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鄉君,你是久光殿身邊左膀右臂,確實來說,島津家真想把皇室和德川家一起拱倒麼?這委實有點匪夷所思呀,還是說,這是那位島津忠塔給久光殿和薩摩藩上的眼藥,長州藩的立場如何?木戶和高杉能答應?
福岡孝弟轉過來問西鄉隆盛,在福岡看來,阪本在薩摩藩不過是個外來戶,西鄉這位薩摩藩水軍奉行的話才有可信度。
確實來說,是個了不起的宏偉目標,能成功與否,現在可絕對沒人敢說有百分百的把握,不過薩摩藩開國開放學習西洋科技工業的初衷是不會變的,京都和江戶都是一群蠹蟲,為兵庫港是否開放都能吵半天,這樣的人能成為未來日本的領袖麼?
西鄉隆盛這番話說得義正辭嚴,阪本在一旁默默的點了點頭,而後籐和福岡二人則對視了一眼,心裡都覺得有點沉甸甸的,後籐心裡尋思,西鄉隆盛這傢伙可不能讓他成為土佐的敵人,要不然今後自己的日子可不好過。
而福岡則琢磨著,要是說服藩主豐范棄長州而奔薩摩的話,難度到底有多大,薩摩對土佐真就沒有領土的野心?島津家到底是否可能是天命所歸?
四國島的對面就是大阪港和京都,說是雙方締結盟約,到時候德川家的親藩大名們蜂擁而至討伐土佐藩的話,能指望薩摩人來幫著保衛土佐麼?福岡孝弟的話顯然很務實。
福岡君,四國島位置得天獨厚。幕府若要討伐四國,得先渡過海峽,不客氣的說,得到了墨西哥遠東艦隊傾力支持的薩摩藩水軍乃是遠東第一強的海軍,到時候只怕幕府海軍連出港都做不到,談何討伐土佐?
西鄉隆盛的話充滿了自信和感染力,室內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起碼福岡這廝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邊上後籐卻不以為然的道,把土佐藩的安危寄托在一紙盟約上這也太靠不住了吧?何況四國島上北面可是還有兩個監視了土佐200多年的親藩呢。敵人未必需要跨海而來
土佐在薩摩的支持下,若連四國島都掌控不了的話,趁早打消一起爭霸天下念頭,洗好脖子等著德川家殺上門來拉倒了!阪本龍馬這話差點沒把後籐給噎死過去。
「阪本君,適可而止吧,伊予國松山藩雖然是15萬石的德川家親藩,但在我福岡孝弟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至於才區區7萬石的宇和島藩,更是不在話下。說句不謙虛的話,只要薩摩藩不拖土佐的後腿。我們自己就能搞定四國島!」
福岡孝弟作為藩主豐范的親信家老,同時又是後籐像二郎同在吉田東洋門下的師兄弟,缺的可不是豪情萬丈,這會兒雙手杵著榻榻米,臉紅脖子粗的衝著阪本龍馬吼了起來。
「福岡君,土佐的勇氣在你身上一覽無餘呀,不過你們只有區區20萬石的領地,說什麼收拾伊予松山藩不費吹灰之力這話有人信麼?松山家可是德川親藩,跟伊勢桑名藩同出一門。而桑名藩和會津藩的高須四兄弟是土佐可以抗衡的麼?
所謂牽一髮可能動全身,若不然,你領著土佐藩兵跟桑名、會津先較量一下?若真能打贏的話,伊予松山藩一準能不戰而降旦夕可下!」西鄉隆盛這番話卻可謂一語中的,把原本豪氣沖天的福岡孝弟給頂的臉色青白不一,坐倒在榻榻米上梗著脖子只喘粗氣。
「西鄉,你這麼說的話我們沒必要談判了。現在盟約都還八字沒一撇,你們薩摩就敢瞧不起人,日後我們土佐除了給你們當心小弟,還有什麼別的出路?與其這樣。我土佐不如乾脆堅持佐幕走公武合體的道路拉倒,倒要看看薩摩藩是不是桑名、會津和一大堆德川家親藩的敵手!」
後籐像二郎這會兒算是站在土佐的立場上,跟福岡孝弟這個東洋派的叛徒結成了臨時的統一戰線,共同反擊薩摩藩重臣西鄉隆盛的毒舌。
「談判還沒有開始就破裂麼?我個人到無所謂,反正你們把我當土佐的叛徒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土佐既然打算跟著幕府一條道走到黑,我阪本少不得為了拯救土佐的鄉親而大幹一番了,日後別說是我顛覆了土佐就行!」
阪本龍馬低沉的聲音透著堅定和果決,這讓福岡和後籐都有點不寒而慄,這個屋子裡雙方的4個談判代表都是薩摩土佐的人中龍鳳,可謂年輕一代中的精英和佼佼者,福岡和後籐對阪本的才華和能力從來未曾懷疑過,這位土佐出身的牛人若真幫著薩摩藩跟土佐為敵的話,事情可不好辦。
「後籐君、福岡君,稍安勿躁,不客氣的說,土佐站在幕府一邊是絕對失策和看不到前途的,四國島雖然不大,可伊予松山藩和宇和島藩加起來就超過22萬石,你還別忘了西北淡路和阿波國高達25萬石的峰須賀藩!
說是外樣大名,可藩主峰須賀齊裕乃是將軍家過繼過來的,這跟德川親藩有什麼兩樣?土佐以一國之力,能同時打敗石高近50萬石的伊予松山藩、宇和島藩和峰須賀藩麼?且不說會津和桑名這兩個幕府強藩!」
西鄉的話澆滅了福岡和後籐的火氣,倆人的情緒都低落了下來,這邊阪本則不失時機的道,「且不說倒幕是日本未來唯一的出路,就是從地緣政治的角度出發,土佐不管怎麼樣也只是外樣大名,加入幕府一方除了當炮灰頂在槓頭上,不會得到其他親藩的待遇和地位!」
「阪本說的不錯,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土佐加入幕府一方,能獲得的充其量就是保留現有的領地,區區20萬石而已,而且財政還經常入不敷出對吧?土佐對幕府的貢獻再大,德川家也不可能把親藩的領地分封給山內家,這是明擺著的事情!」
說著西鄉一揮手道,「同樣不說什麼大義名分,就是為了開疆闢土,難道土佐認為可以從長州或者薩摩獲得戰利品和領地?歷史上你們就沒贏過,此刻再打一次就土佐就該滅國了,若不是薩摩的堅持,這會兒長州沒準就兵鋒直指土佐了!」
「切……西鄉,你說這話不怕掉了下巴?四國島北面是長州不假,可要說長州能討伐我土佐,難道不要先過伊予松山藩這一關麼?!」後籐好不容易抓住了反擊的機會,不甘示弱的道。
「誰說討伐土佐必須從北面來的?薩長聯盟此刻海軍日本第一強,薩長聯軍直接從土佐灣登陸浦戶港來個黑虎掏心,你以為高知城能守幾天?難道幕府親藩會為了土佐的生死和薩摩長州重新開戰?!」西鄉隆盛的話澆滅了土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