚴肅,吳熙月道:「事情重大,我也不能留你再休息。需要你再辛苦一回,立馬趕回部落裡通知各族人,我說的務必要記住!不然,等待你們絕對是整個部落滅亡。」
這可是滅族大事情,巫師月的提醒蘇合是絕對放在心上,一臉凝重道:「我現在就走,今晚上趕回部落裡吩咐下去!」
最遠就是鳳凰山,消息送到已經第二天的事情。事態嚴重,阿溫速度行動起來,是三申五令嚴格要求族人們一定要遵從巫師月的吩咐。
博羅特比較頭痛,他還在西部落沒有回來。
但了有一點好,現在的西部落是前後左右都沒有部落,離訥裕魯河又相當遠,所以,並不存在什麼浮屍疫情。
塞西壬的族人在外面也是差不多丟掉了半條命,他們出去沒有幾天就下大雨,幾乎是要被雨給活活淋死。
好在他們一直習慣風霜夜宿,咬咬牙倒也來熬過來。
可博羅特派去的族人沒有熬住,挺著見到是哪些人穿過大濕地當晚是在睡夢中安安靜靜離開。
來不急悲傷的博羅特赤紅著眼睛告別塞西壬,「我需要立馬回去告訴巫師月,你們也要當心。木庫力是一個心眼非常小的男人,這次回來只怕就是來找我們西部落報仇,你們現在居住在西部落的房子裡,只怕會被他誤會是西部落族人,一旦他們過來,你們……打不過還是跑吧。」
「你也別太傷心了,熬不住的只能是怪他自己。我們這裡我們自己解決,你就別操心。快回去告訴巫師月,木庫力不是個好東西我們在貼木兒部落裡就聽說過。這種人比我們還要壞,早點除掉早點放心。」塞西壬身上有凶氣,眉峰一橫時那凶氣更是氣勢凜人,拍了下博羅特肩膀,親自送他離開。
轉過來就對自己的族人道:「看到沒有,以前讓你們多淋雨多曬太陽下雪天光著身子,哈哈哈,我真覺得自己真是英明啊!」
「塞西壬,你真無恥,明明多淋雨,多曬太陽是沒有屋子住。下雪天光著身子是因為沒有幾塊獸皮穿!」
他的族人毫不給面子一臉鄙視了回去。
塞西壬直樂呵,「不管怎麼樣還是有好處,一起淋雨,別人淋死了,你們不都活著回來了麼?」
這是屬於誰也沒有想到的好處!
沒有人理會他,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出太陽了,是需要到外面走動打獵。
疫情速度蔓延,好在這個時候是地廣人稀,一部落裡真要出現疫情也僅僅是這個部落而已。
誰也沒有想到那些靠近訥裕魯河邊的各個小部落便在短矮半個月之內速度滅族,且不需要各部落聯盟的族人出手。
不管是老人,女人,小孩還是年輕力壯的男人,只要染上瘟病不出五天直接死去,在這個時代,只有眼睜睜看著族人在自己眼前一個接一個的死去,跪了神靈,那怕是跪到自己死亡也沒有出現奇跡。
能從一個部落裡活著出來的是為零,沒有人可以逃過瘟病,也沒有人可以醫治好。
不光是訥裕魯河邊,塔裡那河邊同樣如此,斯欽一路是狼狽不堪地逃回來,他一發現苗頭不對勁便再不敢往有族人走動的地方靠近,更不會去喝死了許多野物在河邊的水。
憑著天生敏銳活著回來的斯欽就是一個奇跡,阿顏骨看到都忍不住掉了兩滴眼淚。
男人之間的擁抱是熱情的,阿顏骨是重重地拍了下他的後背,鼻音厚重,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你這小子今天有些不對勁啊。」在見到部落族人的那刻,斯欽才覺得自己是真正活著回來,「看到我回來不會是驚喜到哭了吧。」
對阿顏骨,斯欽才是會真正流露出慈父的關懷。
阿顏骨也矯情,又重重抱了下才鬆開,歎道:「是啊,你要再不回來,我估計真會找個沒有族人看見的地方哭一場。」
「哈哈哈,你這小子,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看到你哭了呢。在塔裡那部落裡遇上事情,還好是遇上事情,不然我肯定是不能回來。」斯欽一道同他進了窩棚裡,說起自己在塔裡那部落裡所見所遇的事情。
聽到阿顏骨的面色是愈發沉如水,「看樣子,我們的對手又增加了一個。琰翎酋長,旭勒巫師。」
「是啊,我一想到自己竟然被旭勒巫師騙了那麼久,想要殺了他的心思都有了。好在還有一個華夏部落,我一說出來,他們的臉色都變了。這回,就算他們想要過到訥裕魯河也需要再好好想想了。」
「這邊有我們顏乞部落在,太衍山下面有華夏部落在,他們就算是膽了豹膽也不敢輕易攻打過來。怕的就是我們會跟華夏部落聯手一起對付他們。」
阿顏骨擰起的眉頭鬆開,展顏一笑眉間有霸氣流露,「那就讓他們再繼續好好想下去吧。」轉想到訥裕魯河這邊的情況,阿顏骨口氣沉重道:「死了許多人,有些人是突然間得死,巫醫還沒有出手便已經死去。巫醫吩咐我們需要用火燒掉,族人們一死我們是立馬搬到柴火上面燒掉。就算是這樣,還是有族人陸續死亡。」
「我在一路回來更是看得多,經過一些小部落一點人煙都沒有,只看到天上禿鷲盤旋。這種大鳥只吃腐肉,我一見就知道那個部落出了事情,半點都不敢停留,連水都不敢喝飛快離開。」
斯欽慢慢說著,神色凝重如有巨石壓緊,「大雨過後許多族人淹死,接著就是許多族人突然得病,我懷疑是不是淹死的族人們身上……,嗯,族人們才會得病死去。」
中間是含糊不清地帶過,阿顏骨知道他的意思是指是不是神靈降下的災難。
這是他不知道的,涼薄的嘴角壓緊,「就算是神靈降下來的災難我也要站出來面對,直接災難徹底不能來到我們部落裡。」
阿顏骨的凜然霸氣是任何一個男人所不能比之,更是沒有幾個人可以站在他身邊爭奪日月之輝。
不是被他的氣勢給壓下去,就是被他的視線給震住。
不要說原始人很傻,他們聰明著呢。能在那種蠻荒時代生存下,並子嗣繁延足說明他們的能力強過於弱者。
真阿部落的諾敏顯然是要比阿顏骨差一截,但勝在他看到河水不對勁帶著族人速度徹底,倒也沒有多少族人死去。
可或多少還是有的。
瓦圖與貼木兒部落同樣如此,有族人死去也是及時火化掉或是埋掉,無形中倒是抑制住瘟病的苗頭。
一個月過去,兩條河域的局勢再度發生變化。小部落覆滅,大部落聯盟依舊屹立雄居著兩條河域。
吳熙月擔心的疫情沒有莫延到華夏部落裡來,而大濕地的稻穀亦沒有再派族人去看。她害怕會見到浮屍,引來疫情,害了自己也害了部落。
直到大半個後的一場細雨落過,天空再度碧晴如洗時,吳熙月再也看不到天上有禿鷲飛過這才放心下來。而她的肚子雖然不大,好歹也是過了孕初期反應。
能吃能睡,相當有精神!
諾敏在這段時日內沒有再派族人過來走動,吳熙月也沒有派族人出去,她安安份份呆在部落裡哪裡也不走動。
自家的男人也是難得齊聚一起陪著她。
另她沒有想到的是,濃煙是把禿鷲熏走,卻引來了另一夥人。
此時,吳熙月早已見過博羅特,並知道是木庫力帶著族人們回來。但她沒有想到是帶著顏乞部落的族人回來,更沒有想到濃煙升起讓顏乞部落如同找到方向標,順利摸到了蒼措部落裡。
野狼哪裡去了呢?……都趕到山上面躲疫情去了!倒是白給肖開提與木庫力一個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