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本,查斯勳爵的面子我自然要給,要不然就你個日本武士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福州港,我可保證不了你的安全,或許你已經知道了,倉前山現在是公共租界的地盤,日本武士也好浪人也好,沒有合法的登記和上岸手續,統統可能被當做海盜的探子給抓起來送進監牢!」
林永生說這話可不是在嚇唬阪本龍馬,郭嵩燾這個前廣東巡撫自上任租界工部局主席後,第一個成立的就是警務處的警察部隊和市政處的勞工預備營,租界是不是能健康發展,尤其是沿江碼頭倉庫堆棧這些地方原本江湖幫派勢力縱橫,各方角逐的地頭,現在最大的地頭蛇不是福建水師綠營或者撫台大人麾下的團勇,也不是江湖各幫派,而是租界警務處和租界警察們!
工部局警務處新招募的500名租界警察一色的配了黑制服、牛皮靴、武裝帶上左輪槍、橡膠警棍、白哨子,胳膊上是警察紅底白圈黑字的袖章,租界範圍內任何閒雜人員都得接受巡警和哨卡守衛警察的盤問,沒有合法身份登記和路引,那是直接就得被押起來找人保才能出來,流浪漢和身份不明的直接送進拘留所當苦役,三個月後才給遣送出境!
「勳爵閣下,我是薩摩藩的秘密信使和代表,可不是琉球海盜,這次我們冒著風險來福州,其中的誠意務必請你諒解,只要能避免墨西哥和我大日本發生誤會,有什麼條件,只要我阪本龍馬和薩摩藩能做得到的,絕不推辭,跟我一起來福州的有四名手下,現在他們都住在碼頭停靠的日本商船喜子丸上,我們有薩摩藩商人的正式證件……當然,都是化名!被僱傭的船老闆和水手不知道我們的身份。」
阪本龍馬沒說的是,這廝冒著風險離開日本來清國當然不能一派日本武士的裝扮登岸。他這身行頭還是在星查理那邊換上去的,原本是作為薩摩藩密使的尊嚴和對墨西哥子爵的尊重,誰能想現在被林永生當犯人一樣審問,怒火和屈辱的情緒在這位曾經脾氣很火爆的幕末武士身上積聚又被控制著,這廝的拳頭忍不住握的嘎巴吧的直響。
「你們幕府不是閉關鎖國的不許國人和洋人打交道麼。聽說擅自出國的日本人都不許回國。你這次來清國,萬一走漏了風聲,回去會不會又被通緝?另外,你說你是撒薩摩藩的密使。有什麼證據?」林永生盯著阪本龍馬的眼睛逼問道,心道我又沒見過活的阪本龍馬,眼前這傢伙,跟自己前世看到的史料照片上的阪本可不怎麼像。
別是星查理被他那個約翰-尼爾老鄉給騙了,這個阪本龍馬是個西貝貨老子跟他廢半天話豈不是貽笑大方?
「我阪本龍馬可不是無名小卒。這還要什麼證據?!英國公使約翰-尼爾寫給星查理領事的親筆信難道不算證據麼?」阪本龍馬氣的渾身發抖,這貨咬著牙才控制著自己沒跳起來!
若不是怕墨西哥遠東艦隊大兵壓境去薩摩藩討公道,這位所謂的日本幕末志士,很有點血濺五步用懷裡的肋差捅進黃皮膚墨西哥子爵胸口的戾氣,這才是釜底抽薪一了百了,當然,誰能知道短短一個月,人家已經拉起一支龐大的艦隊還讓墨西哥跟大清建交!這會兒就是有機會幹掉這個子爵都已經亡羊補牢來不及了。
阪本現在還沒瘋狂到乾脆領著麾下的4個死士,在福州英國領事館把墨西哥皇后和這個令人切齒的子爵一鍋端掉的程度。這會兒大清已經和墨西哥建交,皇后和子爵一旦出事,再笨的人都該想到是日本在背後搗鬼!為嘛?怕皇后陛下領著墨西哥遠東艦隊去日本討要公道麼!
「好吧……姑且信你一次……」林永生當然沒打算把阪本龍馬擠兌到跟自己殊死一搏的地步,放緩了語氣,接著卻道。「你剛才說薩摩藩已經查實了皇后陛下遇襲的真相?罪魁禍首只是琉球國的海盜?口說無憑,你現在把人證都殺了,送個石灰醃製的首級過來頂屁用?我拿什麼去說服皇后陛下?!」
阪本聞言眼睛一亮,林永生口氣鬆動。這就有門,這廝可憐兮兮的伸手點了點桌上那份被冷落了的禮單道。「當然不能讓子爵閣下白辛苦一場,禮單上的東西都是給您個人的報效,因為怕人多眼雜,東西都在船上沒敢先帶來……」
星查理在一旁百無聊賴,這份禮單之前阪本龍馬遮遮掩掩沒給這位英國領事看過,想必裡頭有點見不得光的勾當,星查理的好奇心再強,沒事去探小日本拿來賄賂墨西哥遠東首席大臣的價碼卻也做不出來,這會兒乾脆自顧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有滋有味的品了起來。
林永生和皇后陛下住進星查理這幢小樓一個月的光景,這位查斯勳爵收藏的紅酒已經有一半見了底,把這位主給心疼的,每次一到林永生這來就踅摸著機會能多喝幾杯就多喝幾杯爭取撈回去一點。
林永生見把阪本龍馬這傢伙的氣焰給打壓的差不多了,這才放下手裡的酒杯,從桌子上拿起了那份禮單,日本人的禮單裝在一個算不上考究的信封裡頭,林永生捏了捏信封,確認裡頭沒裝著瞇眼睛的石灰或者**藥,這才信手撕開了封口,把禮單抽了出來,定睛看去,眼睛倒是一亮:
禮單上寫著:
1、元祿大判金二十枚、
2、太刀「和泉守兼定」一把
3、肋差「長曾彌虎徹」一把
4、戰國名茶器黃瀨戶茶碗
5、年輕貌美之十六歲京都舞妓兩名
阪本龍馬在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墨西哥子爵的神情,一邊解釋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只盼子爵閣下能在皇后陛下跟前替我日本緩頰一二,襲擊皇后陛下坐艦的確實是琉球國的海盜,而且薩摩海軍已經剿滅了這批海盜的漏網之魚,替陛下和子爵閣下報了仇,要說,原本琉球海盜的事情,跟我日本和薩摩藩全然沒有干係……」
「大判金二十枚?那得是200兩金子了吧?這份禮麼馬馬虎虎,什麼太刀肋差和茶碗不值幾個錢也拿來糊弄人?舞妓兩名?不是應該叫做芸者麼?只有見習的芸者才叫舞妓吧?居然寫上了年輕貌美,笑話,你們日本還有年輕貌美的女人麼?個個都是矮冬瓜黃臉婆吧?」
林永生眼睛不過亮了一下,轉眼已經是當鋪掌櫃的做派,收了人家的東西,還東挑西撿說東西不靈,不過甚麼太刀和肋差,這位主可真沒當回事,至於狗屁的戰國茶碗有吊用,還不如直接折現成金大判來的實。
,要說呢,這20枚金大判(10兩165克一枚)可算是一份重禮了,江戶時代,3個金小判(1兩16.5克)就是一個成年人一年的生活費了,而且過的還不差,當然不能去風月場所,那一個金小判沒準只夠玩一次。
「子爵大人明鑒,這份禮是在是有點拿不出手,但無論如何請大人收下,您只要點個頭,今晚就能悄悄給您送進府來……您說的不錯,這對年輕的藝妓刻苦學習了五年,歌舞、樂器和茶道都是極好的,而且還未出師,乃是一對孿生姐妹,還是處子,請子爵大人日後多多憐惜她們背井離鄉為國效力的不易。」
「唔……妥了,今晚就叫人送來,要注意避人耳目,星查理你不會給我捅出去吧?至於墨西哥皇后那邊,我會想辦法的,對了,你們的行蹤不要讓清國人知道,滿清可是一門心思想讓我的墨西哥艦隊去找你們日本的晦氣呢……」林永生嘿嘿笑著收下了阪本龍馬的這份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