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小投機分子,都不擔心上帝和菩薩為了你的靈魂歸屬吵架?」宋書煜被她這樣的解釋鬧得哭笑不得。舒蝤梟裻
「我覺得這不叫投機,我只是時時在告訴我自己,人在做天在看,無論在那個神靈的轄區內,只要沒有邪惡的損害人的行為,都是應該得到神的庇佑的;
至於做事,我從來都是盡到十二分的努力,剩下無能為力的部分,就只有教給神靈來裁定了。」
桑紅用十分樸素的觀點來解釋自己的信仰本質。
宋書煜點頭,忽然覺得能有個模糊地讓人把人力無法改變的事情托付出去的神祇,似乎也是一件讓人羨慕的事情。
「喂,你要不要想菩薩許個願?」桑紅忽然晃晃他的手問。
宋書煜眼眸警惕地打量著她,話說得很實在:
「不要企圖腐蝕黨員,一對戀人信仰不同挺好的,我們盡所有的努力,讓盡可能多的能讓人寄托信仰的大人物,比如馬克思之類的也參與到咱們的生活中來,對你的中西合璧的信仰也是一個意識形態上的補償。」
桑紅失笑點頭,連連稱讚他說得有道理。
老廟後邊有一個許願池,桑紅從口袋裡摸出硬幣遞給他一枚,自己的手掌裡放了一枚,說:「喂,這裡很靈驗的,許個願好了。」
宋書煜端詳著掌心裡那枚帶著她體溫的硬幣,點頭。
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就抬手把硬幣丟到了許願池裡。
桑紅驚愕地看著他:「你就這麼丟了下去?你的願望呢?」
宋書煜拍拍自己的心口,告訴她自己的願望放在心裡。
桑紅鄙視道:「你怎麼一點虔誠的姿態都不會做?吧唧一下就丟了進去。」
宋書煜瞧瞧圍著許願池邊的善男信女,一個個雙手合掌,嘴角熹微,良久才睜開眼,把手中的硬幣投放到許願池裡,不由絕倒,最迫切的願望不是直接就在腦海裡嗎,怎麼用得著這樣嘀嘀咕咕地說上半天。
「許願自然是虔誠的,可是,虔誠怎麼可能做出來姿態,能做出姿態的虔誠估計就不算虔誠了吧。」
宋書煜的話說得很隨意,雙手合十閉眼默念心願的桑紅聞言登時睜開了眼睛:「你這話什麼意思?」
「只是有感而發,怎麼,你許完了願望嗎?」宋書煜問她。
「沒有。」桑紅說著閉上眼,雙手合十,靜靜地聚攏著散漫的意識,想讓自己的願望更清晰更具體地形成可以和神訴說的語言。
良久,桑紅睜開眼,看到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的宋書煜,苦著小臉對著他呲牙,歎口氣放開雙手:
「都怨你,胡說什麼啊,讓我也不知道怎麼做出的姿態才算虔誠了。」說著把手中的硬幣拋到了池子裡,看著那枚硬幣飄飄悠悠地慢慢落入潭底。
宋書煜不由莞爾,安慰她道:「既然是神靈,自然在你只要想想他就能清楚地看穿你的心思,不用仔仔細細地訴說,說得多了會不會被神理解為你蔑視他的智商?」
桑紅登時無語,低頭抓了他的手就走:「拜託了,你就不要再說了,再說我以後還怎麼進廟裡燒香?」
「呵呵,你不虔誠才會這樣容易受到影響。」他笑得一臉促狹。
桑紅無奈地揉揉肚子:「我餓了,咱們去外邊吃東西好了。」
「外邊?吃什麼?」宋書煜覺得走了這麼久,是有些餓,可是外邊街面上的全部都是小吃店,他很多年都沒有去吃過了。
「我知道外邊有一家三姐妹麻辣燙,味道超贊,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換老闆,要不,咱們過去嘗嘗?」
桑紅說到那家小店,就覺得口水汪汪的,饞得不得了。
宋書煜看著她眼睛裡那亮晶晶的光芒,不由對這種食物多了絲絲的興致:「好,聽你的,為什麼店名字這麼奇怪?真的是三個姐妹開的店,她們是血緣關係的親姐妹還是好朋友,是不是都很漂亮?」
桑紅對著他嘿嘿地冷笑:「你怎麼一到這老廟街,嘴巴就變得這麼活泛了,連心思都變得異常了,老實交代,你到底在心虛什麼?」
宋書煜訝然道:「這——這不是和你一起遠離了那座熟悉的城市,到了這陌生的環境裡,自然放鬆了嘛,你以為我在心虛什麼?」
桑紅搖搖頭,繞著他轉了一圈:「反正你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嘿嘿,剛剛從寺廟裡出來,你也沾了神氣,連妖氣你都能看出來。」
兩個人拉著手一起走出了廟門,看著街道兩邊熙熙攘攘的人群,路邊露天的小攤上擺放著很多精緻的手工藝品,桑紅拉著宋書煜奮力前行,絲毫都不感興趣。
「這麼多的小玩意兒,你都不喜歡?」宋書煜看到很多女孩子都三三兩兩地圍著那些攤位試戴著手鐲或者生肖吊墜之類的。
桑紅笑笑,抬起兩隻胳膊暗示她雙臂上的手環佔據了手腕的位置,至於吊墜,爺爺送的桔梗花吊墜儼然掛在她的脖子上。
「你喜歡什麼,我買給你好了。」桑紅說著,開始打量著路邊攤上的東西。
宋書煜無語,改成拉著她往前走了,他隱約有些希望她能拉著他撒嬌,讓他給她買些小玩意兒,不過看這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
既然不可能戴,浪費資源就是犯罪,宋書煜這樣自我開解。
「超過了超過了!就這裡!」桑紅忽然指著他們對面街邊的一家店舖,興高采烈地說。
宋書煜側頭一看,輕易就能看清她說的是哪一家,只見那店裡的客人幾乎都排列到了門外了,再看那小店的牌匾,竟然不過就是個紅色的旗旛掛在店邊的電線桿上。
「這麼多人,估計排隊輪到我們,你會不會直接餓暈?」
宋書煜奇道。
「不會,人多證明他們家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排隊也值了。」桑紅毫不氣餒,拉著他的手就擠到了店外,站到了隊伍的末尾。
宋書煜看看排隊的都是一些二十歲以內的小年輕,覺得很不爽,這麼多人這麼擠,即便買到了,這就餐環境怎麼讓人有胃口吃。
「紅紅,我站在這裡排隊,你去店裡找個位置先休息一下,走了這麼久,你一定累了。」
宋書煜很體貼地說。
桑紅聽得他的話,不由驚喜交加,這傢伙怎麼能這麼體貼呢?她拉著他的手晃晃,眼睛笑成小星星,腳卻挪不動。
「怎麼?不捨得放開我的手?」宋書煜低頭笑她,大手溫柔地捏捏她的小手。
「切,誰稀罕啊!」桑紅被他說中了心思有些羞惱,當即丟開他的手往店裡走。
店裡倒是有幾個空位,桑紅進去直接就要了酸奶,找了兩個面對面的位置放了佔住。
坐在那裡噙著吸管喝奶,眼睛一溜,就看到宋書煜那傢伙,竟然在隊伍後邊優哉游哉地抽煙,看到她的目光,還抬起手指對她稍微地敬禮示意。
桑紅撇撇嘴,喝點東西墊墊底不那麼餓了,就起身溜到前邊櫃檯邊看那裡衝入麻辣燙的菜色。
宋書煜探頭往店裡一看,原來的位置上已經沒有了她的影子,一錯眼就看到眼巴巴地看著玻璃櫥窗的小丫頭,不由歎息。
心思一轉,為了不餓壞他的丫頭,他就破例違背一次做人的原則好了。
他給自己身後的男生讓了一支煙,轉身就往前邊走了。
拍拍前邊即將輪到的一對小情侶,他掩飾著遞給那男生一百塊錢道:
「哥們,幫個忙,就當這頓飯是我請客了,前邊那個是我女朋友,瞧瞧她都餓成什麼模樣了,非得吃這家的東西,麻煩能不能和我換一下位置,我站的位置和這個位置擱著六個人。」
說著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剛剛站立的地方。
那男生回頭看看,把手裡的錢的還給他說:「不客氣,我們也不太餓,換就換換吧。」說著拉著女朋友和她說了兩句悄悄話,兩個人就往隊伍的後邊去了。
宋書煜連聲道謝,站在他們的位置。
前邊的人已經買後了,他抬手拍拍桑紅的肩:「到我們了,吃什麼趕緊挑。」
桑紅傻乎乎地抬頭看看宋書煜,再回頭看看長長的隊伍,轉而看著櫃檯:「餓死我了,我要香菇兩串——」說完,她尷尬地聽到自己的喉嚨裡口水咕咚嚥了一口。
「海帶絲兩串——」咕咚,她的口水幾乎嗆住了喉嚨。
桑紅有些惶然,她眨眨眼看看宋書煜,緊緊地抿著小嘴,小臉憋得通紅,怎麼會這樣,奇怪啊,往常一到這家店吃東西,她的口水就控制不住,沒有想到出去了這麼幾個月,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啊啊啊。
小手指不好意思地指指櫥窗,示意那個無良的看熱鬧的傢伙給她翻譯,兩人果然是有默契的,只見宋書煜探頭看看:
「金針菇——兩串。」他試探著小聲問她,桑紅連連點頭,他連忙大聲地重複了一遍。
……
「兩串生菜——」他按著桑紅的意思報著菜。
「乖,我知道你喜歡吃什麼菜,你就先回到座位上喝東西好了。」宋書煜不可思議地笑著勸她,雖然他知道她嘴饞些,可是,從來沒有到這種無法控制的程度啊。
「小姑娘,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來這裡點菜嚥口水的人多了,呵呵。」負責挑菜的師傅笑著寬慰她。
桑紅徹底沒臉了,因為她的肚子在人家這句話說完之後,竟然咕嚕一聲響得山響。
「呵呵,你們家的店,抽空得給她分點廣告費才好,只要看看她這可愛的饞嘴模樣,估計很多人的胃口都會很好的。」
宋書煜笑著打趣,告訴師傅照著這個菜色再要一份,攬著低頭磨牙、遁地無門的小饞嘴丫頭坐回了位置。
等兩碗熱騰騰油汪汪紅生生的麻辣燙端上來,桑紅已經不再懊惱不已了,畢竟最丟人的時候他都看到了,還能再丟人到什麼程度呢。
桑紅索性放開了,她大刺刺地擺好小碗,開始往小碗裡夾菜。
正要用筷子夾了往嘴裡送,只聽宋書煜出聲:「等一下。」說著把酸奶遞給她。
桑紅愕然瞪眼。
「喝一口涼涼嘴巴,看燙著了。」宋書煜體貼極了。
桑紅早就急不可耐了,就著他的手,吸了一口酸奶,然後就忙不迭地開動。
她壓根就不打算和他說話,只是埋頭狂吃。
宋書煜笑了:「吃慢點,乖哦,這裡還有一份。」
說著把她喜歡吃的菜,往她的碗裡夾。
「額,你怎麼不吃?」半晌這吃貨才發現自己的男朋友竟然連嘗一口都不曾。
「我可以吃一般的辣,這種程度估計吃下去嘴巴會腫的。」宋書煜說得很誠實。
桑紅瞧瞧他,想想,兩個人吃飯的時候,他的口味一貫很淡的。
「你最好也少吃一些,過辣的東西對胃的刺激太大了。」宋書煜顯然很注意健康的胃口,而且,他對這樣油膩的辣子煮菜本能地有些抗拒。
「味道很棒的,如果到了這裡不品嚐一點,就太不給面子了。」
桑紅說著起身,拿了個小白瓷碗,直接到供水器那裡接了一碗白開水過來,然後把碗裡的生菜夾了一塊,放到水裡涮涮,筷子夾起,示意他嘗嘗。
宋書煜舔舔唇,猶豫了一下,低頭張口接了吃,咀嚼了幾下嚥了:「唔,果然不錯,味道還可以。」
「唉,你就這樣吃好了,真無法理解你這矯情的胃。」桑紅說不出是同情還是無奈,對著他笑笑地建議。
宋書煜用開水涮著吃著,桑紅擔心他吃不飽,就又給他夾了兩個白吉饃讓他吃,宋書煜看這情況,知道桑紅不可能再吃下什麼其他的東西了,為了不餓肚子,他只好認命了地吃了。
味道還不錯,飢餓果然是最神奇的開胃菜。
「你很喜歡來這裡吃東西?」宋書煜問。
「嗯,往常一周總要來一次的,不來就覺得食不知味啊。」桑紅吃得滋滋有味,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它。
「聽說有無良的商家兌了鴉片熬辣椒油,吃了會讓人上癮的。」宋書煜小聲地說。
「額?你這話說得有道理,要不,你拿些辣椒油去化驗一下?」桑紅眨眨眼道。
「你果然不擔心這家店關門的話,我就帶些去化驗。」
宋書煜說得一本正經,剛剛他憑藉著身高優勢,曾經看到那擱在裡邊操作台上邊的一盆辣椒油裡邊飄著棉桃般大小的殼狀物,他想了很久是什麼佐料,現在想來估計真的是大煙殼。
桑紅瞥了他一眼:「你就少管閒事好了,這條街道如果沒有了這家店,這地方對我的吸引力將要減少多少啊!你就不要無事生非了,我這樣的人,毅力極強,再吃也吃不到戒毒所裡去。」
宋書煜頓時嗤地一聲笑了,也不再堅持什麼。
兩人吃了飯,就沿街轉了一圈,宋書煜瞇眼看看遠處的破缸山,忽然很想很想去那上邊看看。
「紅紅,咱們去破缸山上玩玩好了,這裡的山水勝景,我留有印象的就那裡還值得一看。」宋書煜淡然地建議道。
桑紅看看天色尚早,就點頭道:「是該過去看看的,聽說那邊的南坡已經開發成別墅區了,說不定下一次回來,破缸山上再也不會有一點點搪瓷殘片了。」
「那北坡邊的醫院有沒有搬遷?」宋書煜問。
「搬了,早就搬了,現在那裡成了有錢人的養老院了,不然,我媽媽去住院哪裡需要往市裡跑。」桑紅納悶道。
宋書煜趁著她失神的片刻,抬手攔了輛出租車,拉著她一起坐到了後座上,他可不想坐公交車,太慢了,而且繞得急死人。
「今晚還住家裡?」桑紅聽他說破缸山,覺得離家不遠,就想求證一下。
「不要,一想到隔壁住的是爸爸媽媽,我就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宋書煜輕笑著說,態度十分分明。
「你這個無良的傢伙,媽媽爸爸老早起來給我們準備早餐,你都吃到哪裡去了,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
桑紅撇撇嘴。
「嘿嘿,要是你家的牆壁隔音效果好一些,我倒是可以壯膽住下去,你沒聽到你媽媽說我們晚上說話吵嗎?」宋書煜揣測道。
桑紅果斷地搖頭,她可不想讓他知道今天早上媽媽說了她什麼話。
「乖,我們住酒店好了,老是打擾他們,不好的,再說了,媽媽做手術不過才幾個月,我們在那裡,她會很費心的,哪裡能好好調養。」
宋書煜說著貌似很孝順的。
桑紅一聽到他提起媽媽的身體,不由點頭,媽媽的精神一貫不好,還是讓她少耗費點精神吧。
宋書煜一看她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當即開心得不得了,一直抿著嘴偷笑。
兩個人到了破缸山腳下,宋書煜望著遠處的那座粉刷得白牆紅瓦的療養院,不由覺得心跳加速,他的掌心有些汗津津的,他的命是不是真的險些就留在了這個山清水秀的勝地呢?
恍惚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了,可是,曾經的陳年舊事卻不可避免地重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故地重遊,做個了斷也好。
「紅紅,你小時候玩的路徑,是不是還記得?」宋書煜問她。
桑紅四下裡看看,找著一些大坡缸做標誌,很快就理清了路徑。
「咱們從那裡上去好了,你告訴我你小時候經常在哪裡做遊戲,真羨慕你小時候能夠漫山遍野地撒歡。」
宋書煜笑著抬手,讓她前邊帶路。
桑紅直接就小跑著往那被荒草隱著的小徑處走去,宋書煜緊緊地跟在她的後邊。
不知走了多久,時光似乎開始倒流。
果然是她啊!她那步態,她那遊走於這迷宮一樣的大缸片之間的嫻熟模樣,讓他眼神澀然又熾熱。
他的眼睛裡竟然幻化出那個可愛的小丫頭的模樣,她和小朋友一起在這邊的山上玩,一起捉迷藏,她常常會時不時地跑過去,站在療養院的後牆外的一個巨大的大缸片上,對著他窗戶的方向,扯開嗓子大聲喊。
「喂——是我,我是那個你很嫌吵鬧的女孩子——」
他有時候就躲在那個窗簾的後邊,嘴角帶著漫不經心的苦澀,看著她頭上紮著蝴蝶結的小小背影,喊上一陣,就一蹦一跳地轉身離開,在這山野間隱沒出現。
更多的時候,她在面對著他的房間喊,她身後的那些小朋友在捉迷藏,等有人喊著開始了,她就會說聲走了,然後大聲地問著:「藏好了沒有?」
然後豎起耳朵聽聲音,一旦有人回應,她就會很快地順著聲音找到他,然後得意地笑得很開心;
有時候,那些傢伙知道了她的伎倆,無論她怎麼問,都憋著聲音不出聲,然後她就開始小猴子一樣,飛快地攀爬到各個大缸上,去尋找。
當然,一旦天色將晚,又恰好輪到了她找隱藏的小朋友時,她常常會喊著:「藏好了嗎?開始了嗎?我來了,小心揪住你哦!」之類的話,然後她那小小的身影竟然就隨著她的喊聲一點點地走遠,逕直回家去了。
她從來不曾看到,而他看得清清楚楚的事情就是——當那些自以為隱藏很隱蔽的孩子,等了許久等不到她,從隱藏的地方跑出來,在暮色裡往家裡跑著的時候,都喊著再也不給她玩了之類的話,可是,無一例外,下一次的遊戲裡,照樣有她的身影。
「呵呵,看到這裡沒有,這個大缸是這座山上最大的一個,我們都叫它大缸王,我小時候最喜歡往它裡邊藏了。」桑紅說著指著一個半埋入山體的碩大得足有一間房子一般大的缸來。
它早已經殘破不堪了,可是,殘存的缸片,依然高大得讓人能輕易就想像得到它曾經的雄偉。
陽光暖暖地照著它,上邊長著的那些籐蔓早就枯黃了,桑紅站在那個大缸的旁邊,輕輕地閉上眼,抬手手指一伸,準確地指向了一個方向:
「那裡,就是那裡,靠左邊的這棟樓從東邊數的第二個窗戶,就是我曾經給你說的那個男生的病房,我常常站在這裡看著那個方向,我總是能感覺到,他也在看著我。」
桑紅的眼神很悠遠,似乎真的一直看到了那個窗戶的深處。
果然是她,就是她!
宋書煜覺得喉頭有些哽咽,在他最黯淡的那段歲月了,竟然是她陪著他走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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