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嫵被那巨大而沒有禮貌的敲門聲忽的嚇了一跳。
凌衍森擁著她,大大的溫暖的掌心摩挲著她瑟縮起來的肩,輕輕安慰著,「沒事,沒事。」
這樣說著,撩開被子,匆匆擦拭了一下黏糊糊的下面,清理痕跡之後,套上褲子,皮帶也沒系,西褲鬆鬆垮垮的搭在他六塊腹肌梆硬的小腹上,上身沒有穿衣服,所以被清嫵抓住來的曖昧的一片青紫歷歷在目。
清嫵轉身,有些羞澀,不太敢看他精瘦的胸膛上那些她折磨出來的曖昧。
只低聲問,「這麼晚了,會是誰?」
凌衍森目色深邃,黑幽幽的發出不太明朗的光,他沉默了一下,斂著的鳳目帶著激情過後的餘韻,思忖了半天,拍拍清嫵的腦袋,「應該是林文才吧,我去開門。」
清嫵見他出了臥室,到底不放心,也跟著起來,衣服都在衣櫥,她只好撿起地上的吊帶,看也沒看,從椅子上隨便拿了件外套,裹住沒有穿文胸的上半身,放輕腳步,走出去。
門外的人半天不見裡頭的人開門,似乎發了很大的脾氣,一直不停的敲擊著那扇有些年頭的防盜門。
整個樓道都是巨大而急促的敲門聲,樓道感應燈一直被這響亮的聲音給震得,沒有暗下來過。
凌衍森湊到貓眼裡一看。
眉頭蹙了起來,一張慵懶的輪廓立刻失去光澤,變得僵硬而陰冷。
手在空中頓了頓,在門把周圍游移,就是不去碰,似乎在猶豫。
清嫵在後面看著,覺得越發不對勁,催他,「凌衍森,你怎麼不開門?」
凌衍森回頭,目光很複雜地看了看清嫵,動了動唇,卻最終什麼都沒說,只冷著一張臉,神態凌亂,修長的指節動亂的最終。
門打開。
門外的人帶著夜的透骨寒氣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
以至於凌衍森根本沒反應過來,而凌衍森身後清嫵更是沒看清楚。
脆脆的巴掌聲,從蕭曼吟和清嫵脆弱的面頰之間塵埃落定。蕭曼吟動作鬼魅般的快速,凌衍森都來不及阻攔,一隻手僵硬的伸在半空,蕭曼吟卻是一鑽,溜了過去,惡鬼一向撲向清嫵,下了全身力氣的一巴掌,劈頭蓋臉就衝著毫無準備的清嫵扇了下來。
「段清嫵!你這個賤人!誰讓你勾搭別人的丈夫的!不三不四的女人,離了婚還死纏爛打,你算個什麼東西?」
接著就是這樣粗糲尖刻的罵聲。
門還開著。
樓道裡已經有被敲門聲吵醒的鄰居,三三兩兩穿著睡衣,一臉不悅地過來圍觀。
凌衍森反應很快,迅速一腳踢上了門,走過來一般拽開蕭曼吟,看了看清嫵,又看了看臥室裡睡得並不安穩,已經有轉醒跡象的多多,死命壓抑著聲音,沖蕭曼吟低吼,聲音陰冷得根本沒有感情可言,「蕭曼吟!你大半夜來這裡發什麼瘋!」
「我發瘋?衍森,你說我發瘋?咱們才是合法夫妻,你卻縮在這個女人這裡,和她纏綿!家都不回了!連多多也不帶著回別墅了!凌衍森,你捂著你的良心說,你想幹什麼?你想氣死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把我扔在那個空蕩蕩的別墅裡,囚著我,好讓我自生自滅?」
「別胡鬧!」
凌衍森放開她,走到清嫵身邊,擰著眉小心翼翼的摸著被蕭曼吟扇出五指印的清嫵纖瘦的小臉蛋,沒有來得一陣心疼,他抱歉的看著她,卻下意識替蕭曼吟解釋,「抱歉,阿嫵,她生病後就是這樣,情緒很不穩定,委屈你了。」
清嫵低頭,沒有表情,裝作乖巧的搖搖頭,她不想給他製造麻煩。
「凌衍森你給我回家!不然我就跟這個女人拼了!」
「蕭曼吟!別太得寸進尺!我給你你要的名分,你還想怎麼樣?對了,既然你自己找來了,我就和你說明白,我已經和清嫵重修舊好,我們有共同的孩子多多要撫養,我們並不想分開,所以,對不起,曼吟,我要和你離婚,當初註冊結婚也不過是念著你的身體狀況和你救過我的大恩大德,還有,我答應過大哥,要照顧你,所以糊里糊塗答應了。現在沒想到你的要求越來越過分,過分到我無法再容忍,所以我要和你離婚,我要我的自由,我要和清嫵復婚!」
「你!」蕭曼吟不可置信,瞪大眼睛,那尖瘦下來的臉龐就像一株枯萎的話,泛黃的花瓣尖已經沒了水分,那褐色的瞳眸幹幹的,甚至反射不出來光線,如果沒有眼淚的濕潤,看起來就像一個兩隻標本。
突然,她身體前傾,痛苦的捂著心口,彎下腰,漂亮的頭巾隨著她慘白的臉蛋下滑,露出她後頸光溜溜的頭皮。
一口暗黑色的血噴了出來。
很快,蕭曼吟就像一株被砍斷的樹,迅速倒在了地板上,失去知覺。
「曼吟!」
凌衍森嚇了一大跳,跑過去,蹲下來扶起死人一般的蕭曼吟,搖曳著,蕭曼吟的臉已經煞白無比,根本找不到一絲血色,她閉著眼睛,嘴角黑褐色的血漬看起來十分病態。
「曼吟?你醒醒啊!」凌衍森顯然有些不知所錯,臉色已經變了,擔憂起來,可無論他怎麼搖蕭曼吟,蕭曼吟根本沒有反應,已經暈厥過去。
清嫵受驚不小,但她很快鎮定下來,拿出電話撥打120,看著凌衍森緊緊抱著蕭曼吟,癱坐在地上發愣的模樣,目光變得黯然起來。
她沒說話,就這樣看著,走神。就連臥室裡傳來多多的哭聲,她都沒聽見,腦袋很混亂,就像一鍋漿糊,那一瞬間她想了很多,可她又想不起自己到底考慮了些什麼。
只感覺到亂。
心裡的酸澀無法忽視,她愛著的男人,此刻以一種她想不出拒絕的理由,擁著另一個女人,這個女人,還是他的大嫂,許天玨的摯愛,還救過他,並且得了乳腺癌。
清嫵抬頭,把眼淚憋回去,走回臥室,緊緊地擁住一見她就哭得很厲害的多多,柔柔地拍著多多的背脊,哄著他。
多多很快安定下來,清嫵卻久久不能平靜,茫然四顧,她和凌衍森的未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