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你都要來找我.
李別情靜靜的說著,用那雙熟悉而溫柔的小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頰,而背後則瞬間泛起一道元氣之牆,牢牢的將我們和野人首領隔離開來。
與此同時,野人首領雙目血紅,陰森的盯著我,突然一聲狂嘯,隨之一縷縷血霧從他黑毛覆蓋著的身體內幽幽噴出,向著我蔓延而來。
「不要!!!」發瘋似得想把李別情掩在身後,卻沒想到她的身軀是那麼的堅硬,怎麼扳也扳不動。
我不知道這一招是否會致命,但是不管怎樣,我都不能藏在一個女人的身後。可是,李別情在這瞬間,突然變得陌生而強大起來,我抱著她,或者是被她擁著,我竟然無力掙脫。
血霧雖然看似輕柔,但它所帶的那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卻是詭異無比,很輕易的穿透元氣牆後,向著李別情後背襲來。
這些可惡的血霧並不僅僅是穿透,它似乎有著吞噬的能力。由元氣組成的一道盾牆,被它穿透的地方,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是被那些血霧吞噬了一樣。
我深信,那些血霧觸及到李別情後背時,骨肉也會被它吞噬,變成一灘血水。
可是,我只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血霧,卻無能為力。
碎刃風暴也釋放出去,但是還不等元氣形成碎刃,就會被血霧吞噬。
元氣盾也放了出去,可下場跟李別情的元氣盾牆一樣,抵擋不住血霧。
這種保護不了自己,更保護不了愛人的感覺是那麼的撕心裂肺,讓我痛不欲生。
是的,是眼睜睜的看著,我的眼睛睜開了。
空洞的雙眼中,流出了血紅的淚水,劃過臉頰,也劃破了我的整個世界。
當然,流出的,不止是淚水,還有眼劍。
以生命為代價,換取至高力量的法術我見過,江田水的『生命之火』、沈老爺子的『生命的語言』等等,都屬於這種法門。我雖然不知道野人首領臨死一擊有多兇猛,但他既然有信心殺死至善,那麼要殺了我跟李別情,想必沒有什麼難度。
我怕,怕失去懷中逐漸變得僵硬的人兒,也怕自己會發瘋。
我擋不住這些血霧,李別情更擋不住,當血霧襲來時,我怕了,下意識的將最有力的眼睛睜開了。
眼劍瞬間而出,洞穿血霧,直射近在遲尺的野人首領。
眼球碎裂,不但沒有影響到眼劍這個天賦,而且沒有了目光的束縛,眼劍變得更有威力。這是我現在最大的秘密,只有老闆娘略知一二,不是我隱藏實力,而是一直沒有碰上過值得我動用眼劍的人。
當然,至善絕對算。
我之所以要保留這個秘密,就是準備把第一次給這幾個神話境的強者。無論是老闆娘、至善、還是老爹,都是我的目標。
野人首領癱倒在地上,我跟他只有兩個手臂的距離,中間還夾著個李別情。在這種情勢下,我估計就連至善也躲不過眼劍,更何況只是無為境的野人首領。
「主人,白家並沒有違背誓言,我白鵬今日用自己的血,為白家清洗所有的罪孽。」
突然,野人首領狂吼一句,身體毫無徵兆的爆碎開來,化作無數血雨,緊跟著血霧,遮天蓋地的向我們疾射而來。
自爆!跟天行怪一樣,野人首領白鵬也選擇了自爆。
也許,他這次來,就沒有想過要活著回去。
眼劍又射空了,它洞穿已經化為一片血雨的野人首領白鵬,瞬間消失在被血液染紅泥土中。
而血雨,卻依舊威勢不減的向我們揮灑而來。
最恐怖的是,白鵬孤零零的半隻手臂,依舊緊緊握著我的手腕,並沒有因為失去身體而脫落。
立時,天地之間突然安靜了下來,甚至連正在激鬥的野人、和尚們也都停下了拚殺,向著蓋滿我們頭頂的漫天血色望來。
至善也在向這邊撲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前有血霧,後有血雨,化作一張血色大嘴,瞬間將我跟李別情吞了進去。
這片血色並不是真正的血,在元氣探知下,我感覺不到它們的本質,就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物質一樣,邪惡、陰厲、且無法抗拒。
野人首領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力量的確很強大,跟至善一陣激鬥,現在還能向我們發動攻擊,確實值了。
我不懂這種法術,也幸好不懂這種法術,不然的話,我會在危險的時候立即動用這種禁咒。這幾年,遇到過無數次危機,如果真的懂,估計我再也死在自己手裡好幾次了。
賺了,按我的實力,以及所遭遇的事情,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賺了,沒什麼好抱怨的。也許,就這麼抱著李別情死在這裡,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就在我下意識的摟緊李別情時,卻發現她的身體已經完全僵硬,我感覺不到一絲血肉的溫度、也找不到一點生機,就好像她現在變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屍體般。
這是怎麼了?
那片血色還沒觸及身體,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慌亂的將元氣釋放了出去。
在元氣揮灑出去的一剎那,我就發現,在我們頭頂,有一團隱隱的元氣體,就像是瀑布一樣,緩緩而下,形成了一圈晶瑩剔透的水簾,將我和李別情包裹在內,溫暖而安全。
那團元氣體我很熟悉,但一時之間想不起到底是什麼了。
由白鵬化成的那片血色,磅礡無比的撞在了水簾上。
一聲徹天的巨響後,水簾炸開,劇烈的震盪炸碎了血色,成碎碎片向著四周飄散而去。
至善似乎很忌諱那些血色碎末,立即停住向前飛奔的身體,向後退去。
而那些白眉和尚跟野人,也是忘了自己的立場,並肩向後飛奔而去。
好像在他們眼中,那些血色要比瘟疫還可怕。
兩種陌生而強大的力量相撞,產生的巨大反震力將我跟李別情則是被撞上了天空,像兩片雲朵般輕飄而無力的向遠處樹林墜落。
我抱著冰涼的李別情緩緩墜落,心也沉了下去。
李別情依舊美麗,長髮柔順的撫在我滿是血淚的臉頰上,像是三千情絲,在依依不捨的向我告別;而她那身粉紅衣裳,則是迎風而舞,跳著人世間最淒美的舞蹈。
我沒有去管至善怎樣了,也沒有理會那些血色是否能將所有的禿驢野人殺光。因為,在那圈水簾震散之際,我的腦海中傳來了一絲飄渺的感應。
「夫君,對不起。你要好好活下去,如果有來世,別情依舊做你的新娘。」
我呆呆的抱著李別情冰涼的身體出神,任由身體從半空墜落。
也許,摔死了,我就不會這般痛苦。
對不起?
為什麼要對不起?你向野人求救很正常,誰能知道他們不但不是救兵,而且還要殺了我?更何況,誰也想不到,就連老爹手下的這些野人,也有這般當機立斷的決心。
他們不怕老爹責怪嗎?也許,他們粗笨的腦袋只會站在老爹的立場上考慮事情。至於我是不是老爹的兒子,已經不重要了。
好好活下去?
你給我套上了一副枷鎖,一副絕戀的枷鎖,今生今世永遠也甩不脫,如何還能好好活下去?
來世?
我不求來世,只願今生與你相愛廝守,永不分離。
別情,你能不能留下來?
我知道這是奢望,白鵬來天人別院之前,就以生命換取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以身體血肉化成的那片『血色』,就連至善也忌憚十分,李別情又怎能抵擋得了?
那圈熟悉的水簾,就是李別情的靈魂。
她以自己的靈魂,擋住了那片血色,救下了我。
可她自己卻靈魂破碎,從此變為天地間飄蕩的一縷遊魂,永世承受風吹日曬的磨難,不得輪迴超生。
我不是一直在期望著真正的愛情嗎?
不是一直在怨悔著自己歪曲的命運得不到真愛嗎?
實際上,真愛一直就在身邊,可是我不但沒有發現,而且還經常懷疑她,懷疑她是不是在利用我。
我他媽有什麼可利用的?她連靈魂都給了我,還能利用什麼?
我仰面睜開了眼睛,眼劍像是一支無限長的利箭般射向天空,似乎,要把這天給射爛了。
就算射爛了,老天能把李別情的靈魂還給我嗎?
我睜眼,只是想在天空中找一找,或許,可以把她找回來。
為什麼?
我為什麼這麼無能?
難道神話境的強者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難道眾神給予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強者為尊?
我就是強者啊!
元氣掌握、眼劍、元氣刃、指風等等,那樣不是這個世界中絕頂的能力?
可是,我還是保護不了心愛的人。
我,到底應不應該活著?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掉入樹林的,也不知道悟空和小金是怎樣將我救下封步山的,我不關心,也不在乎,只想緊緊抱著李別情,永世不分開。
哪怕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