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前的晚餐,是在管家劉忠的營帳裡進行的,陳文、陳武、文岱、環兒和十位銅人衛士加之劉琦共十六位,將一張長條桌並排於劉忠的床前放置,桌上擺了燉燒好的大盆的魚、大盤的羊肉、牛肉、大雁肉及花果山的現摘野果。
劉琦居於長條桌前正中,環兒緊挨劉琦身邊,一字排開坐好,劉忠側躺床上端起酒碗,神情興奮道:「公子此番出城,遠道艱險,須多加小心。諸位壯士當力護公子成行,公子得劍之日,便是公子成勢之時,祝此行成功,大家來一碗。」
各人面前都是滿滿一大陶瓷碗,環兒也堅持著要了一大碗,大家沒有二話,爽快一碗到底。
三國時期的酒,不含工業酒精,皆高梁或稻穀純釀,度數不高,進口味卻極爽,不亞於後世的茅台和五糧液。劉琦一碗下肚,暗讚好酒,感歎中國酒文化源遠流長,東漢時期便有好酒,難怪1800年後的華夏國號稱世界酒文化最發達的第一大酒國。
環兒也和大人般一碗酒下肚,連咳嗽了幾聲,畢竟女生酒量有限,頓時面若桃花,嬌媚動人,其他衛士經酒精刺激也是渾身豪情側露。
飲畢一巡酒,劉琦起身單手提起一罈酒,親自給劉忠再倒滿一碗,又先後給身邊的陳文和環兒倒滿一碗,將酒罈遞給陳武依次將眾人酒碗倒滿,舉起碗道:
「此番府中事務近日就有勞管家費心了,環兒要好生照料管家,陳武訓練士卒的事不要耽擱,文岱搞好軍中伙食的同時可隨同陳武一起訓練,府中一應事務暫由管家全權負責,若遇重大變故暫且擱置,待我取劍回府再說。大家共飲此碗酒,一祝管家早日康復,二祝強軍早日練成,三祝得劍天下太平,干。」
「干,干,干。」一片碰碗之聲,第二碗酒下肚。
劉忠喝完碗中酒,待陳文又依次給各位倒滿第三碗酒時,劉忠的話多了起來,一一向劉琦交待道:「公子放心去吧,我已命人做了台有四隻輪子的活動床,為防外界疑心,環兒及原府中衛士丫環、老媽媽,今晚便同我一起入住公子府,府外依然二百親兵駐紮,每週換一百兵輪訓,山谷留陳武與文岱,並將陳春、陳夏、陳秋、陳冬留在山谷配合操訓,劉一、劉二等四衛士待公子取劍後一併發喪,如此當無其他要事。」
「那就管家多擔待了。」劉琦起身朝管家施一禮,用刀子劃了塊牛肉,用銀筷夾給劉忠,深情道:「管家多吃點,身子好得快些。」然後自己也夾起一塊牛肉,又望了下十位銅人衛士,「各位壯士都吃吧,都吃飽點吧。」
劉琦帶頭吃,像這樣滿滿一桌大魚大肉的不吃就可惜了,銅人衛士也難得吃上這麼豐盛的菜餚,頓時大夥兒放開食量,風捲殘雲般將長條桌上的牛肉啊、羊肉啊啥的全給消滅了,而第三碗酒是大家邊吃菜邊隨意喝完的。
三碗酒喝完,菜也吃光了,估計時間也差不多了,大家起身離帳,已有親兵推來劉忠要用的有四個木輪子的木板床,也就像後世的手術床,只是木輪子是固定的,而不是活動的。
環兒伴在劉琦身邊同行,劉琦沒想到三國的女子酒量竟然大得驚人,像環兒只是除了臉上通紅外,並沒有醉態。
劉琦經暗道出六扇門後,金銀銅鐵四衛士早已將裝有野營野炊及各種盜墓物資馬車備好,共有四輛馬車十六匹好馬,每輛馬車有四匹馬拉。馬車用馬很靈活,每輛馬車用兩匹馬也可以拉車,便可多出八匹單騎快馬;每輛馬車僅用一匹馬還可以拉車,便可多出十二匹戰馬。
可隨時調出戰馬的靈活機動的四輪駟馬車是劉琦的一個創意,事前交待過陳文準備的,陳文又改進了下,車棚用厚鐵皮包裹,馬匹用雙層牛皮全裹,可防冷箭。
十二銅人衛士銅盔銅甲全副武裝,陳文特意中從文聘贈送的二百副鐵甲中精挑細選出三副上好的鐵甲使用。
十位銅人衛士分乘四輛馬車就緒,劉琦和陳文已穿好鐵甲,另一副鐵甲預備給鄂喚使用,整裝待發。
「公子,公子。」忽然環兒從府中跑出,胸前白兔竄跳,氣喘吁吁跑到劉琦身邊。
劉琦皺下眉,裝作不悅道:「環兒,這麼晚了,怎麼不去休息?」
環兒猶豫了下,似乎鼓足了很大勇氣才說出來:「公子不去不可以嗎?」
劉琦淡然一笑:「環兒說哪裡話,你瞧,車馬都備好了,盔甲都穿了,能不去嗎?」
環兒含情地對視一眼劉琦,幽怨道:「我知道攔不住公子的。」
劉琦又是一笑:「呵,環兒真有你的,知道攔不住,還要來幹嘛,快去洗洗睡吧。」
環兒嗔了眼劉琦,又道:「公子要去挖死人墓,雖然我相信公子要做的事肯定有道理的,可我還是好害怕。聽說死人墓有很多霉氣的,會有各種鬼上身,殭屍什麼的,有好多兇猛野獸出沒,還有蛇、蠍子之類的毒蟲亂爬,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難道公子一點都不害怕嗎?」
劉琦哈哈大笑:「環兒,你別跟我開玩笑,世間哪有什麼鬼?鬼不嚇人的,只有人嚇人,才會嚇死人哦。你表嚇我,本公子可不是嚇大的哦。」
環兒望眼並不在意鬼神說的劉琦,知道說多了也沒用,便從身後掏出了兩個一紅一藍顏色的小藥罐,伸手遞給劉琦,小聲嘟噥了句:「誰跟你開玩笑了,公子給。」
劉琦愣了下,接過藥罐,好奇道:「這是什麼?」
環兒沒好氣的回了句:「救命用的。」
劉琦將兩個封有蠟口的陶罐在手裡顛來顛去的仔細端祥了番,並未發現有什麼特別處,疑惑道:「救什麼命?」
環兒見劉琦並不怎麼在意自己的感受,忽然抽泣了起來,最見不得女人哭的劉琦慌得趕忙安慰:「環兒,好好的哭什麼呀,有什麼話快說吧,我得馬上出城了。」
環兒用袖子揩拭了下眼角的淚,輕聲道:「公子別催我,讓我說完。師傅臨走前給了兩個藥罐於我,叮囑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告訴公子,師傅知公子殺性較重,恐傷及性命,特意留下兩罐救命丸。尚有一氣的,藍瓶的藥丸服之一粒能起死回生,此丸不多,用完即無。不敵對方危急之時,紅瓶的藥丸取一粒擲之遇物即化便能瞬間致人死亡,死後藍瓶藥也無解,此丸慎用。」
經環兒道出實情,劉琦方知華佗不辭而別,卻留下了救命的藥丸於劉琦,令劉琦更覺愧疚,看來神醫華佗是對劉琦動了真感情了,華佗雖見不得劉琦殺戮太重,卻又擔心劉琦性命之憂,臨走瞞著劉琦留下救命藥丸,實在是重情重義的老先生啊。
「先生。」劉琦面北口稱先生,手握救命的紅藍藥瓶,心潮起伏,華佗已離去多日,不知何年何月相見,但願華佗不被曹操所害。若想改變華佗的歷史命運,劉琦想到一個辦法,那就是趁曹操召喚華佗治頭痛病之前,打敗曹操。
「對,為救華佗,就得打敗曹操。」劉琦暗暗捏緊了拳頭,下定了決心,只是要打敗曹操,說得容易,實際上就目前來講根本沒有可能性,真的要打敗曹操的話,恐怕不知要對戰多少回合,也不知要死傷多少當兵的,更不知要致東漢多少的生靈塗炭?
「環兒,早點竭息吧。」劉琦溫柔一聲,將華佗留下的紅藍兩罐救命藥丸放入隨身攜帶的備用藥箱,朝身旁手執馬鞭的陳文吩咐道:「出發。」
陳文揚鞭一聲「駕」,四輛馬車急速向西城門疾馳。
環兒望著四輛馬車漸漸消失在襄陽城的街道,拭乾淚的眼角再次滑落兩行淚,心裡默默念道:「公子保重。」
四輛馬車拐過公子府前的通道時,便另有一匹快馬趁夜色朝另外一條路飛奔向中郎將蔡瑁將軍府,那是蔡瑁佈置於劉琦府周圍24小時監視府中動靜的探馬。
片刻功夫,在夜色中疾馳的四輛馬車便馳向了鄂煥守衛的西城門,遠遠望去,身著虎皮豹裙的鄂煥正焦急地左顧右盼,日裡陳文來告知鄂煥留信辭去守門將之職要隨公子出城,鄂煥便急不可耐,整整興奮了一天。
前些日,在與文家莊的暴民對陣時,為防文聘派兵及蔡瑁加害,劉琦便派人暗中通知過鄂煥作好出城準備,鄂喚遲遲沒等到劉琦出現。今日陳文急急來告,獲知確切的子夜出城消息,鄂煥非常激動。
鄂煥在城門口想起了與公子劉琦單挑時打的賭,誰輸誰就做誰的馬前卒,結果公子劉琦贏了,鄂煥願賭服輸。從今後就要跟隨公子效命了,會有怎樣的命運在等待著鄂煥呢?
何謂馬前卒?就是為了主子,吃苦在前,享受在後;死在前,生在後。作為劉琦的馬前卒,劉琦的命運即鄂煥的命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鄂煥還是懂得的。
「公子。」見劉琦的馬車停在面前,鄂煥激動的上前施禮參拜。
「勿要多禮,開城門,快上馬車。」劉琦用手一招鄂煥,此刻不是講究禮節的時候,劉琦唯恐城門口多呆一分鐘,便會多一分遭蔡瑁算計的危險,若蔡瑁在西城門外唯一的一條通過龍山的小道上設伏,那就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