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花園萬國別墅區。
楊嬌嬌端著茶杯,默默望著露台對面那片濃郁的青山,看上去極為平淡的眉眼間有著一種寧靜至強的味道。
「少奶奶,我查到二少爺動用張天寶的關係,調動消防隊去了官山,據說是燒死了滿洞的蝙蝠。」華麗的書桌前站著一個黑衣少女輕輕的說。
「知道為什麼嗎?」楊嬌嬌沒有轉身,淡淡的問。
「應該是在找一個小混混,跟他在錢櫃打過架。」黑衣少女回答。
「白癡。」楊嬌嬌的唇角泛起一絲冷笑。
她端起手中的黑普洱茶喝了口,片刻後又說:「想辦法讓老爺子知道這件事,再查一查那個小混混的來歷,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小混混身份已經查到,叫方星,在技校學過獸」
「好了,別說了。」楊嬌嬌打斷黑衣少女的敘述,站起身來,右手臂輕輕搭在露台邊緣的圍欄上,平日裡喜歡做些簡單菜式、從而並不像一般貴婦人那般光滑的手指,在春風中微微張開,似乎想抓住些什麼,又似乎只是在感受那種舒服的感覺。
「最近這段時間對二少爺的行蹤要跟緊點,關於方星的事情也查一查,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她轉頭,溫和的對黑衣少女吩咐說。
「知道了。」黑衣少女轉頭就走,健步如飛。
人去露台空,晚春茶亦涼。
楊嬌嬌微瞇著眼,望著懷抱裡的湖光山色,忽然發出一聲幽不可聞的歎息,淡淡自語:「你還好嗎?」
我已經確定小草心房那顆紅豆就是血蠱。
血蠱並不是如元氣、內力那般虛無飄渺的東西,它是實質,或者說它就是一個蟲子,完完整整的蟲子。
我對血蠱絲毫沒有辦法,內力只能淨化它所產生的毒質黑雲,卻不能傷害它的本體。它用人的視角來看的話,體積很小,肉眼根本看不清,估計在顯微鏡下才可以看到。
如此小的蟲子,醫院裡自然檢查不到,就算檢查到,它只要不放出黑雲,醫生就會認為是血液顆粒而不加理會。
我並沒有對小草說這些,怕她承受不住打擊。一直等著她在我懷裡睡著後,我才慢慢退出房間。這一刻起,她在我眼裡,再也不是什麼鐵血刑警,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怕疼的小姑娘。
內力要產生攻擊力,就必須得滿足兩個前提——直線與速度。
在小草身體裡,內力只是極其緩慢而柔弱的遊走著,沒有任何攻擊力,淨化黑雲的效果我只能認為是屬性相剋或者本性。
比如水和火,它們屬性相剋,見面後,只能是一方被淨化的結果。又比如老鼠和貓,本性就是天敵。
想要徹底醫治小草,就必須找到宿主,也就是那個『饅頭』。
今天血蠱的毒質被我淨化一空,應該在半個月後,又會恢復到今日狀態。這半個月裡,小草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只不過隨著毒質的增加,疼痛也會越來越加劇。
我準備過兩天等她身體恢復一些,再告訴她這個消息,讓她自己決定,是盡全力去抓捕饅頭,還是去國外試試先進的醫療技術。
第二天大清早,火炮就給我打電話,約我去技校對面的茶館。我本不想去,但反念一想做不成兄弟那就做朋友吧,難道以後跟王緒嵐見面不打招呼,陌如路人?
技校在金城東郊,一個只有著一千多學生的小學校,學風非常不正,學校外面一條街全是按摩房,洗浴城,茶館,旅店。
茶館自然是昏暗的小隔間,裡面只有一張床,兩個茶杯。茶杯裡一般都不會倒茶,而是水,消毒水。
我已經兩年多沒有來過學校了,雖然破爛不堪的學校大門依舊挺立,但卻物是人非。初戀情人已做人妻、夢中情人變成性冷淡、學姐情人也被兄弟抱走。
真他媽如狗屎般的人生,我唏噓一聲,踏入了『圓夢』茶屋。
剛踏進一步,我就感覺有點不對勁,就如那日在小樓外感覺到獨狼殺氣一般。我心知不好,剛想退出茶屋,一把匕首已經悄無聲息的向我刺來。
是誰要殺我?
米拉?曲建華?還是廢柴?
為什麼他們知道我會來茶屋?
自從出山以後,我時時刻刻將元氣釋放在外,週身兩米的範圍都在監視之下。哪怕這種能力耗費許多元氣,我也一直堅持著。
那把幽寒的匕首絲毫不反光,全身漆黑,顯然是塗過毒的。它剛進入兩米範圍,就被我發現了。只是速度太快,而且角度陰森毒辣,從我側面肋骨反手刺上,腦子剛反應過來時,它幾乎已經刺破了我的衣服。
生死之際,我爆發了體內所有內力,身體也受不了如此強大劇烈的力量,顫抖起來。
就在那一瞬間,內力從腋下摒出,正好擊中匕首。兩股強大的力量撞擊在一起,辛苦積攢一晚的內力消失不見,匕首也貼身而過,擦破了點表皮。
我急退,從門裡闖出三個帶著摩托頭盔的男子,緊追不止。
還沒有跑出幾步,我就停下了,因為前面也有兩個頭盔將我攔住。
這時,腋下微微一麻,我用元氣感應,一股墨黑的液體緩緩順著血液流散開來。
匕首果然有毒。
元氣只能發現毒液,卻阻止不了。內力剛剛又全部用完,匆忙之間,也稀釋不了太多。
誰來救我?李別情在深山裡,小草還在家裡等著我去吃飯,李珍?她只能用來暖被窩。
火炮?說不上這些頭盔底下,就有一個是他。
這時我才發現,原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奮鬥。
目前的情景不容許我繼續感歎下去,五個頭盔手持各種凶器向我撲來。
拼了!
難道我一輩子都得讓人救?
還好我有元氣,我留下小半元氣轉換著內力,抵抗毒素,剩下的全部用在週身監控上。
突肘,擊中對方的咽喉軟骨。
頂胯,用自己的膝蓋骨,狠狠地頂中對方的胯下要害。
探指,指尖狠狠地戳到對方頭盔眼罩上,雖然沒有插進去,但也嚇了對方一跳。
這時,週身兩米範圍內,就是我的領域,也就是說,我比別人快了一秒的反應時間。
生死搏鬥,一秒已經是天大的優勢。
而且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腦海中的元氣都會給我最正確,最快速的指示。
我的實力全面爆發,淋漓盡致地發揮了出來,那種舒暢而暴戾的感覺,徹底激發了最原始的野性。
雖然沒有受過專業的格鬥訓練,但我是醫生,比常人要清楚人體那些部位是最脆弱的,那些部位是致命的。招招擊向要害,沒過一分鐘,就放倒了他們。而自己,僅僅是背上挨了不重的一砍刀。
我沒有逼供,只是撿起那把幽寒匕首,隨便攔住一輛汽車,駛向刑警大隊。下車前,我花三百大元買了司機的外衣套在身上,如果讓門衛看見我背上的傷痕,肯定會問詢的。
公寓內,我坐在小草床頭,叼著一根煙,沉默不語。
小草跪坐在床上,給我背後的刀傷敷著藥,做為一個刑警,外傷的處理手段比醫生還要高明。
「到底什麼事了?」小草關切的問我。
我沒有回答,沉思著,長長的一條煙灰懸掛在煙頭上,搖搖欲墜,我怕它們掉下去.
最終煙灰還是掉了,不怪我,只能怪地心引力。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火炮的電話。
許久,火炮才接起,好像非常不願意接這個電話。
「為什麼?就為那二百萬?」我平靜的問。
「嗯.也不全是。」他回答,聲音有點小,但很堅定。
「為什麼?」我幾乎是怒吼了出來,小草也被嚇一跳,棉球戳在了我的傷口上。
「我只是想活的更好一點。」他說。
「想法一致,那麼,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我把電話摔在了牆壁上,四分五裂。
「二百萬有多少?」我問小草。
「我擊斃過一個殺手,他的價值觀是兩萬一條人命。」小草淡淡的說。
「二百條人命?值了!」我笑了笑。
小草認真的將傷口處理好,幫我披上一件她的外套,下床站在我面前問:「交代下吧,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看著她嚴肅的表情,笑了,所有的警花蘿莉都會玩這一招嗎?
「怎麼?要繩之以法嗎?」
「如果你真違法的話,我用動手。」
「我被殺手追殺時,你怎麼不動手?」
「我救不了整個世界,只能救眼前。」
「好吧,你想問什麼?」
「你到底是什麼人?」
「官山下,老樹村,農夫獸醫有點田。」
「你怎麼會這種奇妙的醫術?」
「奇遇。」
「接近我有什麼目地?」
「要說目地的話我已經達到。」
「嚴肅點,別耍流氓。」
「是你的問題太流氓。」
「追殺你的是什麼人?」
「自己查去。」
「回答。」
「男人的事情,女人走遠點。」
「我覺得你有點誤會,我在你眼裡,只能是病人,或者警察。」小草瞪著圓眼睛認真的對我說。
「警察看病不給錢嗎?」
「你.」
「來吧,把你的積蓄拿出來,你的御用醫生我現在非常需要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