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教授說:「所以你開始往你自己口袋裡裝紙條?」
楊念魂呼嚕呼嚕吃飯,像和誰搶一樣。|一邊含含糊糊說:「有一天我看見有人追我。而前邊沒路了。我就往兜裡留紙條,註明怎麼逃跑。每天臨睡覺的時候都很害怕,萬一另一個我太笨了,沒準我一睜眼就發現已經被人捆了。後來我覺得精神病院是個好地方,就躲到這裡來了。看門的老王想趁我睡覺的時候非禮我,沒想到被我的另一半給揍了。」
我不由得讚歎:「真神奇啊。柴教授,你從哪找來這麼個神奇的人?」
柴教授說:「你爸爸不是曾經裝成過神經病嘛。為了打探他的消息,國內的神經病醫院我都快轉遍了。這才偶然發現她。我試著和她交流了一會,發現她很信任我,而且告訴我一直有一個未卜先知的高人給她塞紙條。」
楊念魂在一邊接話:「我知道你要來,所以寫了個紙條,讓她相信你。」
柴教授點點頭:「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桃花拉拉我的胳膊:「不能讓她再吃了,再吃就出事了。」
我一看楊念魂吃得滿臉都是飯湯,肚子撐得滾圓。我們三個人的飯幾乎全被她填進去了。
我連忙一把將她手中的碗搶過來:「我的媽呀,可是不能再吃了。總共就這麼點飯,你都吃了我可吃什麼呀。」
楊念魂打了個嗝:「可我還是覺得餓。額……我這個感覺和身體總是不太搭調。額……」
柴教授一臉焦急:「這要是把肚子吃壞了可就壞了事了。來來來,我這有藥,你趕快吃兩粒。」
我心說:「這個藥你也有?」
柴教授:「人老啦,什麼藥都得預備點。」
楊念魂把藥吃下去,只不過兩分鐘時間,就開始捂著肚子喊:「你給我吃的什麼藥啊你。你下毒了?」
柴教授挺詫異:「瀉藥啊。吃撐了排下去不就行了?」
「你麻痺。」楊念魂大罵。捂著肚子去廁所了。
裡面傳來辟里啪啦的響聲,我實在無法把這聲音和楊念魂的臉聯繫起來。
過了一會,沒動靜了。桃花問:「楊念魂,你沒事吧?」
裡面楊念魂虛弱地說:「麻痺的教授,拉出血來了都止不住。你這藥質量也太好了。」
我心說這兩個楊念魂性格差異也太大了……
又過了一會,裡面很寂靜。
我說:「不會是拉死了吧。|教授你這是謀財害命啊。」
柴教授也有點著急,連忙央求桃花進去看看。
桃花捂著鼻子走進去廁所,突然啊得大叫了一聲。
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了,我一馬當先衝進去。
桃花正在手忙腳亂給楊念魂提上褲子。
我問:「死了?」
桃花說:「估計是拉虛脫了。暈過去了。」
我看看柴教授:「我的大教授,你的便秘得多嚴重啊,用這麼猛地藥?」
柴教授老臉通紅,尷尬的四處張望。這一張望,就發現廁所隔間的門上寫著歪歪斜斜的一溜字:看見,今晚有難,速逃。
我問道:「楊念魂寫的?」
教授摸了摸:「字跡還沒幹,剛寫的,估計是她。」
我看看門上的字,又看看教授,衝他嘿嘿得樂。
柴教授被我樂得莫名其妙:「今晚有難!你這麼高興?」
我說:「教授,楊念魂的圓珠筆好像寫不到這種門上去,你猜這一溜字拿什麼寫的?」
教授猛然大悟,聞了聞自己的手,差點吐出來,忙到外面的水房沖洗去了。
一分鐘後,柴教授面色凝重得回來了:「我從窗戶裡看見外面停著幾輛車。下來不少人。」
我和桃花架起楊念魂來:「那就別磨蹭了,趕緊跑吧。」
幸好住在一樓,推開廁所窗戶,直接溜了。
柴教授在馬路上攔了一輛車,在夜色中飛奔起來。
我想辦法把楊念魂弄醒。然後告訴她:「剛才事情緊急,沒給你擦屁股就把褲子穿上了。」
楊念魂漠不關心的嗯了一聲。
桃花白了我一眼:「好好的說這些幹什麼?」
我笑了笑:「我想知道她是哪個楊念魂。」
楊念魂聽了這話說:「另一個我出現了把?」
我很詫異:「你知道她的存在?」然後簡明扼要得把另一個楊念魂的情況講了一遍。
楊念魂點點頭:「很多時候我都躲得很隱蔽,絕對沒有人能夠找到我,但是第二天依然有紙條出現。這種情況,不是遇見鬼了,就是根本是我自己幹的。」
我們正在車裡研討楊念魂的精神分裂症。司機突然一個急剎,車猛地停在馬路上。
我猝不及防,一張臉狠狠拍在前座上。等我緩過勁來,眼冒金星的大罵:「怎麼開的車?」
司機指著前邊說:「過不去。」
桃花已經一推門下去了。我無奈,也只好推門查看。
寬闊的大馬路上橫倒著一顆大樹。根部的泥土還很新鮮。
我和桃花正在研究這棵樹。從馬路對面過來了幾個小黃毛。一路吹口哨。
那些人走近了,對桃花說:「玩一個?」
桃花不搭理他們。
一個穿格子襯衫的黃毛很輕佻的說:「喲,還挺純。小爺喜歡。」說著就要來動手動腳。
我一把把桃花拉到後邊,大叫:「上車躲好。」同時右腳抬高,照黃毛小肚子上踹去。
本以為這一腳能踹的他一星期下不了炕,沒想到黃毛一改之前的流氓形象,滿臉嚴肅,身子一側,讓過我的腿,伸手就抓住了我的腳。
打架的時候最忌讓人抓住一隻腳,這樣重心不穩,站立不住,只有挨揍的份。
我當機立斷,兩手撐地,右腳回縮,拉的黃毛稍稍向我靠近,同時左腳連環踢出。左腳畢竟不靈活,可怎麼也比拳頭勁大。黃毛不得不放開我的腳。
我剛剛站起來,想繼續和他挑。可他只是打了個響指,周圍的黃毛全湧上來。
「**。」我在人群中大罵。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到了北京還是被人圍攻?莫非是阿進請的黑幫?可柴教授在這啊。他敢這麼明目張膽?
這些人根本沒有給我時間思考。
他們出手很快,很重。如果不是專門練過,那肯定就是成年累月得打架。
打到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了。雖然我在歷次的群架中漸漸領悟了一些中華武術的要領,但是對付一般人是夠了。同時碰上這麼多硬茬,還真棘手。
我把撩陰插眼之類的損招全使出來,以求最快脫身。
這些人沒想到我大開大合得打了一會,突然會變得這麼陰損,瞬間就被我打趴下了兩個。
戰端一開,不可收拾。這些人見我儘是損招。居然也有樣學樣。這樣一來我叫苦不迭,他們這麼多人,一個人對我是損招我都躲得手忙腳亂,五六個人上來,我還不得落下什麼後遺症?
一直藏在遠處的阿花救主心切,帶著一股狂風衝了上來。
我心中暗喜:你們再厲害,有我的阿花厲害?
沒想到這幾個人從懷裡掏出個東西。我還沒來得急看清楚是什麼,它就閃了一下火光,伴著一聲巨大的炸響。
遠處阿花的吼聲頓時為之一頓,等吼聲再響起來時,已經與先前頗為不同。
我心中膽寒:「這是手槍。」
繼而又懷疑我的判斷:「這裡是北京啊,他們怎麼能……」
手槍齊射,把阿花阻攔在十步之外。這時候它滿身彈痕,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大片,一雙小眼直勾勾盯著我,無力的吐了吐芯子。
我瞥見桃花一臉焦急得在車門前站著。衝她大喊:「快上車逃跑。」
桃花猶豫不決,車裡伸出一隻手來,猛地把她拉進去。
等我再回過頭來的時候,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指向我。
完了,這下完了。誰能快過手槍?
就在我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隻手迅捷無比的捂在槍管上。隨後不到半秒鐘,手槍響了。
我怔怔得看著身邊的楊念魂,她的的右手已經血肉模糊,無力得垂在身側,上面流出來的血一直淌到大馬路上。從她手掌裡散落出一大把被巨大的衝擊力撞癟了的硬幣。這些硬幣掉落到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
而對面那把槍已經壞掉了。
穿格子衫的黃毛憤怒的喊道:「別他媽用槍,這裡是市區。抓活的。」
我一聽這句話,心裡就有底了。電視劇上只要出現這句話,那麼主角一般死不了,即使被抓住也會逃出來。
我現在只能請老天爺保佑,這些黃毛也喜歡看電視,而且能按照套路出牌。
這些黃毛衝上來。有一部分已經在打不遠處出租車的主意。
我衝著出租車大喊:「快點回去找救兵。你們在這也幫不上忙。」
出租車司機早就溜走了。柴教授笨拙的駕駛著出租車往前開。
格子衫黃毛輕蔑的拿出手槍,熟練地裝上消音器(簡直和電視裡演的一模一樣)。然後瞄準。
只是輕輕一響。出租車的輪胎被打爆。側翻到旁邊的馬路溝裡。幸好車速不快,沒有發生電影裡那種爆炸。
但是格子衫黃毛很有經驗的走過去,照著一個部位開了一槍,裡面流出汽油來。黃毛像是在表演,把打火機扔地上。然後從兜裡掏出一盒火柴來。劃著一根,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