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是一座很重要的城市,它位於漢江流域中游,秦嶺大巴山餘脈,貫通南北,自古即為交通要輳,有七省通衢的美譽。i^如今,歷經千年風雨的古老城牆依然完好,憑山之峻,據江之險,借得一江春水,贏得十里風光。
玉樓是中國最著名的四大藏書樓之一,就在襄陽市的南郊古鎮上,左鄰漢水,與江邊綠蔭蔽天的古榕遙相輝映,大門上掛著一塊清代文人書寫的『玉樓書藏』的牌匾,左右配著副『玉成桃李』、『江湧波瀾』的青石聯,古風瑩然,肅穆莊嚴,是為無數文人爭相競觀的藏書聖地。
這種地方,本應該是只可遠觀不可近瀆的聖地,沒想到今日我卻坐在了主廳裡,看著一眾江湖大佬吵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自己卻喝著茶,悠然樂哉的看著戲。
雖說藍翁只是配合我,但如今的江湖道大變,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著手才好,於是全權由藍翁負責行動。在一個星期前,我們就來到了襄陽市,藍翁要召開江湖大會,討論以後的北上策略。我則心閒無事,整日帶著悟空在這座歷史古城遊山玩水,籌備會議的事情都交給了藍翁。
今天,正是又一次江湖大會召開的日子。我有的時候很懷疑,藍翁是不是開會開上癮了,動不動就組織一次江湖大會。貌似按以前的約定,每過十年才召開一次,回頭算算,這三年多時間,已經開了兩次,加今天這次,平均每年一次。
這次江湖大會比起前幾次,規模小了很多,道門依舊派了嚴小草來應付差事;而畫門則直接請假缺席。還有些阿貓阿狗的門派老大,不是無的放矢的爭爭吵吵,就是趴在桌子上魂遊九天。
最正經、最嚴肅、最把這次會議當回事的,就是我這個四品御獸門主和八品朱門的朱小九。
朱小九我以前沒有見過,對於朱門的瞭解,也僅限於那個死在江南苑的博興介紹。朱門在俗世的產業主要是電子網絡和物流,朱小九出身車門,拉攏了一批高手後又轉而投入錢門,專心發展俗世產業,最後藉著車門的人氣和錢門的資金支持,建立了如今的朱門。
據說,現在的朱門,已經是全國物流業的老大了。
朱小九有著『三姓家奴』的外號,以前,我也頗為不齒他的人品,但是現在看來,他之所以要這麼做,完全是刻意而為之的。%&*";
朱小九是老爹的人,也就是說,他故意加入車門、錢門,就是為了拉攏他們的高手,並且挑起內部爭端,為以後老爹的計劃而做著準備。
老爹啊,老爹,你真是太可怕了!為了今天的局勢,早在幾十年前就有了朱小九這步暗棋。不但分裂了一向與政府作對的車、錢二門,並且壯大了自己的實力,組建起了朱門這個很有意義的力量組織。
朱門不但在武力方面不弱,而且還有物流這種可以影響人們日常生活的產業。它不像是錢門那般招目惹眼,同時資金流通非常便利,交錢拿貨,不會出現死賬,賴賬的現象。
朱小九是個奇怪的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帥不醜,乍看一眼,只覺得他是大街上某個不起眼的路人,過眼便忘。這時,他正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貌似很認真的分析大家的言論,但我從渙散的目光中,卻看出他的思緒早已飛到了九天之外。
當下爭吵的話題與我有關,藍翁提議各大門派都派遣兩個以上的解脫境高手,隨著政府的特種部隊和江湖閒士一同北上,徹底消滅新江湖的力量。
這個要求這還能讓人接受,關鍵是,藍翁緊接著又宣佈了另一項決定。
北上的總負責人,就是我。
這個消息一宣佈,頓時引來大家的反對,尤其是道門代表嚴小草,強烈反對我參與進北上的隊伍,並且要求對鐵茗鐵韻兩師兄弟的莫名死亡做出解釋。
我手中夾著一支煙,透過寥寥青煙,望著那個熟悉而陌生的嚴小草,感慨萬分。
若論感情,我跟嚴小草認識的時間要比她加入道門早得多,而且我們之間還有著許多說不明,道不明的曖昧過往。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這種仇深似海的尷尬處境。
這不是因愛生恨,而是一種非常深刻的仇恨,就好像我殺了她的父親一樣。
也許是道門把嚴大鵬的死嫁禍在了我的頭上吧,我無所謂的想著。
我能理解道門為什麼要派嚴小草來參加這次大會,道門那些雜毛本來跟畫門一樣,是不會出席這次會議的。但是我來到襄陽的消息傳出去後,道門才派來了嚴小草,為的,只是噁心一下我而已。
可惜啊,我可憐的小草不明就裡,以為在這種江湖會議上,就可以聲張正義,把我這個為禍江湖道的逆賊給正法了。
世事難料,如果早知道有今天,我當初在雲南鳳凰台上,會拼了命去阻攔她,哪怕跟鐵茗打上一架,也要阻止嚴小草加入道門。
現在嚴小草影響不了我的情緒,但確實噁心到了我。
我坐在會議桌的主位上,被嚴小草冷眼瞪著、冷言諷刺著,好不難受。
「我剛才就說過了,現在已經查清,鐵茗、鐵韻二道長離奇死亡的事件,跟方門主沒有關係。還有金城江南苑的事件,都是誤會,是佛門陷害栽贓的。方星主動找到我,說明了事情的緣由,現在,政府已經取消了對他的通緝。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誤會,相互說清楚就行。」藍翁不容置疑的強調說。
他的態度很堅決,看樣子,哪怕是所有人都反對,也要我當上這個北上行動的負責人。
「藍老前輩,方星犯下的事太多,我想僅僅江湖閒士和政府理解還不夠。最起碼,得給我們江湖道給個交代。」嚴小草對藍翁的語氣很恭謹,但態度也很堅決。
「要什麼交代?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鐵茗,鐵韻。難道隨便有個老道士死了,都要我負責嗎?」我看不慣嚴小草無理而蠻橫的態度,不由反駁說。
「你.」嚴小草愣了一愣,隨即又說:「當時江湖道和政府在通緝你,鐵茗、鐵韻二位道長親自出海搜尋你的下落,現在他們失蹤,跟你沒有關係,還能跟誰有關係?」
「跟海門有關係。」我冷哼一聲,諷刺說:「海上是海門的地盤,道門的人在海上出了事,自然要找海門負責了。」
「你.胡攪蠻纏。」嚴小草被我氣得說不出來話了。
「到底是誰在胡攪蠻纏?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們學藝不精,就算真的死在我的手裡,也是咎由自取。聽你的意思,好像非要我死了,你才滿意是吧?」本來我顧忌著老爹的囑咐,不想在這種場合下惹惱道門。但是說著說著,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尤其是讓一個曾經很親密的女人冷眼相對,心中那股戾氣又串了上來。
「師父光明磊落,為江湖道做了.」
「夠了!」我怒喝一聲,打斷嚴小草令人作惡的言語,睜大眼睛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小草,你太幼稚,我勸你回家去多陪陪嚴媽媽吧,江湖道真的不適合你。」
「哼,我要做什麼,不用你管。」不知道她是被我凝重的表情嚇住了,還是因為提起了嚴媽媽,她低聲說了句,緩緩坐在了椅上不再開口,一副悲傷失措的樣子。
這時的她,才像個女孩子,而不是那個自以為是,滿口正義道德的刁蠻潑婦。
經過我跟嚴小草這麼一鬧,場間靜了下來,沒人再開口爭吵。因為他們想起了我的過往,無論是佛門、道門、還是錢門、畫門、車門、海門,米盟、幾乎所有的江湖八大品都跟我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要拿我做文章,除了佛道二門,誰都沒有資格,他們也不敢。
「不怕告訴你們實話,我不是什麼聖人,也不會為了江湖道的正義而去拚命。今天之所以要帶頭北上,僅僅是我接了一個不能推辭的任務罷了。你們不要逼我發飆,大家和和氣氣的,等滅了新江湖,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繼續過自己安穩幸福的日子。還有,藍翁的提議,是為了整個江湖道,而不是為他自己謀私利。大家不要再質疑了,回去準備吧,三天後,我們拔寨北上。」我我抬頭看了看他們,見沒人反對,將手中煙頭狠狠的按滅在煙灰缸中,又說道:「不要說我沒有給你們打招呼,如果有人故意搗亂,到時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會議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甚至一些小門派老大不由的低下了頭,不敢與我對視。
只有朱小九帶著玩味的目光看著我。
現在的江湖道,就是一盤散沙,只要能搞定道門,其他人都不會有什麼異議。就在我準備宣佈散會時,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