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件純黑色的長袍,上面繡著銀色的龍,衣擺隨風微微飛揚,廣袖下露出修長白皙的雙手,與沉重的黑截然相反,完美到如同能工巧匠手下的雕塑。舒骺豞曶純黑的長髮以一根銀色的絲帶束起,從胸前傾瀉而下,比陽光還要璀璨奪目。一雙眼睛深沉的如多無星無月的子夜,吸進了天地,只看一眼便沉溺進去,再也拔不出來。
常言道:有佳人之美,可傾國傾城。
可這個人的美,足以征服天下。
他緩緩地向這裡走來,目光直直射進梨裳的雙眼,她感覺整個大腦都被他的眼睛佔滿,不敢再看,卻也不敢移開目光,只能僵硬著身體,看著他越來越近。
他在她身旁停了一下,目光流轉,看了看她身後。
那裡,站著碧落。
然後,他便從她身邊過去了,帶出一串輕輕蕩漾的漩渦。
好一陣,梨裳才找回神智,看著前方空蕩蕩的石橋,摸摸依舊狂跳的心臟。
頭腦中不斷盤旋著那人的眉眼面容。
回過頭去救撞上了碧落的藍眼睛,目光裡滿滿的都是詭異。
"剛才那是誰啊?"
碧落拽起她的手,在上面一筆一劃地寫出兩個字:沛頊。
沛頊……若沒有記錯,那應該是傳說中至高無上,駐在人身,雲神的名號。
"他……就是雲神?"
碧落點了點頭。
梨裳終於可以理解靈修苑的學生為什麼會為了雲神如癡如狂兩肋插刀,就如同是虔誠的教徒最不可撼動的信仰。
因為遇見了他,才真正知道,驚為天人這一詞,該作何解。
當晚,梨裳剛剛準備休息,卻聽到一陣微弱的敲門聲,似乎有些猶猶豫豫的意味。
打開門,卻看見碧落一身單衣,手裡拎了個粗布包裹,夜涼如水,他瑟瑟發抖的樣子像是一隻無助的迷途小貓。
梨裳連忙把他拉進了屋子裡,關上了門。
"怎麼回事?大半夜的怎麼跑到我這裡了?"
碧落從書包裡翻出了一張小紙條,遞給她。
字體端正優雅,是碧落自己寫的:
"他們不讓我住在公館裡了。"
他清澈的目光裡沒有絲毫悲傷或憤怒,輕輕浮動著微弱的波瀾,如同風平浪靜的海面。
梨裳有些不懂他為何永遠這麼淡定,別人怎麼欺負他,把他趕出來,他都不會抗爭。
她無奈歎氣,然後說:"這樣吧,今晚你就把那兩把椅子拼一下,將就一晚吧。明天還有課嗎?"
碧落點點頭,伸出三個指頭。
"那行,下了課來藏書樓找我吧。"
碧落特乖地點了點頭。
梨裳像撫摸小貓一樣摸了摸他的腦袋,把他按到椅子上,"你怎麼這麼軸啊,別人欺負你,都不知道反抗一下的。"
碧落的眼神靈動而寬廣,總是泛著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意味,嵌在一張髒兮兮的臉上真是很不相稱。梨裳隨手擦了擦他臉上的污垢,他卻搖頭避開。
"太髒了,擦乾淨好睡覺。"
他仍然搖頭,動作很小,但堅定無比。
梨裳僵在那裡,琢磨著該不該強迫他把臉擦乾淨,畢竟他要睡在她的椅子上。左思右想,還是算了。眼前的少年心思細密,估計心裡像她一樣還藏著不能說的秘密,大不了明早把椅子再擦一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