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說:「世間生靈,無論多麼不起眼,都不能小覷了。你家的那群老鼠就是明證。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些老鼠的計劃是把蠱鼠救出來。」
老婆婆的猜測講了很多。其中斷斷續續,不時詢問我幾句,不時又和八嬸等人商議幾句。
為了方便敘述。我把這些猜測理順了一下。
當年,祖師爺把自己關進石洞之中,不久便去世了。然而,她雖然死了,可她體內的蠱鼠還活著。本來,在幾個月之內,這只蠱鼠就會成型,然後想方設法得衝出來。可是祖師爺事先吃了很多克制蠱毒的藥物,而且頭頂上全是蛇井。
一物降一物,這只蠱鼠一直被壓制著,成型速度降到了最低點。
而附近的老鼠感應到了這只蠱鼠的存在,日日聚集在附近。想辦法把這只鼠中之王給弄出來。
老鼠們絕對不敢闖到千眼井,在千萬條蛇中把蠱鼠救出來。它們採取了工程量浩大的曲線救國政策。從程家莊開始挖鼠洞,一直挖到千眼井的地下,打算暗度陳倉。
這個鼠洞,恰好就選在我家。
沒人知道這個鼠洞挖了多久,總之,它們幾乎要成功了。
這些老鼠準確的挖到千眼井,把鼠洞通到了蟒洞附近。
可讓它們沒想到的是,蟒洞裡的毒液太過厲害。只要有老鼠靠近,其體溫就會觸發毒液。蒸騰的致命霧氣讓它們無法進入蟒洞內部。自然也就見不到蠱鼠。
於是這些老鼠兵分兩路。一部分開始世世代代得遴選。這辦法就如同種莊稼選良種一樣。老鼠們優先生育體溫偏低的老鼠。這樣一代代生下來,其體溫越來越低,終於出現了冷若冰霜的小白鼠。這個過程不知道進行了多少代,幾百年。
從那日我和桃花見到的小白鼠數量來看,白鼠出現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否則肯定會大量繁衍,而不是只有十幾隻。
而另一部分,在鼠群研製白鼠的同時。居然在蟒洞的末尾挖了一個巨大的洞穴。這個洞穴壁上的石板也是它們弄上去的,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粘得渾然天成,十分牢固。
洞穴挖好之後,老鼠們挖開了蟒洞的末端。
本來蟒洞按照蟒蛇建成。有頭有後。其頭就是千眼井祠堂,其後就是當初發出陰笑的洞口。
但是那個洞口太小,蠱鼠根本鑽不出來。於是老鼠們直接在蛇腹中挖了一個大洞,也就是當初我和桃花爬進去的那個。
為了挖這個洞,老鼠們不知道被致命的霧氣噴死了多少。以至於洞口下的地上留下了纍纍白骨。
這個洞口挖好之後。老鼠們開始故意驅趕一些動物進入蟒洞,引得毒霧噴發。由於這時候蟒洞已經被老鼠們挖的漏了氣。毒霧每噴發一次就有很多從洞口中湧出來,進入老鼠們挖成的洞穴中。洞穴周圍的石板有效阻止了毒霧滲入土層,免得影響老鼠們的大本營。
這樣三番五次得實驗,以至於蟒洞中的毒霧越來越少,一次比一次稀薄。而觸發它的溫度要求也就越來越高。到最後,幾乎只有觸碰到毒液才會觸發。
這批老鼠同樣不知道實驗了多少代。估計他們也是最近才成功的。
等這些老鼠有了雙保險,終於安全的進入蟒洞時,這才發現,裡面居然有一道石門。這石門其實是以蛇骨製成。沉重異常,而且被巨大的門插插著。老鼠們根本打不開。而且,爬在蛇骨圍城的洞穴中,就像被蛇吞到肚子裡了一樣。這些老鼠膽氣先怯了三分,還怎麼開門?
如果不是我和桃花的出現。沒準老鼠們要制定第二個百年大計。要進化出力大無比,最好長著雙手的巨型老鼠,好打開石門。
不過,我和桃花的出現,把這一切都打亂了。
當日,我的推測是正確的。我和桃花的鼠洞之行,確實是老鼠們故意為之。
那天。我和桃花在幾百條蛇的幫助下殺了一隻小白鼠。這些老鼠們隨即紛紛逃竄,數量之多,令人咂舌。這也給我和桃花一個錯覺——洞裡的老鼠都逃光了。
沒有人會對一個直徑一米多的洞口視而不見。我和桃花的好奇心正中了老鼠們的計。我們一爬進鼠洞,就被他們追趕。按照他們設定的路線前進。
那條循環往復的鼠洞可能也是老鼠們製造的。趁我們來回爬動的空擋,迅速的發揮它們的看家本領,挖洞以及填洞。
我和桃花被那個奇怪的鼠洞弄得精神恍惚,一旦發現外面別有洞天,連忙匆匆跑下去了。
然後我倆按照老鼠們的計劃,進入蟒洞,打開石門,放出蠱鼠。
可意外的是。誰也沒想到蠱鼠居然還沒有成型。不但智商低得要命,而且也不大會攻擊。
而恰恰我的血液又流到毒液中。毒液被熱氣一激,終於完成了迴光返照式的一次噴湧。就這麼點毒液了,估計噴完這次,再也不會有了。
而恰恰是這一次,就把蠱鼠給除掉了。也幸好毒液只剩下這麼一點,我和桃花才有時間逃出來。
這裡面太多的巧合,也太多的陰謀。我聽得有點難以置信。
老婆婆又告訴我。那天桃花醒後,講了這些事。桃花媽不敢怠慢,連忙帶著桃花來見老婆婆。讓老婆婆看看桃花是不是沒事。
老婆婆給桃花檢查了一番,沒發現什麼。但是聽完桃花的敘述,覺得那只黃鼠極有可能是蠱鼠。
於是老婆婆決定把我叫來,看看我有沒有中蠱。老婆婆的阿花是當年祖師爺精挑細選的蛇中智者,雖然它已經不是當年那一條了,但是作為後代,它還是很稱職的。聰明絕頂而且十分忠誠。對於蠱鼠之毒尤其敏感。
老婆婆說:「昨天我一想你有可能中了蠱鼠之毒,心中著急得很。這件事又不能走漏了風聲,不便和桃花她們明說。大半夜的貿然把你找來,你不會怪我這老婆子吧。」
我連忙說:「哪能呢。」心裡嘀咕:「我怎麼越想越覺得我中毒了,八成我晚上咬人家的牲口是真的。怎麼這條蛇又看不出來?不管他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就算做老鼠精,也要做個長命百歲的老鼠精。」
我正在胡思亂想,找個借口趕緊溜,免得一會說漏了嘴。
不料桃花在一旁說:「老婆婆,他還得謝謝您大半夜火急火燎得把他叫過來呢。」
我一聽這話,心裡覺得八成事情要糟,連忙使眼色攔住桃花。可桃花根本沒會意過來。
老婆婆很奇怪得問:「為什麼要謝謝我?」
桃花說:「我去的時候,程家莊的人正要把大力送到精神病院呢。可是,我一提千眼井老婆婆的名號,愣是把他們鎮住了。幾十號人,眼睜睜看著我這麼個小姑娘把大力帶走,愣是誰也不敢動。老婆婆,您可真厲害。」
我心中暗暗叫苦:「姑奶奶你什麼時候拍馬屁不行,你怎麼拍馬屁不行。幹嘛非在這個時候拍這種馬屁,你可害了我了。」
果然老婆婆一臉警惕:「為什麼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桃花這時候說話也不走腦子了,張口答道:「誰知到他們那群無聊的人怎麼想的。硬說大力半夜咬死了鄰居家的牲口,又是吃肉又是喝血的,老婆婆您說這是不是笑……」
桃花終於明白過來了,但是已經晚了。
老婆婆盯著我。突然大喝一聲:「先把他給我看住了。」
阿花輕車熟路得把我一卷。我就再也不能動彈半分。幸好這次沒把我的腦袋吞進去。而我也懶得掙扎了,反正也掙扎不開。
我對著桃花歎氣:「姑奶奶,這次你可害了我了。」
桃花哇的一聲哭出來:「我就是想說點好話讓老婆婆高興,她喜歡你了,咱倆的事就有指望了……對不起,嗚嗚……」
桃花這話說的我鼻子發酸,眼淚也不爭氣得開始往下掉。
一直沉默不語的八嬸開口說話了:「老婆婆,既然阿花剛才沒查出來大力中毒了。恐怕半夜吃牲口是別人瞎造謠。就算是有,也有可能是這兩天太驚險了,半夜撒癔症。不一定是中了蠱,千萬別錯殺了好人啊。」
老婆婆在床上攤成一堆,說:「我當然知道不能錯殺好人。只是事關重大,萬一這小子真的中了毒,先不說日後他變成一隻蠱鼠會鬧出多大的亂子。就是不久將會出現的鼠疫,誰能擔得起?」
八嬸歎了口氣,也不說話了。
桃花哭哭啼啼問老婆婆:「你打算把大力怎麼辦啊。」
老婆婆喃喃自語:「怎麼辦?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小伙子今天不用回去了。就在我這裡睡一晚上。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麼半夜吃牲口的。」
我被蛇卷在半空,看著老婆婆臃腫的身體,心中暗暗叫苦:先別說我中沒中毒,但是和這麼個老怪物呆一晚上就要了命了。
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桃花媽。這個從進門來就沒怎麼說話的人。可是桃花媽只是向我投來鼓勵的眼神:「孩子,我相信你。別害怕,明天我帶著桃花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