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廁所回來,若無其事得走到麵館,在他們幾個人中間坐下。
楊念魂捂著鼻子,一臉嫌惡得看著我:「你掉到糞坑裡了?怎麼臭成這樣?」
我沒有搭理她,因為鐵蛋正在和青龍激烈的交談什麼。
原來,鐵蛋是在問鼠面人的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青龍的底氣越來越足,時不時就要挑戰一下鐵蛋的權威。
而鐵蛋也毫不留情,幾乎全都是硬頂回去。
這兩個人一個看不住,就要唇槍舌劍的辯論一番。
這次,鐵蛋一副拿住你把柄的樣子問青龍:「這裡也沒有外人,大家都互相知根知底的。你就老實說吧。你老大長了一張老鼠臉,怎麼也不著急著拿解藥給自己治治?」
青龍斜著眼說:「治什麼治?有什麼好治的?那是天生的。」
鐵蛋嘖嘖有聲:「天生的?你逗傻子玩呢?」
這兩個人吵架歸吵架,但是好像有什麼事始終不肯說破。接下來,他們又開始討論到底誰是傻子的問題。
我趴在桌子上,看著眼前的麵條漸漸發起呆來。
我越來越覺得,我應該回去一趟。唐凱麗在紙條上說的很緊急。而且,仔細想想她這些天的所作所為,愛子之情經常溢於言表,但是很多時候又被壓制住。我覺得,真的有人困住了她。
我再看看我旁邊的幾個人。這幾個被唐凱麗稱為不可靠的人,我當然不會相信唐凱麗的話,明顯的挑撥離間,但是我忽然發現,他們三個沒有一個是身家清白,讓我知根知底的。全都雲山霧罩,對過去的事情隻字不提。
忽然,我又想到另一件恐怖的事。唐凱麗絕對不是什麼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善茬。她為什麼要好心告訴我怎麼救桃花媽?會不會是騙我的?
我忽然間就打定主意了。我決定悄悄地回去一趟,弄清楚唐凱麗在搞什麼把戲。到底誰是對的。
我看看躺在椅子上的桃花媽。歎了口氣,扭頭對楊念魂說:「你猜咱們能找到桃花他們嗎?」網
楊念魂瞪瞪眼說:「為什麼找不到?不是約好了嗎,在柴教授家碰頭。你放心吧,咱們只是耽擱了兩天而已。況且,老麻頭那麼機靈,一看就是個老狐狸,出不了事。」
這時候,我已經打定主意要偷偷溜走了。為了不讓鐵蛋青龍等人懷疑,我不能帶桃花媽走,所以,我必須得交代一番。
我坐在凳子上猶豫良久,一把抓住了楊念魂的手。
楊念魂大驚失色:「程大力,你這是幹嘛呀。」
我扭頭看了看,旁邊的青龍和鐵蛋還在爭論誰是傻子的問題。不過現在爭論的方式已經升級了,推推搡搡,有點要動手的意思。
我抓緊時間,對楊念魂說:「你說,咱們倆關係好不?」
楊念魂雙手在桌子上一磕,等於是把我的手砸到桌子上了。疼得我立刻鬆了手。
楊念魂說:「好啊,能不好嗎?不過,你想幹嘛?圖謀不軌?」
我擺擺手:「那倒不是。我就是想啊,既然咱倆這麼好,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楊念魂一言不發,等著看我到底有什麼把戲。
我厚著臉皮接著說:「既然咱們是親人,你的爹媽就是我的爹媽,你的丈母娘就是我的丈母娘。現在桃花媽這個,你也看見了,我背了一路,也挺累。你能不能過一會把我換下來,照顧她一段?」
楊念魂冷笑一聲:「鬧了半天,就是讓我替你背人唄。」
我滿臉賠笑:「也不能這麼說,主要是……」
楊念魂忽然用力在我肩膀上一拍:「這麼點小事虧你還支支吾吾的,麻痺的你可真逗。」
我喜形於色:「你答應了?」
楊念魂喝口麵湯:「放心吧,不就背個人嗎。不過,我背一段你得把我換下來啊,不能讓我一個人幹活。哎,老闆,再來一碗麵。」
我搓著手,興奮的說:「那是當然。」
奸計得逞,我正在盤算著什麼時候溜掉。忽然一陣臭氣灌到鼻子裡來。
旁邊的楊念魂已經破口大罵上了。
我抬頭,看見麵館門口進來一幫人,為首的小青年我認識,就是剛才被我扔到糞坑裡的那個。
雖然這小子已經梳洗打扮,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但是倉促之間沒有洗乾淨的臭味還是出賣了他的身份。
我看著這幫氣勢洶洶的人,心裡樂開了花,當下不動聲色,低頭吃飯。
青龍捅捅我:「你沒事舔盤子幹嘛?沒吃飽就再叫,咱們現在有錢。」
我當然不是沒吃飽,漫不經心的回答道:「節約糧食,人人有責。」
那個小青年果然有一套,很快就發現我了。
但是這小子這次倒也沉得住氣,衝著麵館老闆喊道:「一人一碗麵,一分鐘之內端上來,不然砸了你的店。」
麵攤老闆看著那十來號人,手忙腳亂得進去了。
等熱騰騰的麵條端上來之後,那些人根本不動筷子,只是直勾勾盯著我。
很快,青龍等人就發現不對勁了:「大力,怎麼回事?你熟人?」
我低著頭說:「放屁,熟人能是這個眼神嗎?」網
青龍奇怪的說:「那這幫人是幹嘛的?」
我說:「我哪知道,可能是劫道的。」
楊念魂呸了一聲:「咱們幾個看起來像是有錢的嗎?尤其是你,程大力,身上這打扮快接近要飯的了。」
我把盤子端起來舔:「不劫財,劫色呢。」
楊念魂鄭重的想了想:「麻痺的,這倒有可能。」
我對楊念魂使了個眼色的,讓她背著桃花媽放到櫃檯後面,。免得一會衝突起來了,她老人家昏迷不醒又不知道躲。後來事實證明,我想的太對了。
我斜眼瞟著,那些人已經把面端起來了,看那個姿勢,下一秒就要衝我們飛過來。
我們都是老江湖了,個個看出端倪,全神戒備,只要對方動手,我們第一時間先躲開。
我喝了一聲:「先下手為強。」然後手裡的空盤子擲出去,旋轉著磕在領頭的小青年頭上。隨後,摔得四分五裂掉在地上。
小青年被我這一下明顯的砸懵了。手裡的麵條掉在地上。頭上壞了個大口子,鮮血流下來。
小青年雖然懵了,但是他領著的那些小兄弟卻沒有懵,一時間湯湯水水得扔過來。麵館裡的客人轟然一聲跑了一半。
我看見老闆頂著槍林彈雨報了警,然後身子一扭,閃到後面不見人了。
我們四個在牆角左躲右閃,不斷地有椅子板凳飛過來。
青龍說:「咱們幹嘛不揍他們?跟這幾個小毛孩子鬧什麼鬧。」
鐵蛋拿著個凳子在前面左揮右擋:「咱們先得知道這些人什麼來頭啊,怎麼平白無故得就和咱們打上一架。」
青龍說:「這可得問大力,這幫人一進來就盯著他看。」
我一直在找機會趁亂溜走。沒想到這幫年輕人一開始就把門堵得死死的。於是我說了實話:「剛才上廁所的時候,這小子耍威風,想把我摁倒廁所裡,結果被我大發神威,給扔到女廁糞池裡了。」
青龍哈哈大笑:「我說怎麼這小子身上一股臭味呢。」
鐵蛋說:「就這麼點事?」
我說:「還能有什麼事?」
鐵蛋叫了聲:「這就好。媽的,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讓他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隨後,鐵蛋用力一擲,把那把椅子仍過去了。
這椅子力道很猛,直接把一個小伙子撞翻在地。
我們三個依樣畫葫蘆。反正腳下的桌椅板凳已經堆了很多。我們隨手拿起來,亂紛紛得扔過去。簡直像是下雨一樣,讓對方根本連頭都抬不起來。
那些人很快招架不住,紛紛向門口退去。
這時候,忽然警鈴大作,警察趕到了。
即便是我們這樣的高手,對警察也是有下意識的敬畏的。可能這種敬畏,是幾代人傳承下來,刻到骨子裡面的。於是我們紛紛停下手來。
只有楊念魂還端著椅子:「怎麼不扔了?」
我說:「沒看到嗎?警察來了。」
楊念魂眨眨眼:「警察能把咱們怎麼樣?難道你們打算遵紀守法,乖乖得帶上手銬,被押送到警察局?」
我撓撓頭:「那倒也不是,不過,先看看情況。咱們怎麼也算是正當防衛吧,好好的吃頓飯,這些人就揍咱們。」
青龍湊過來:「大力,我們是正當防衛,你不是,別忘了,是你先扔了個盤子,把人家打得頭破血流。」
我把腦袋搖的像個卜愣鼓:「我扔了嗎?開玩笑,我從來沒扔過。他的腦袋是自己磕得吧。」
這時候,門外走進來幾個彪形大漢。大號的警服也掩蓋不住魁梧的身材和突出的肚子。
領頭的警察也就四十多歲,臉上的肉一蹦一蹦:「怎麼回事?都他媽的不能給我消停點?」
我得意的看著警察,小聲對青龍說:「那幾個小青年要倒霉了,落到這些人手裡,先得胖揍一頓。」
我話音未落,就見小年輕走過去,怯生生叫道:「爸。」
這下我完全愣住了。對方是一家人?老子當民警,兒子混江湖。這他媽的……
青龍渾不當回事,笑嘻嘻湊過來:「大力,你剛才說什麼?落到這些警察手裡邊怎麼樣?」
第三百一十一章警民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