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摩藩士西鄉隆盛和大久保利通、加上長州藩士木戶孝允日後並稱為維新三傑,比起大久保利通的鐵血無情和殺伐果斷來說,西鄉更為睿智、內斂和持重,由於薩摩藩負責外交的小松帶刀此刻還在江戶奔走和斡旋,因此作為薩摩藩的使者,親自來覲見墨西哥皇后的人選,非西鄉莫屬。
依著年輕的藩主島津茂久的建議,西鄉和大久保這樣的重臣應該留下來掌握薩摩藩軍隊,準備武裝保衛鹿兒島港和城,去見墨西哥人的使者,隨便派個奉行就行,沒想到大久保和西鄉都嗤之以鼻,自家老子島津久光的扇子柄更是直接砸到了腦門之上。
在阪本龍馬這樣級別和影響力的傢伙都只承擔了傳話的中間人的情況下,薩摩藩若派出的使者份量不夠或者說話不得體,這場招惹了墨西哥皇后和龐大艦隊的無妄之災且不知道怎麼收場,上一次薩英戰爭最後之所以鬧到兵戎相見損失慘重,和薩摩藩派出的使者、通譯不得力大有關係。
比如,當初英國人要求交出生麥村殺害洋人的兇手,而通譯則進展之下以為英國人要求把藩主作為責任人交出來,這薩摩藩怎麼可能接受?一場持續了3天的炮戰由此爆發,薩摩藩雖然慘勝,卻也乖乖的在英國人的威壓下低下了驕傲的頭顱,好在英國佬也騎驢下坡,事後雙方反而摒棄前嫌攜手合作當時卻是沒人想到。
「西鄉君,墨西哥皇后雖然尊貴,但真正能拿主意的是黃皮膚的林子爵,可別把他只當成皇后寵信的弄臣,這個年輕人深不可測,我阪本龍馬閱人無數,放眼日本,同齡人中找不出第二個像這位林子爵一樣的天縱之才……」
被蒙著眼睛的阪本龍馬,對身邊同樣被蒙著眼睛的薩摩藩重臣西鄉小聲囑咐道,引路的居然是已經換上了墨西哥海軍陸戰隊中士軍服的琉球王子尚僕傑。要說日語可瞞不過這位琉球王子,不過阪本龍馬可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阪本君,鎮定,那個子爵不是收下了薩摩藩送上的禮物了麼?那對孿生藝妓也收入了房中了?這就好辦,他一個華裔年輕人。追求的無非是功名利祿香車美女。薩摩藩這點本錢還是拿得出來的,希望這一次能不辱使命!」西鄉隆盛雖然被蒙著眼睛,在甲板上卻走的很穩。
墨西哥人很謹慎,阪本和西鄉的隨從武士根本就沒被允許登艦。上船後倆人還被蒙上了眼睛叫人牽著走,落在二人身後的,是薩摩藩專門從江戶請來的資深通譯福澤諭吉,薩英戰爭時,福澤就是客串的通譯。此刻他在江戶主持慶應義塾,傳播西方教育,日後這所私立大學成為日本第一所大學。
福澤作為日本幕府使團的隨員,出訪過美國和歐洲各國,算得上日本當時的西方通,不過這傢伙早期學的是荷蘭語,英語法語是最近數年才開始學習和精通起來的語言,至於漢學,原本就是他的強項。上次薩英戰爭中由於他客串的通譯出現紕漏導致局勢失控,這次,這位慶應義塾的創始人當仁不讓的要替薩摩當好一次通譯,讓墨西哥皇后見識一下日本的人才濟濟。
「怎麼能這樣沒有禮貌呢?尚中士,還不快把薩摩藩使者的蒙眼布摘下來。阪本是本子爵的日本顧問,怎麼也給蒙上眼睛?阪本君,侍衛們多有怠慢,勿怪勿怪……」
墨西哥林子爵在自己的會客室裡接待薩摩藩的使者。原本林永生覺得阪本龍馬這傢伙的形象跟自己前世在漫畫書和日本影視劇裡頭瞅見的反差太大,怎麼說呢。就是猥瑣程度有過之無不及,但幕末劍客的英雄氣概就沒瞅見多少,說有點失望也是真的,不過這一路阪本跟著自己來了日本,路上看看倒也順眼了。
這會兒,在穿著一身做工考究質量上成的藩士禮服、走起祿來龍行虎步的胖子西鄉隆盛跟前一站,可憐的幕末劍客阪本看上去又成了落魄的浪人形象,而西鄉隆盛給年輕的墨西哥遠東首席大臣的第一印象,顯然比當初阪本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強出太多。
「尊敬的子爵大人,鄙人西鄉隆盛,薩摩藩特命使者,奉藩主之命,特來迎接墨西哥諸位大人,並代表藩主和薩摩藩上下人等,歡迎墨西哥艦隊到訪我薩摩藩鹿兒島港……些許禮物,不成敬意,請子爵大人笑納!」
說著西鄉隆盛躬身行了一禮,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一張禮單遞了上去,年輕的墨西哥子爵長的唇紅齒白一副小白臉的樣子,個頭卻比自己高了大半頭,讓西鄉隆盛意外的是,進入會客室前,墨西哥侍衛們並沒有主動要求他解下武士刀,反而是他主動把腰帶上的武士刀遞了過去,現在看來,年輕的墨西哥子爵,對自己的禮遇還算不錯……
西鄉可是已經聽阪本這廝說過,在福州英國領事館覲見這位子爵的時候,為了要不要解下武士的象徵-武士刀而跟對方的侍衛發生了衝突,阪本沒有說衝突是怎麼解決的,但西鄉聽在耳朵裡,自然放在心上,小不忍則亂大謀,主動解刀是他登艦時就想好的示好方式,沒想到,對方壓根沒打算繳他的械……
「鄙人墨西哥世襲子爵讓-佛艾伍-路易-林,目前是墨西哥遠東首席大臣,主持墨西哥遠東一切事務,歡迎閣下登艦,西鄉君,你叫我林勳爵即可,禮物嘛,我就先替皇后陛下收下了,花子、月子,把禮單收起來,蒲團且搬出來罷,給三位日本客人看茶……」
林永生的會客室面積不算大,不過已經是整個瑪麗皇后號中甲板上僅次於船長會客室的房間,他的艙房的位置在輪機間的後方,乃是臨時改造而打通後成為套間的住所,會客室的兩側分別通向侍女們休息的艙房和林子爵的臥室,而林永生的臥室則還有一道門通向隔壁的朱七七休息的小間。
為了讓花子和月子這對孿生姐妹更習慣一點,同時也讓原本狹小的艙室顯得寬敞,墨西哥子爵在瑪麗皇后號上的房間全部改成了日式,換言之,大家在鋪在地板上精緻的草蓆上席地而坐,正經著榻榻米的架勢,這也使得花子、月子感覺自己並沒有背井離鄉,反而有一種主人翁和親切的感覺。
茶水很快奉了上來,花子和月子默不作聲的跪坐在自家子爵的身後,眼睛都只看著地面,阪本雖然只是個浪士,西鄉卻是薩摩藩重臣,對女性地位原本就不算什麼的日本來說,一對被送出去當禮物的藝妓在自己母國的藩士重臣面前,大氣不敢出也是正常的表現。
朱七七這會兒同樣跪坐在林永生的側後方,懷裡抱著那把70多公分長的日本戰國名刀,眼神鎖定了室內略顯侷促的三名日本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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