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問你一次,你們是什麼人?有多少人。為什麼來打劫這艘船?!再不說實話你就去見八幡大菩薩吧!」
林永生的確已經失去了耐心,主甲板上的槍聲時斷時續,舷窗外濃霧折射的火光卻越來越亮。著意味著戰鬥區域在向船頭方向推進而不是相反。
特別是樓梯口剛才傳來了海盜們的一陣喧囂和歡呼聲,這讓林永生焦躁了起來。
內之助這時候才知道自己不是寧死不屈的材料。雖然他所知有限。但還是一五一十的招了出來,或許換了其他海盜還真能咬著不招,畢竟此刻巡洋艦上的戰鬥是海盜們佔據了明顯的上風。
內之助再笨也不願意在海盜方能獲取最後勝利的情況下,把自己小命斷送在這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儲藏室裡。雖然他壓根都還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說一口流利的江戶日語。難道幕府的人在法國人的軍艦上?
「3艘船,180名海盜、100名薩摩藩的武士。頭領是名叫今次郎的武士、新五郎、又助和獨眼龍八郎三個海盜頭領,船頭佯攻的是又助的船,船尾主攻的是新五郎和八郎的船,都是200噸的飛剪快船。
這次奇襲的目的是俘獲佔領阿米林號。聽說船上裝了大量的黃金要運到交趾支那去。對俘虜全部殺光不留活口。我說的全是真話!!!」
林永生摀住內之助的嘴砍下了這廝的第三根手指,這傢伙沒疼暈也嚇暈了過去。結果林永生踩在他受傷的手上的力道又把這傢伙從昏迷中給疼醒了過來。再問一次的結果證明屎尿俱流的海盜內之助確實只知道這些。
林永生收起了手裡的小太刀,內之助心中一喜,正要套兩句近乎再順便威脅一下林永生放了自己,沒等這廝開口林永生喀喇一聲扭斷了手底下海盜的脖子。
這是他前世今生殺的第一個人,雖然心口有些煩悶,但總算沒自己吐了一地,不用刀是因為怕血流的太多這地方就沒法呆人了。
雖然荒島餘生時林永生像個怡然自得的野人,其實這廝是有著小小的潔癖的……
當手底下這個倒霉的海盜說出「俘虜全部殺光一個不留」的時候,內之助的命運已經注定了。剛才走廊上驚鴻一瞥除了看見滿地的鮮血外,就是幾具卡洛塔皇后隨從的屍體,甚至一名侍女完全是赤身**的躺在血泊中。
林永生的心情遠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麼鎮定。他覺得自己對這條走廊上每一個被海盜殺死的人都負有責任。
誰讓他是這條走廊上唯一有戰鬥力的男人,而剛才在海盜破門而入揪住附近艙房裡的女人男人們侵害時,自己卻以保護皇后為名躲在這間儲藏室裡毫無作為。
熱血其實一樣會湧上這位今天剛滿20週歲的青年的額頭。只是被他掩飾的很好而已。當雙手一錯擰斷掌中這個卑劣凶殘卻諂媚的海盜的脖子後。林永生才覺得自己心頭的憋悶得到了些許宣洩。
「你殺了他了?。殺的好。這些海盜統統該死!讓-佛艾伍,沒想到你還會日語。還說的那麼好。您確信父母是中國旅法華僑而不是日本旅法華僑麼?你到底還有多少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卡洛塔皇后從靠窗的角落裡站了起來,而曼特儂小姐則被剛才海盜被擰斷脖子的卡嚓聲再度嚇暈了過去。沒辦法。怕黑又患有輕度夜盲的宮廷女官這一晚的遭遇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陛下。當有人打我們的左臉的時候,我們不能把右臉湊上去繼續讓人揍,這個海盜既然是襲擊阿米林號海盜的一員,那就是死有餘辜。他剛才說海盜們的目標是阿米林號和船上的黃金。
夫人。語言是我的天賦之一。我確信自己是個中國人。您和阿米林號上還有什麼秘密。是我這個和您同舟共濟又為您殺了海盜的私人顧問和衛隊上尉不能知道的呢?」
林永生把海盜的屍體塞進了壁櫥的一個櫃子裡,一邊抓了幾塊毛巾摸著黑擦拭著地面。他不想皇后陛下或者自己因為踩到了地上的鮮血和尿跡而失去平衡.
當然,在卡洛塔皇后看來,林是一個有潔癖的細心的男人,這個看似多此一舉的細節讓從窗口向門走後過去的皇后陛下心中好生感動。
「小心腳下。夫人。恐怕我還得出去一趟。您拿著槍能暫時保護一下曼特儂小姐麼?」殺了一個海盜之後,林永生的心徹底沉靜了下來,心裡也有了初步的謀劃,他把地面抹拭了一遍後,開始脫身上的牛仔外套。
「夫人他在脫衣服。他要幹什麼!」角落的櫥櫃裡蜷縮著的曼特儂小姐醒過來後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后陛下走向門口的那個林,而林居然在脫衣服。這都什麼時候了難道已經是絕望之前的放蕩和宣洩麼?
不知所措的宮廷女官壓抑著聲音叫了起來!
「閉嘴。曼儂。不許出聲!」卡洛塔頭也不回的斥道,這下曼特儂小姐委屈的開始捂著嘴抽泣,想哭又不敢出聲的樣子。
「我要換上海盜的衣服想辦法溜上主甲板去和艦長、大副還有上尉匯合。這樣才能把你們救出去!」
林永生並沒有脫下身上的布列塔尼海魂衫,而是把之前從內之助身上剝下來的那套海盜的黑衣黑褲往身上套,倒霉的內之助的個頭雖然比林永生略矮,但這套有點像忍者服又有點像夜行衣的衣褲倒還被他勉強穿了上去。
「夫人。很抱歉,只有這麼一套衣服,要不然您換上的話更安全一點。您穿著裙子好看是好看了,可目標也太明顯了。」
林永生想了一下,重新脫下了身上的海盜服,不過這次脫的有點徹底,連他身上的牛仔襯衫和牛仔褲也脫了下來。黑暗中原本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的皇后羞紅了臉,心中砰砰亂跳的轉過了身子,一邊心裡嘀咕。
「讓-佛艾伍要幹什麼。曼特儂還在身邊呢。更不要說還有一具海盜的屍體近在咫尺。」
曼特儂小姐則完全石化了。由於夜盲她只能看見模糊的影子,但宮廷女官的聽力可是好的很,主甲板上和走廊上的此起彼伏的槍聲被隔斷在外顯得遙遠而沉悶,但林永生在脫衣服這小姐卻看的一清二楚,
因為林永生三下五除二脫的只剩下內褲,白白的大腿和胸膛完全裸露在昏暗的房間裡,格外顯眼。
等卡洛塔回過神來的時候,林永生已經把一條牛仔褲和一件牛仔襯衣一把塞到了皇后陛下的手裡,自己則重新把黑色的海盜服給套了上去,最後這廝摘下自己頭上的牛仔帽,帶在了皇后陛下的頭上,俯身在少婦的耳邊道,
「陛下,海盜目標是這艘船和船上的黃金,法國他們又得罪不起,海盜說所有俘虜他們都要殺了滅口一個不留。所以妥協是毫無出路的。我要去幫艦長和葛羅上尉奪回這艘巡洋艦。要不然就玉石俱焚一起完蛋。我絕不會把您交給海盜的。您同意我的計劃麼?」
林永生一邊在卡洛塔耳朵耳邊輕聲說,一邊已經開始用海盜的那塊黑色的包頭布把自己的頭臉裹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為了隱藏身份,今次郎這次帶來的部下幾乎和新五郎的海盜們一起都換上了黑色的忍者裝。
雖然真正的忍者只有十名,但從外表上看黑壓壓的都像是忍者的打扮。這幫傢伙為了識別自己人還在左臂上纏上了白毛巾。
事實上,挺著夏普斯步槍卻黑衣黑褲蒙著面的海盜們和對面藍白色制服的法國水兵們對刺的戰鬥場面很有點詭異和不倫不類。海盜們自己之間的識別除了服裝當然就是說話,阿米林號上的法國水兵也好乘客也好,可是白色人種**語英語的主,這絕不會弄錯了。
事實上,遇到不是黑衣服的就開槍,遇到不會講日語的就開槍是海盜們識別敵我的最簡單也最有效的辦法。
卡洛塔的心情當然很矛盾。短短時間內的相處,林永生已經成為這位26歲的墨西哥皇后今晚最可以信賴和依靠的對象。甚至他不請示就直接痛下殺手擰斷了海盜的脖子都讓皇后陛下感到心怡。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死難的同胞的殘忍。不過這會兒林永生換上海盜的服裝居然大著膽子要出去。皇后陛下有點恍惚和猶豫。
不知不覺,卡洛塔的手緊緊的抓住了林永生的手,而眼前的林永生看上去已經是個不擇不扣的海盜裝備,小太刀和肋差插在腰間的腰帶上,懷裡揣了一把左輪手槍,手上還提了一把左輪手槍。
其實這廝的小腿上綁著槍套還插了第三把從海盜那裡繳獲的左輪手槍。
要安撫一個驚恐的女人,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卡洛塔的膽識在這個時代裡已經算是女中翹楚和豪傑,相比之下曼特儂小姐的屢次暈倒才是這個時代大部分宮廷貴族女子在危急關頭的正常反應。卡洛塔的表現已經好的太多。
但林永生留下一具海盜的屍體和兩個女人在這間黑暗的儲藏室裡呆著,這讓皇后陛下一時間有頂啊心亂如麻,本能的拉住林永生的手不想放他走。
卻又覺得林只有出去才能幫到葛羅上尉和雷米上校,才有機會和水兵陸戰隊員們一起打敗海盜。等海盜把主甲板全佔領了這可就悔之晚矣。
要安撫一個柔腸百轉心神不定的女人,男人的嘴唇是最好的武器之一,林永生見卡洛塔牽著自己的手不肯放,頗有點依依不捨拿不定主意的樣子,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把墨西哥皇后緊緊摟在了懷裡,直接低頭在少婦的櫻唇上印下了一個法蘭西的吻。
沒等卡洛塔回過神來,這廝又在皇后的耳邊低聲道,「卡洛塔。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相信我!保護好曼特儂!」
卡洛塔終於鬆開了抓住林永生不放的手,當然,皇后陛下心頭迷茫混亂成一片。林永生的唇很柔軟也很霸道,卻帶給人無比的撩撥和刺激。這突如其來的法式之吻讓墨西哥皇后恍惚了起來。
等少婦醒過神來只聽見一句林永生離開儲藏室前那一句「關上門誰來也別開。我就回來!」
「噢。上帝。陛下。那個姓林的日本人扔下我們跑了。他一定是去告密要把我們交給海盜去了。曼特儂這次真要死了。哎呀!救命。」
這是從石化狀態下被關門聲驚醒的曼特儂小姐一轉身看見對面的櫥櫃裡海盜的屍體頓時又驚叫了起來。
這回輪到卡洛塔走過來用毛巾堵住了自己貼身女官的嘴,並且俯身在曼特儂的耳邊道,「林一定會帶人來救我們的,保不住阿米林號誰都難逃一劫。他說他不是日本人那就不是!閉上你的嘴不要再叫了。起來幫我把門用椅子頂住。就像林做的那樣。我還得換上這套牛仔服。」
「哼。這明明是葛羅上尉的衣服,給林穿過了陛下你還怎麼穿。剛才他。他怎麼著你了。我暈過去了沒看見。」曼特儂小姐掙開了堵住自己的嘴的冒進,放低了聲音嘟囔道……
林永生雖然出身於海軍世家,從小學習詠春拳,身體素質極佳,而且近身格鬥和手槍的槍法都不錯,但這廝可不是肉搏系的軍區特種兵出身,在他20歲的人生中,更多的是憑高達186的智商動腦筋解決問題,靠武力能解決的問題幾乎都不是問題。
和平時代成長起來的軍人畢竟在今晚之前沒有殺過人甚至沒有近距離的見到過那麼多真實的槍戰和血流滿地。
如果說用小太刀砍下被俘的海盜的三根手指是逼供必須的雷霆手段的話,那麼這其實也是林永生在極短的時間內讓自己適應這19世紀的叢林法則。
這可不是和平年代。和武裝到牙齒的海盜之間的戰鬥容不得任何溫情和仁慈。內之助或許未必一定就該死。但是林永生絕不可能冒險把這樣一個俘虜單獨留在儲藏室裡和兩個隨時都可能情緒崩潰的女人呆在一起。
何況,海盜本身就是殺人不眨眼的代名詞,走廊昏暗的光線下血流成河躺滿了被殺的皇后陛下的侍女和隨從,甚至還有管家的現實讓林永生為這艘船上所有的海盜提前貼上了該死的標籤。
而內之助就是第一個祭旗的倒霉蛋。當然為了避免驚動依然在走廊裡喧囂的海盜們,林永生放棄了把內之助的屍體扔出儲藏室的善舉。卡洛塔皇后和曼特濃小姐只能委屈和內之助的屍體多呆那麼一會兒。
林永生用穿著黑衣黑褲黑頭巾包裹的海盜服出門後反而大搖大擺起來,雖然心跳加速這廝還是跟著幾名從後艙增援的海盜一起來到了中甲板前走廊的樓梯口附近。
這廝像其他海盜一樣揮舞著手裡的左輪槍罵著「八嘎雅鹿」這樣的粗話,在紛亂的巡洋艦上他身邊的海盜們並沒有疑心和發現這個傢伙是冒充的敵人。
林永生用的是關西大阪府的口音,要用日語中的關西方言長篇大論來演個獨角戲或者日本相聲雖然多數還做不到,但是用關西話跟著海盜們一起歡呼或者咆哮詛咒罵法國佬這卻不難。
林永生甚至不忘用一塊破布包裹住鑲銀裝飾的m1862左輪手槍的槍柄。以免引來別的海盜的注意和眼紅。而且他盡量佝僂起身子,免得自己鶴立雞群在一群猥瑣矮小的海盜群裡顯得太高。
樓梯口的戰鬥並不激烈,但是海盜們要衝上去卻是癡心妄想。這會兒倒在樓梯附近的海盜屍體至少七八個,血流的樓梯上和地板上到處都是,幾個負了傷的海盜躺倒在走廊的兩邊呻吟著。傷口甚至都包的馬虎的不行。
而一名戴著眼罩的粗壯海盜則揮舞著手槍在狂呼亂叫,給自己那些已經精疲力竭畏畏縮縮的部下打氣,督促他們一股作氣衝上主甲板奠定勝局!
「八郎頭領。法國佬人雖然不多,槍法可准的要命,弟兄們一露頭就當了人家的活靶子。我看還是請大頭領調武士老爺們過來算了。主甲板上又沒有財寶。要我說。我們再搜一次中甲板。我就不行找不到值錢的東西……
說好了船和黃金歸武士老爺,剩下的全歸我們對吧?咱們要是把自家弟兄的性命都搭上去那不是便宜了新五郎的人?又助頭領這會兒生死不明船都不知道飄哪去了。要是我們的人手折損太大的話。回頭該沒我們什麼事了。」
一個身形瘦削的海盜拉著那個獨眼龍八郎頭領模樣的傢伙替剩下的十多名海盜說著情,顯然不願意再發起進攻。意圖保存實力!
「混蛋。就那麼幾個法國海軍陸戰隊員守著,你們要是膽子大點大家一擁而上衝出去早拿下主甲板了。就是你們狼上狗不上的讓我八郎在新五郎和今次郎面前丟醜。」獨眼龍八郎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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