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米亞克子爵聞言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永生一眼沒有說話,雷米艦長則先是一愣,之後才反應過來,露出了一臉苦笑,卡洛塔則眼睛一亮顯然明白了林永生的良苦用心,
葛羅上尉同樣一頭霧水,不過他總算憋住沒嚷嚷出來,在子爵和皇后陛下跟前,葛羅上尉不像顯得自己是那麼的單純和無知…
至於曼特儂,除了鼻子裡哼哼一聲扭頭過去豎起耳朵仔細聽之外,倒也沒弄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林永生乾脆自顧上前,把不明所以的拉杜中尉拉到了一邊,小聲提點道,
「士氣,雷米男爵說要戰鬥到底是為了不讓弟兄們士氣垮掉明白麼…為了皇后陛下和子爵閣下的安危,我們已經決定談判妥協,海盜們無非是求財,
他們要黃金我們就給他們,但是海盜們必須撤離阿米林號,這是我們的底線…各取所需各走各路,要報仇我們有的是機會,遠東艦隊隨時能開往長崎和江戶報復日本人!」
拉杜中尉當然知道眼前的林永生是葛羅上尉救上船的能人,這會兒不但是葛羅上尉的朋友,據說還當上了這位夫人的顧問,
當然,其實夫人就是墨西哥皇后的消息在阿米林號早不算什麼秘密,只是水兵都盡量管住嘴不在軍官們面前胡說罷了…
「林先生…難道我們真是去談判,不是拖延時間準備決戰?」
拉杜中尉還有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邊用求救的目光去瞄雷米男爵和儒米亞克子爵,這兩位才是他的頂頭上司,不,是水手長的頂頭上司…當然,理論上水手長現在的職務也在自己這個三副兼中尉之下了…
拉杜的心裡既快活又充滿了不安…「不是林先生,是林上尉!中尉!」儒米亞克子爵一邊點頭,一邊更正拉杜中尉的說法,而雷米艦長則在邊上不置可否,顯然並沒有質疑林永生突如其來的說要讓拉杜去真談判跟海盜妥協的花招,
讓-皮埃爾-雷米這會兒是真心覺得自己老了,這個讓-佛艾伍不知道是何方妖孽,居然滿肚子花花腸子連自己人都騙…有一瞬間他都信以為真以為林永生改變主意又打算真跟海盜妥協了,還是看到儒米亞克子爵嘴角挑起來才回過神來發現差點又上林永生的當。
這世界沒有人願意輕易就去死,為了法蘭西和皇帝陛下的榮譽也不行,從一名阿米林號的水手被破格晉陞為代理中尉、代理三副的拉杜中尉也不例外…
原本他自告奮勇應募的時候抱著必死的決心,因為瞧著二副沙威領著人開始抓緊時間拆前甲板兩翼炮塔的動作,阿米林號顯然要和海盜們決一死戰…沒想到一小袋拿破侖金幣到手,中尉和三副的晉陞也如願以償後,這位神秘的新上船的林上尉居然囑咐自己,說是真的要和海盜們談判…
拉杜沉重的心情頓時歡快了起來…這麼說哥有可能活著回來了?咱要是真的能活著回來的話…代理中尉和三副的晉陞不會被雷米上校給收回去吧?拉杜一時百感交集淚水盈眶說不出話來…
「中尉…我還是叫你拉杜吧,儘管放心,語言絕對不是問題,重要是體現我們談判的誠意,告訴海盜們,只要能保證阿米林號和墨西哥皇后陛下的安全,萬事皆好商量,要什麼條件儘管提,法蘭西帝國財大氣粗一定可以滿足海盜們的要求…」
林永生把中尉拉在一邊繼續灌迷湯,心裡則道,要想欺騙敵人,就得先能欺騙自己人…要不然別說談判,這個頭高大腦子卻未必好使的中士過去一言不合就得殺身成仁了…「這下全明白了…條件儘管讓他們開…反正咱們是不準備打下去了!」
拉杜臉上泛起了紅光,接著卻被林永生一把拽住低聲道,
「小點聲我的中尉…水兵們可還不知道要跟海盜們談判的事情,為了保持我們的士氣,這事必須保密你知道麼,要不然我們的隊伍一旦洩了氣,海盜們見有機可乘哪還會跟我們談判,直接就衝過來殺個乾淨了…你懂我的意思麼?」
「哎,先生,不上尉,您的腦子可比我好使多了…對對,我們不能洩氣…要我說大夥兒的精氣神這一晚上下來都剩不多了,要讓他們知道準備談判不打了的話,沒準這氣勢就垮了…讓海盜們看見可不是個好事,我懂了…
咱們這邊表現的越強硬,海盜們越心裡沒底…我拉杜過去再一表示誠意要談判…小日本的海盜們沒準就真答應了…」拉杜中尉現在對眼前這位讓-佛艾伍-路易-林佩服的五體投地,
林永生身後的儒米亞克子爵和卡洛塔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微笑,雷米艦長則牙縫裡吸著氣心道這廝屬於把人賣了別人還替他數錢的主,葛羅上尉看林永生的眼光則悄然從欣賞轉變為崇拜…
只有曼特儂撅著嘴扭過頭去,心裡在詛咒讓-佛艾伍這樣的陰謀家早一點被海盜幹掉才好…要不然留在陛下身邊早晚把卡洛塔也帶壞了!…
今次郎和新五郎之間之前正為是否發起總攻而產生了衝突,又助和他的屋久丸濃霧中在黑潮支流推動下隨波逐流失去了蹤跡,而且估計傷亡慘重,由於海上沒有風又是大霧瀰漫…
完成了對阿米林號艦艏發起佯攻的屋久丸這會兒不知道飄到了什麼位置,船尾的喜界丸和種子島丸全憑著鐵鉤掛靠在阿米林號的六條跳板才沒有被洋流帶走…|
不過這會兒洋流推動下阿米林號從原本的船頭在北,船尾在南的姿態中,已經變成了船尾在西,船頭在東的位置…而喜界丸和種子島丸則像兩隻吸血的水蛭一樣,緊緊的貼在阿米林號船尾的一左一右,
當然在濃霧瀰漫的海上戰事又如此激烈,發現這一點的人並不多…阿米林號若不是下了錨…雙方粘在一起早飄出去不知道多少海裡…「新五郎,你敢抗命不尊?」
今次郎鐵青著臉,手按在腰間的手槍上,他身後的薩摩衛士從四名減少到了兩名,今夜薩摩藩在海上對阿米林號發起奇襲前半段可算得上相當精彩和出色,但是法國水兵們的頑強和堅韌也出乎進攻方的預料…
由於甲板上空間有限,雙方在阿米林號主甲板上交戰的距離只有不到20多米的空間,這給進攻方和防守方都帶來了巨大的傷亡,今次郎的80名薩摩武士作為從後甲板兩舷進攻的主力,這時候已經傷亡了30多人…
而新五郎帶上船的50名海盜,這會兒也只剩下30人不到,最慘的是獨眼龍八郎和他的部下,原本承擔的是從中甲板偷襲的任務,結果不知道怎麼的獨眼龍八郎和一個部下死在了輪機間附近的走廊裡,
而他的內弟內之助居然假傳命令把剩下的十多名海盜騙回了後甲板,並且幫著法國佬殺光了留在中甲板上的海盜傷員…
今次郎的忍者隊雖然功夫高深格鬥能力強悍…不過這幫忍者在密集的步槍對射中毫無用武之地,而且也已經折損了3人,剩下的7人則控制了處於黑暗世界的底艙…只是黃金尚未找到…
貨倉、彈藥庫、糧食庫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一無所獲的結果讓所有人都變得焦躁起來!
「頭領!我們兵力不足,真要發起決死總攻的話,很可能玉石俱焚,八郎已經戰死,喜界丸的弟兄只剩十多個,我們這會兒主甲板上全部加起來也只有100人左右,對面的法國佬至少還有70-80人的兵力,而且比我們熟悉主甲板的地形…
發起肉彈進攻的代價是我們無法承受的!」新五郎的手也按在腰間的手槍上…顯然這倆人都知道槍比小太刀更有威懾力…「
頭領!內之助的屍體在中甲板的一間儲藏室裡找到了…看來不是那個內之助叛變投敵,而是船上的法國佬冒充內之助騙過了八郎和他的人…」
一名忍者出現在今次郎的身後,壓低聲音報告,整個人都包裹在黑色的忍者服中,只露出一雙閃著寒光的眼睛!「八嘎…果然如此…這船上還有能說關西腔日語的法國佬?把那個法國牧師和醫生都帶過來!」
今次郎剛才試圖讓新五郎指揮剩下的不到50名海盜頂在前頭發起總攻,而他率領剩餘的50名薩摩武士做第二陣,準備一鼓作氣把法國佬從主甲板趕下海,
但是新五郎死活不肯答應,海盜們原本傷亡就比武士老爺們大的多,新五郎懷疑今次郎有把海盜們當炮灰全部犧牲掉的打算…由於又助和屋久丸被洋流推動的不知道去向,喜界丸的八郎又莫名奇妙的被冒充海盜的法國人給殺了,新五郎和海盜們的精氣神比當初要差了不少…
要不是有未找到的黃金作為精神支柱,海盜們只怕士氣已經垮了下去,關鍵是,底艙這會兒被今次郎的忍者們佔據著在大肆查抄翻建找傳說中的黃金…
新五郎的部下被約束在主甲板和中甲板上不得擅自去底艙…雖然從中甲板的軍官艙室裡也搜出了不少墨西哥鷹洋和為數不多拿破侖金幣,但這點收穫跟海盜們付出的代價根本不成正比,而法國佬不但利用冒充的海盜屠殺了六名八郎的負傷的部下,甚至連關在船長會客室裡的俘虜都全救走了一個不留…
這讓新五郎和海盜們愈發沮喪…這種情況下,要在主甲板發起決死攻擊還被頂在第一線…新五郎當然不答應!「主會懲罰你們這些強盜…看看你們都幹了什麼…」
被揍的滿臉血跡鼻青眼腫的牧師被兩個薩摩武士押了過來,若不是今次郎叫人看住了牧師,這會兒估計早被海盜們給折磨死了…其實今次郎懂一點英語和法語,雖然不精熟但勉強能應付,他雖然不是教徒但也不想輕易就弄死一個會說幾句日本話的法國牧師…
只是這個牧師態度很強硬,船上有什麼人,黃金藏在哪一概的回答都是不知道…然後就是「…主會懲罰你們…」
至於被俘的醫生,這廝卻是個沒氣節的傢伙,之前海盜們一頓鞭子雖然沒有撬開他的口,但當肋差切掉他的第一根小拇指的時候,擔當救死扶傷職責的醫生就全盤招了供,墨西哥皇后一行果然在阿米林號上,但是醫生並不知道黃金的事情,也不知道皇后陛下這趟亞洲之行的使命…
不過醫生也不知道船上有哪個人會說嫻熟的日語還能一個人用小太刀幹掉兩個海盜…「我的大人…傍晚前陛下的侍衛官葛羅上尉從東邊的一個荒島上救了一個落難黃種野人上船…
他能說一口嫻熟的法語,說是法蘭西華僑的蝴蝶,葛羅上尉和皇后陛下對他十分友善…會不會是這個人…冒充貴方的人干了點什麼事?」
老家來自布列塔尼的醫生既然放棄了抵抗,這會兒想著的便是保住性命…他的法語很蹩腳…但是和今次郎之間的交流卻不成問題…
「八格牙路…你滴死啦死啦的明白?!醫生…到底你知道不知道黃金的下落?」
新五郎一把揪住軟弱的醫生的脖子,一連串的咆哮怒吼道,新五郎是個教徒,他還真不敢親自對牧師動手,牧師臉上的傷都是獨眼龍八郎的部下整出來的,但是對這個沒骨氣的醫生,新五郎和他的人卻沒什麼客氣的,哪怕切掉他十根手指都毫不憐憫和容情!
今次郎不滿的瞪了新五郎一眼,心道這醫生聽不懂日語你跟他嚷嚷管什麼用,就是看在他投降和歸順的份上,看在他手腳麻利的給負傷的海盜和武士們包紮處置的份上,這會兒都還沒到卸磨殺驢的時候…
今次郎一揮手命令把醫生帶下去,自己則陰沉著臉走到了牧師的跟前,聲音嘶啞的吼道,
「我的部下傷亡慘重…這都是阿米林號負隅頑抗的結果…現在我耐心有限,準備派你回去給艦長和皇后送信,如果他們不投降,我就用炸藥把這艘巡洋艦給炸了!讓黃金陪著他們一起去海底殉葬!」
今次郎剛才見無法強制新五郎打頭陣發起進攻,這廝又不願意讓僅剩的50名薩摩武士繼續衝殺在第一線,要是傷亡繼續增加的話,到時候沒準薩摩藩替新五郎這幫外圍的海盜們做了嫁衣了…
所以今次郎眼珠子一轉,打算讓牧師回去恫嚇威逼,看看能不能把法國艦長和那個什麼墨西哥皇后給嚇得投降,剛才他的人連續進攻了兩次,都被法國佬密集的彈雨給揍了回來…
真要衝上去拚死一戰的話,只怕得玉石俱焚,雖然彈藥庫在自己的忍者控制中,但主甲板上幾座炮塔附近可不缺儲備的火藥桶…
法國佬真抵擋不住的話,自己點燃炸藥和海盜們同歸於盡的可能性都不小…
「頭領!要嚇唬法國佬投降麼?我看這辦法好,對方的士氣低落,糧食、淡水和彈藥庫都在我們手裡,這麼耗下去對方一定是個輸,不過為什麼不派那個軟骨頭醫生回去傳信,而要把這個能說一點日語的硬骨頭牧師給放回去呢?」
眼睛裡滿是血絲的新五郎在一旁不解的問。這廝知道要繼續讓今次郎的薩摩武士替自己的海盜們當肉盾頂在前面進攻的可能性不大,這種情況下,作為總頭領的今次郎打算跟對方談判,逼迫對方投降的主意倒不算壞…
沒準法國人腿一軟還真投降了?那豈不是皆大歡喜?「醫生留著還能給弟兄們包紮傷口啥的…那個硬骨頭的牧師留著全然是個禍害,我看你的部下再給他「主啊主啊的」洗腦子洗下去只怕該反戈一擊投奔主的僕人們去了…
今次郎沒好氣的回答,他倒是想一刀把這個梗著脖子不怕死的牧師給砍成兩半…但新五郎顯然不能答應,種子島丸上剩下的近30海盜一多半都信教…
在他們面前殺洋人的牧師只怕效果適得其反…還不如扔回去嚇唬法國佬逼他們投降!
沒想到今次郎在這邊謀劃著威逼利誘勸降的法子,後甲板的臨時陣地和掩體這邊響起了槍聲,接著又喧嚷了起來,不一會兒,一個舉著白旗不停搖晃卻被蒙著眼睛的法國中士,被讓幾個薩摩武士給押了過來…
一個薩摩藩的小隊長上前稟報道,「頭領…法國佬派了這個中士搖著白旗過來…嘰嘰喳喳一連串的法語不知道說的什麼…難道對方撐不住要投降?」
拉杜中尉個子粗壯,這會兒身上一件鄒巴巴的法國海軍中士軍服,沒有攜帶武器,雖然濃霧沒有散去,謹慎的薩摩武士還是蒙住了他的眼睛,
這廝手裡舉著根綁著白旗的棍子,被薩摩武士們推推搡搡的押了過來,臉色顯然是帶著驚慌和勉強擠出來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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