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的小姑劉氏到荊州刺史府找大哥劉表告了蔡瑁和王粲一狀,雖然是莫須有的猜測,但也不是捕風捉影,使得劉表心驚自不必說。
劉氏在劉表面前吐了心中怨氣,又風風火火趕到公子府,本想告知劉琦一聲趕早去了刺史府的事,並要給劉琦量體訂衣,因劉琦和管家劉忠、陳文、陳武和文岱五個人在議事不便打擾,劉氏便又找到丫環環兒,找出劉琦的舊衣衫做比對量了尺寸後,胡亂用了點早膳填飽下肚子叫上兩衛士駕上馬車就要出門。
劉氏走至府門口,環兒緊跑慢跑趕了過來,嘴中喊道:「夫人,留步。」
劉氏回頭一看,卻見環兒手中捧著一件衣衫,似是昨日侄兒劉琦身披的錦袍大氅,待環兒跑到跟前,問道:「環兒,還有何事?」
環兒喘息了下,將錦袍大氅捧給劉氏道:「夫人,這是公子最喜愛披的錦袍大氅,我已洗淨血污晾乾,雖滿是刀槍劍洞,碎片襤褸,看城裡最有名的裁縫黃小姐能否縫補再穿,實在不能縫補,也可留作紀念。」
「也好,既是侄兒喜愛之物,當是要盡力縫補的,花多少錢也行。」劉氏接過錦袍大氅,見乖巧玲瓏的環兒臉有些羞紅,心中思量開了,環兒如此關愛侄兒,恐怕是少女懷春了。
劉氏琢磨,聽管家說環兒與侄兒都是神醫華佗的弟子,兩人倒是般配,只是環兒的出身令人費解,待弄清環兒身份後,若門當戶對,定要作好這媒的,肥水不留外人田嘛。
「謝夫人。」環兒見劉氏肯定了自己的作法,欠身施禮,臉上又是紅暈一片。
劉氏笑道:「丫頭,謝啥,好生服侍公子就是。」
「是,夫人。」環兒聽出來劉氏喜歡的語氣,能得到大公子姑姑的喜歡當然是件十分開心的事。
劉氏上了馬車,吩咐衛士駕馬直奔襄陽城裡最有名的「鳳舞蝶飛」成衣鋪。
成衣鋪裡生意不錯,顧客絡繹不絕,黃舞蝶忙著給顧客量體裁衣,黃夫人於衣架前笑臉相迎。
鋪子裡現成的衣裳與品種多了,光顧成衣鋪的顧客便也多了起來,這有幾個原因,首要的原因當然是黃舞蝶的裁縫技藝高,心靈手巧,能因人而異,裁縫的衣裳得體合身,總能符合顧客的要求,哪怕是苛刻的要求。
第二個原因是劉琦贈送給黃忠的拜師禮送了許多的錦緞布匹,巧媳婦有為有米之炊,自然是布料多了,成衣也就多了。
當然,還有一個頂頂關鍵的原因就是,自劉琦遠上江陵尋王者之劍離去的一個多月內,黃舞蝶開始失眠了,老是想起與公子劉琦在公子府前並肩作戰命懸一線的生死攸關的場面,又常悔恨上次出門少帶了梨花瀑雨針未能好好保護公子劉琦,這少女的心事挺怪,經常想到劉琦,便會失眠,這一失眠吧,黃舞蝶乾脆不睡,便索性挑燈裁衣,自然鋪子裡的成衣就多了起來。
黃舞蝶心中念想劉琦,少女有了心事後,隔三差五就會派家丁去公子府探訪,詢問劉琦是不是回府了,一個多月過去了,一直沒有劉琦的消息,黃舞蝶少女的心裡便多了幾分擔憂,這幾天不知是失眠熬多了夜裁衣的緣故,還是思念劉琦致使心神不寧的緣故,反正右眼皮跳的老厲害了,黃舞蝶便預感到公子劉琦是不是有凶兆了。
「蝶兒,有位貴婦人來訂製衣裳。」黃夫人笑臉盈盈接待了款步進鋪的劉氏,將劉氏引到櫃檯前黃舞蝶的身邊。
黃夫人並不知曉面前的劉氏就是劉琦的姑姑,非常客氣道:「夫人,你請坐,歡迎光臨本鋪,這是我女兒黃舞蝶,你有什麼要求,訂製什麼衣衫儘管與她講,鋪裡還有顧客,我就不陪你了。」
劉氏也不知道面前的黃夫人就是劉琦的師母,管家劉忠可能是忘了這一茬,並沒有將劉琦拜師黃忠的事告訴過劉氏,當然有關劉琦的事情那麼多,劉忠也沒必要事事向劉氏事無鉅細的說的那麼祥細。
劉氏本是有良好教養的女子,雖年紀大了點還待字閨中,但舉手投足間卻有大家閨範,笑臉相向:「夫人,你請便。」
黃夫人離開櫃檯時招呼一聲黃舞蝶:「蝶兒,好生照應這位夫人。」
「是,娘。」黃舞蝶放下身中衣尺,抬起頭來,一時驚愕萬分,面前這位女子外形長相怎麼那麼酷似大公子劉琦呢?連聲音和氣度都似大富人家來的,這怎麼可能啊,莫非是自己想念公子想的走火入魔了嗎?
「黃小姐,你好。」劉氏有禮貌地打起招呼,見黃舞蝶的眼神有點迷離,劉氏感覺很奇怪,這個黃小姐該不會是花癡吧?怎麼會對我一個女子這般癡迷眼神,我長得有那麼漂亮嗎?有那麼令女人驚艷的美嗎?
「哦,夫人,你好,請問你是來改衣還是來做衣的?」黃舞蝶緩過神來,習慣性地露出微笑,從容地進入裁縫師的職業狀態。
「既是改衣,也是做衣。」劉氏見黃舞蝶恢復了正常,也就放心了,恐怕是黃舞蝶剛才裁衣入迷了,被自己一聲招呼給驚擾了才會有那般驚愕的眼神,根本不是什麼花癡,劉氏這樣想著,心裡也就坦然了,又道:
「聽說黃小姐是襄陽城裡最有名的裁縫,我這有件侄兒的錦袍大氅,破得很厲害,但碎片還在,一塊不缺,我想黃小姐能縫補的話,花多少錢也行。」
「錦袍大氅?給我看看!」黃舞蝶又是一驚,能捨得做錦袍大氅的在襄陽城裡沒幾戶人家,經黃舞蝶之手做過的錦袍大氅更沒有幾件,而首次在成衣鋪裡見過公子劉琦後,黃舞蝶精心為劉琦縫製過一件錦袍大氅,當劉氏提到錦袍大氅不能不使黃舞蝶想到公子劉琦。
劉氏將折疊好的破爛不堪的錦袍大氅放到櫃檯上,黃舞蝶一見便覺得非常眼熟,當將錦袍大氅抖開的剎那頓時啊地一聲,錦袍大氅跌落在櫃檯上。
黃舞蝶緊張地望著劉氏,急急地問道:「他怎麼了?」
劉氏見黃舞蝶吃驚的樣子,很是奇怪,問道:「他是誰?」
黃舞蝶沒心情與劉氏兜圈子,望了眼錦袍上儘是刺破的窟窿,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尋了個借口,哽咽道:「我認得這件大氅,為感謝公子劉琦救治我兄長,是我特意為公子做的。夫人,請告訴我,公子怎麼了?他沒有事吧?你又是他什麼人?」
望著楚楚可憐的黃舞蝶,劉氏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滋味,敢情侄兒劉琦很討女人喜歡嘛,不過,看得出來,面前的女子年紀不大,長得卻很俊俏,還有一門上好的裁縫手藝,似乎與劉琦還挺有淵源,看上去與劉琦還挺般配的,如果黃小姐家境尚可的話,倒是可以撮合撮合……
劉氏對於喜歡的侄兒劉琦,面對黃舞蝶,又多了種愛屋及烏的想法,巴不得全天下的美女都嫁給侄兒劉琦才好。
「哦,黃小姐,我是劉琦的姑姑。我侄兒福大命大,他沒事的。你怎麼認識我侄兒的?」
黃舞蝶鬆了口氣,喃喃了一句「他沒事就好」,轉而好奇地望眼劉氏,不太信地問道:「姑姑?你是公子劉琦的姑姑?」
劉氏微笑道:「是啊,我就是劉琦的姑姑呀,怎麼了?」
黃舞蝶低下頭來,小聲嘟噥了句:「公子的姑姑好年輕,好漂亮。」
女人讚美女人,劉氏聞聽是心裡無比的舒爽,不由得臉一紅,更加的喜歡上黃舞蝶來,笑起來燦爛如花:「黃小姐才漂亮呢,喜不喜歡我家侄兒,喊我句姑姑,我就替你作主了。」
黃舞蝶心中一動,卻又忸捏著,少女的矜持使得黃舞蝶遲遲開不了口,沒想到公子劉琦的姑姑這麼直爽謙和,聽公子劉琦說過很早就沒了娘,想必姑姑是能作些主的。
「姑姑,我家女兒害羞就不要難為她了。」黃夫人走過來解圍,替黃舞蝶喊了句姑姑。
黃夫人在店裡照應其他顧客時,以為劉氏是普通的顧客,開始並未在意,當黃舞蝶抖出一件破爛不堪的錦袍大氅時驚叫一聲,便引起了黃夫人的注意,偷聽起劉氏與女兒的談話來,當聽到劉氏要女兒喊其姑姑時,黃夫人心裡一熱,敢情公子劉琦的姑姑是個熱心腸啊。
劉氏見黃夫人面呈善相,開口喊其姑姑,反倒覺得不好意思,笑道:「黃夫人,開玩笑了,莫要見怪,我哪能替侄兒作得了主呢。」
黃夫人說開了:「姑姑呀,你有所不知,你家侄兒受其父荊州刺史所托,拜我家相公中郎將黃忠為師學騎馬射箭,自然與我家女兒相熟,師兄妹相稱,喊夫人一句姑姑也在理數啊。」
「娘……」黃舞蝶見母親說的那麼清楚,似乎要將自己作媒出去了,心裡頓時又七上八下起來。
劉氏面露喜色,中郎將黃忠倒是有些名氣啊,在兄長劉表的帳下聽命,如此說來,劉琦與黃舞蝶也算般配啊。
黃夫人見劉氏似有想法,提起破爛的錦袍抖了抖,擔心問道:「姑姑,公子沒有什麼事吧?」
劉氏笑道:「我家侄兒吉人天相,誰人害得了他?他能有什麼事?只是可惜了這件錦袍大氅,便拿來黃小姐這縫補看看,順便量來侄兒尺寸,煩請黃小姐再做一套得體的大紅衣裳,為我家侄兒沖沖喜,壓壓驚。」
黃夫人放下心來,雙手合十,長吁一口氣:「菩薩保佑,謝天謝地。」
「姑姑,是不是又是蔡瑁謀害公子了?我這就替公子報仇去。」黃舞蝶望著母親抖開的滿是刀洞的錦袍大氅,渾身火起,那可是黃舞蝶熬了好幾個夜晚精心為劉琦縫製出來的啊,那不是一件普通的錦袍大氅,那是少女的一片心呢。怎麼老是要謀害公子呢?那個可惡的蔡瑁老東西,黃舞蝶可饒不了你。
黃舞蝶心中一急,便急著喊出了聲姑姑,劉氏又驚又喜,疑問道:「黃小姐怎知是蔡瑁謀害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