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上月我給公子送去這件大氅時,就遇到蔡瑁手下山賊在公子府前劫殺公子,這回謀害公子不是他又能是誰?」黃舞蝶既已叫出了一聲姑姑,索性再喊姑姑,將心中疑慮一口氣說了出來。
劉氏心中一驚,心中猜測沒錯,在兄長劉表面前說的話也沒錯,果真是蔡瑁謀害劉琦,急道:「還真是蔡瑁啊,我得趕回去告訴我家侄兒去,讓他提防點。」
「我也去。」黃舞蝶聽說劉琦回來了,心事早就飛到公子府去了,從劉氏嘴裡得知劉琦再遭謀害,恨不得即刻見到劉琦。
劉氏見黃舞蝶心急如焚的樣子,不加思索,很樂意黃舞蝶同行,說了句「好啊,同走吧」,便也顧不得將劉琦的體量尺寸報與黃舞蝶,反正黃舞蝶要同回公子府,到時讓黃舞蝶親自給劉琦量體裁衣的效果會更好。
黃舞蝶朝鋪裡正陪顧客選衣的黃夫人說了句:「娘,我同姑姑去下公子府,去去就回。」說完也不等黃夫人回話,從牆上取了弓箭,吸取了上次教訓,這回黃舞蝶提了一大包滿滿的梨花瀑雨針,便同劉氏上了府中兩衛士一直候在門口的馬車。
劉氏與黃舞蝶快馬趕向公子府時,劉琦與管家劉忠、文岱、陳文、陳武五人正在劉琦寢室的小客廳裡議事,議了一個多時辰,氣氛緊張而熱烈。
先是陳文將同劉琦遠上江陵盜劍的傳奇驚險的經歷及遭蔡瑁追殺的事簡要述說了遍,管家劉忠既為劉琦成功尋得王者之劍及意外取得劉邦金簡和金縷玉衣而興奮,又為鄂煥北上尋訪華佗而憂心,更為葬在峭壁懸棺的四位銅人衛士而悲傷。
陳武與文岱分別介紹了下練兵和改善士卒伙食的事,劉忠也將劉琦離開襄陽後一個多月來發生的事撿重要的說了說,自劉琦離開後,在襄陽城中基本上與蔡瑁相安無事,卻萬萬沒想到蔡瑁竟然派人暗中追殺劉琦,並安排了弓箭手在公子府前的街道兩側的民居屋頂守候,證明蔡瑁時刻想置劉琦於死地,襄陽非公子劉琦久留之地,得盡早作出打算。
議到蔡瑁屢次加害公子劉琦,又要被蔡瑁逼得離鄉背井,仗著訓練了一個多月的三百強兵,陳武火爆脾氣就上來了,粗著嗓門,請命道:「公子,太憋曲了,殺吧。」
見大家默不作聲,劉琦又不表態,陳武急了,嚷道:「公子,你就下令吧,蔡瑁太囂張了,忍無可忍了,一個月大練兵,三百勇士可不是吃素的,讓我帶兵過去立馬掀翻蔡府。」
陳文見劉琦異常地沉著,便制止陳武,說道:「不可,時機還不成熟!」
陳武道:「蔡瑁都騎到我們頭上拉屎了,還要忍耐何時?」
陳文道:「武弟欠缺考慮,此時掀翻蔡府容易,收拾殘局卻難,咱們僅有三百兵,殺了蔡瑁又能如何?要知道,現在的荊州實質上還是蔡氏宗族所控制,主公坐實荊州也是倚仗蔡氏宗族勢力,故蔡瑁才會有恃無恐啊。」
陳武不以為然,道:「殺了再說吧,還怕蔡氏宗族翻了天不成?」
劉琦掃了眼各位,知陳武勇武非比尋常,但卻不懂什麼謀略,放在身邊做親兵衛士倒是最合適的人選,要拉出去帶兵打仗可就懸了,戰爭拼的不僅僅是武力、實力,更有智力。
要論智力,管家劉忠深謀遠慮,倒是個人才,但還不及智比諸葛的陳文;至於文岱,雖有早慧,還需歷練。對於身處危險重重的襄陽城,該何去何從,最終還得劉琦拿主意,作出決斷來。
劉琦面向陳武用手壓了壓,轉而對陳文說道:「文兄,若離開襄陽,荊襄七郡,我們去哪郡較好?」
陳文拈了拈短鬚,似乎早做過考慮,脫口而出,說道:「江夏。」
「江夏?」劉琦驚得重複了句,歷史上的劉琦確實做了江夏太守,那是孫堅自豫州征伐劉表,遭遇劉表部將黃祖所射殺,後孫權為父報仇又將黃祖殺了。黃祖死後,劉琦聽從諸葛亮「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居外而安」的建議求得劉表接替了死去的黃祖之職,任了江夏太守。
劉琦不能不驚,莫非陳文能預見到幾年後發生的事麼?
「是的,江夏。」陳文肯定地說道。
一直多聽少說的文岱發言了:「公子,我認為去江夏不如去南陽。」
劉琦還來不及問陳文為什麼選擇去江夏的原因,卻被文岱打斷,於是問道:「文岱,你說說看,為何去江夏不如南陽?」
文岱答道:「江夏毗鄰南郡,僅轄14縣,仍受兼任南郡太守管轄南郡17縣的中郎將蔡瑁的掣肘,難有發展。」
劉琦點點頭,示意文岱繼續。
文岱又道:「南陽郡則不同,所轄36縣,地廣山多,易於屯兵生產,更易發展壯大。蔡瑁縱然有加害之心,也是鞭長莫及。又乃父是南郡太守,常慕公子仁德,更兼有效勞公子之意,若尋得良機,求得主公同意,去南陽郡謀一城一池作為根據地,萬事自作主,何愁無前路?」
文岱剛說完,陳武卻並不覺得文岱的建議有多麼好,不屑道:「岱弟,南陽郡太遠了吧?有必要躲那麼遠嗎?還有,上回文家莊我們殺死了你們二十幾個村民的事,你父親難道真的不懷恨在心嗎?」
陳武話音剛落,文岱滿臉通紅,辯駁道:「我父親是非分明,光明磊落,絕非武兄所言。」
陳文聽了文岱關於去江夏不如去南陽的建議,認真思考了一番,認為有理,說道:「什麼你們我們的,都是兄弟,武兄不可亂言,更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文聘將軍能將兒子留在公子身邊,便是十萬分的敬慕公子的,又有回贈二百副鐵甲為證,文將軍的氣度是人皆共知的,當受尊重。若去南陽,確實比江夏、長沙、武陵、零陵、桂陽各郡更佳,我贊同文岱的建議。」
劉琦向文岱投去讚許的目光,劉琦的想法與文岱的想法不謀而合。其實文岱早就想好了一個去處,南陽郡的新野,劉備當年投奔荊州劉表時屈居的一個小縣,其戰略意義非同小可。
新野,古稱貴地,北依宛洛、南接荊襄,西臨秦隴,東通寧滬,沃野百里,八水競流,物華天寶,人傑地靈,自古就有「南北孔道,中州屏障」之稱。三請諸葛、火燒新野的三國故事劉琦是熟知的,若今後有朝一日在新野用兵的話,比起諸葛亮來更有先知,何愁仗不能越打越大?何愁兵力能不越打越多?
劉琦並沒有急著將去新野的想法說出來,主要是現在還沒有求得劉表離襄陽赴新野的合理借口,目前要做的事就是在不驚動蔡瑁的情況下大練兵,以靜制動,待機會來臨便毅然帶兵奔赴新野。
劉忠從劉琦讚許文岱的目光中,已經預感到了劉琦作好了離開襄陽的心理準備,這是劉忠所料想不到的,但既然劉琦作出了決定,劉忠就必須要堅決執行。劉忠不是不知道,要想輔佐公子劉琦稱王稱霸,沒有根據地,沒有自己的地盤,終究會成為別人腳下的一隻螞蟻,隨時都有被人踩死的危險。
想到即將離開襄陽,管家劉忠很是擔憂,說道:「公子,我也贊成離開襄陽,獨立為大。只是,出離襄陽後,公子府恐怕就會被蔡瑁所霸佔了,六扇門的機密也會洩露了,這事兒該咋辦?」
劉琦想了想,計上心來,說道:「管家所慮,正是我心中所慮。不知管家是否還記得我父親說過此府殺氣重,須拆了的話?」
劉忠道:「記得,主公是說過此話。」
劉琦道:「管家就按我父親的意思拆掉公子府,找能工巧匠將六扇門給隱藏地下,原地堆墳埋葬戰死的劉氏四衛士以鎮邪,堆墳後造高牆圈墳,外人忌諱必不敢入內,蔡瑁也想不到墳堆下會有六扇門暗道,就算蔡瑁有所疑慮,也必不敢輕進墳堆,畢竟挖人祖墳是要遭天譴的。」
轟隆隆……劉琦才說到挖人祖墳遭天譴,便聽到一聲巨雷,險將眾人耳膜震破,大家面面相覷,心照不宣,要知道劉琦腰佩的王者之劍越王勾踐劍,就是挖人家祖墳挖來的嘛。
古人迷信,平白一聲驚雷,管家劉忠的臉便綠了,瑟瑟道:「公子,是不是在此處建座廟,壓壓邪?」
劉琦卻好生驚奇,自己說的話怎麼能夠驚動上天?說遭天譴,天上便打雷,太玄乎了吧?!
不過,劉琦是個唯物主義者,自然將天邊驚雷當作是一種巧合,或者認為在公元190年的三國氣候本來就異常,聯想到曹操與劉備青梅煮酒論英雄時,當曹操說到「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時,劉備聞之大驚失箸,恰遇雷聲轟隆,劉備以膽小怕雷掩飾而使曹操釋疑,並請征剿袁術藉以脫身。
雖未遭天譴,但遇驚雷卻是事實,劉琦當作上天的警告,心中不敢大意,早已下了決心不再挖人祖墳,若在拆掉的公子府原址上堆墳圍牆,築廟擺佛供香,倒是能很好的掩飾六扇門暗道。在三國迷信風行的時代,即使蔡瑁疑心墳堆下有機關,膽子再大,也斷然做不出挖人祖墳,拆廟倒佛之事。
退一萬步想,就算蔡瑁做出了拆廟挖墳破壞了六扇門暗道,待強大起來的劉琦便找到了挖人祖墳天人共誅的借口來滅掉蔡瑁,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用再多思考,劉琦斬釘截鐵,吩咐道:「明日起,管家尋得能工巧匠著手拆府堆墳建廟之事,文兄帶人徵得街道兩側幾棟房屋安排府中人士居住,可多放些銀兩,不可強征擾民。文岱帶隊巡邏府前周邊百米嚴防外人查探,陳武繼續練兵,午膳過後,管家同我去稟報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