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迎松柏四季常綠,撐開的枝椏,遮擋了大雪的飄絮。舒殘顎副天色已近黃昏,淺雲透過日光照耀的光芒也顯得懶散,看上去略帶消極。
靈兒緩緩的睜開眼,這個夢境一片空白,或許是她太累了,以至於夢都遺忘了。迷迷糊糊的視線,這一切都變得有些昏暗,那營火堆也時不時的被寒風潦倒幾分。摸著自己身上的寒衣,她起身掃望,無人的蹤跡,這寒衣便是他留下的。
剎那間,心酸的意境,一股熱淚奔出眼眶,滴落在寒衣上。醒後的迷茫,她恍然以為面具人遺棄了自己,獨自而去。
雪白的一片,滄桑一望無盡,這是靈兒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世界的陌生,她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東西,說不出來,彷彿一切都沒有了動力,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就像是整個人失去了靈魂,每一步的走動,只是軀體的移動罷了。
她緩緩的低下頭,那右腳所傳來的刺骨寒意讓她清醒許多,她緩緩的坐了下來,脫去襪子,那腳踝處,一條繃帶纏繞著。
腳傷的痛楚,在連夜的逃命中,淡淡的遺忘,若不是面具人趁著靈兒睡覺的時候發現,恐怕,結局就惡化了。
撫摸著腳踝,靈兒哭泣的面容泛出欣慰的笑容,那種笑,來自靈魂深處的安撫,畢竟,對於靈兒,這種關懷,一直沒有存在過。
「紗紗……」叢林一陣抖動,靈兒一怔,猛然的側面望去,剎那間,她說不出什麼。
「咦?你醒了……你……怎麼了?」面具人手裡提著一隻潔淨的肥鵝,那水珠正緩緩的從鵝身滑落。
「我……我剛去找了找有什麼可以吃的,看你睡得香,所以沒有叫你……你,你的腿傷現在應該沒什麼大礙了,休息一會,我把這鵝給烤了。」說著,面具人頭也不回,便拿起木棍穿插肥鵝,擲於營火上。
靈兒不多言,側過身,拿著鞋子,緩緩的穿上,那一刻,在她心裡泛起永恆的笑容。
「我們不走了嗎?我擔心,李復會很快的追來。」
面具人凝視著火堆,擺弄著手裡的肥鵝「你不用擔心,其實,現在這個時候,出去不一定會是好事,李復若真的知曉了,他一定會到處搜尋,冒然逃離,很有可能會被發現。」
靈兒點了點頭,然後緩緩的站起身,來到面具人身旁,將寒衣披在他的身上「來……還給你,別冷著了。」
面具人身軀一顫,這突然的一幕,他沒有適應過來,只得不語,依舊烤著肥鵝。
「謝謝你。」
一股燒焦的味道泛起,靈兒一顫,趕緊握著面具人的手「哎呀……你怎麼烤的,都燒焦了!」
面具人說不出話來,剛才那「謝謝你」三個字,讓他若有回憶,也若有所感,更確切的來說,是靈兒第一次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肥鵝在火焰上的旋轉,面具人感到手裡那股溫暖,不經意間,他掙脫了靈兒握著的手,呆望著近在咫尺的她「對不起……我……我出去一會。」說著,亦是起身,消失在大樹之下。
留下的靈兒,憋著嘴,搖晃了下頭,悠閒的烤著肥鵝,香氣的蔓延,讓她露出甜美的笑意。
溪流處,面具人深吸一氣,聆聽著大自然的聲響「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心裡還會被迷霧所籠罩?」
遠處,天際,一道光影劃過,即使在黃昏,也顯得很明瞭,可隨即轉眼便消失不見,面具人皺眉心裡暗道「難道是我眼花了?哎……」
夜幕緩緩的降臨,火焰也變得越是明顯,他們靜坐在篝火旁。
「今天,是我第一次在野外吃這麼好的食物,以前……以前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在叢林裡只得食一些野果,來……這個腿給你。」
無奈二者的閒聊顯得頗有氣氛,在朦朧的夜晚,一切都顯得些許溫馨。
可這樣的狀態並未持續太久,突然,一道寒息竄入,積雪而起,沒入火焰。
面具人一怔,側頭望去,沒有感應到任何的響動。
「你怎麼了?」靈兒迷惑的問道,不由將目光朝著面具人的轉向望去。面具人沒有回答,此刻面具遮掩了他的表情,他心裡泛起一股危險的氣息,惶恐不安的情緒自然而然的到來了。
果然,那火光的照耀,隱隱約約,一黑色的影子出現在二者的視線裡。低吼一聲「小心!」其實,在彼此二人心裡,當看到這黑色影子出現之時,就已經猜出了他或許是李復。
「哈哈……這日子過得不錯啊,若不是我親眼所言,還真不敢相信!竟然還有閒情做做些事兒?」蒼老的話語,一點都不附和他的年紀。
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面具人的身上,由上至下將其看得透徹。
「李復城主,你這樣看著我是何意?」面具人的聲音變得渾厚,倒像足看一個中年男子。
「哈哈……臭小子,你們之間的談話我都聽見了,你不必再掩飾了,何況,你以為裝作一個中年男子,就能逃脫我的手掌?哈哈……真是異想天開啊!」李復狂笑著,這黑夜裡的寒風剎那間彷彿更大了。
面具人移動著步伐,緩緩來到靈兒面前,擋住了她和李復的視線。
「不用商量任何對策,你們今天必死無疑,我不會放過任何一人!」李復的面容突然變得猙獰,狠狠的愕然道。
心裡,一股不甘的情緒開始纏繞在面具人的心頭,他很清楚,這樣的結局,靈兒此刻默不作言,其實,在她心裡,竟然泛起了一絲悔意,她開始覺得這次的任務很不值得。
李復上前一步,亦是準備發動攻擊,靈兒很清楚,一旦戰鬥開始,必死無疑,只是此刻,她心裡,那求生的**淡去,看著面前的身影,在靈兒心裡,突然竄出這樣的想法,若能和他一起,即使死亡,也不再畏懼了。
「等等!」面具人突然說道,揚手止住了李復的後續動作。「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們為何滅殺李過?」
李復面容變得鐵青,此刻提起李過,激發了李復心間的怒氣,瞬間,一股殺戮的情緒就蔓延至他的整個靈魂,雙目都泛著紅光。「你……竟然將我兒斬首!我要將讓你求生不得,求死……」面具人突然拉著靈兒的手,向後浮空而起。
李復話語未盡,亦是冷哼一聲「想跑?」右手為爪,地面的積雪盤旋而上,積聚在他的掌心。
面具人抱著靈兒,單手抬起她的腰部,向上猛然的一擲「向上躍!等著我!」藉著力量,靈兒被高高的拋起,同時向天際而去,只是她回過頭,那雙眼閃爍著淚珠。
面具人凌空而下,撞擊在地面,濺起積雪萬分。
雙手置於兩側,閉上雙眼,深吸一氣,猛然間,雙臂急劇顫動。李復一驚,顯然有些所動,他清楚的感應到,這位叢林劇烈的搖晃「紗紗……紗紗……」這聲響像是飄雪一般,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雙臂猛然的抬起,憤怒的向前推動,任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法挽回。「萬劍訣!」面具人的嘶吼響徹天地,剎那間,他將心間的憤怒全都發洩出來,其中還帶著那靈魂深處對生命的渴望,對死亡降臨的蔑視。
嘶吼響徹天地,叢林裡一陣劇烈的顫動,那積雪紛紛而落,枝幹齊齊斷裂!
「萬劍訣!」無數柄枝幹而成的劍瞬間朝著李復衝刺而去,那呼嘯在耳畔的吶喊,李復都為之顫抖!
倉惶的退卻一尺,這萬劍將至,在絲毫沒逃匿的情況下,只得奮力抵禦!短短一瞬間,李復所散發出來的霸氣消散得無影無蹤,這一刻,他竟然有些後悔,因為那一瞬間的擔憂,便是不敵而亡,從氣勢上而言,自己輸得徹底。
無奈之下,李復雙掌向前迎了過去,那周圍的塵雪四起,紛紛向著迎面而來的萬劍攻擊。
可接下來的一幕,是李復永遠也不曾猜到的事。覆雨翻雲的寒雪瞬間便將這「萬劍」化為了灰燼。
「什麼?」李復身軀一顫,驚呼道。
這浮塵的散去,營火已被覆蓋,周圍一片漆黑,飄雪阻擋了月光的照耀,李復覆手向前而去,那塵雪之後,一切都回到了黑暗。
面具人早已不見蹤跡,他望著天際「混蛋!我一定會抓住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生不得……求生不能……」憤怒的話語在天際中迴盪,這一切都只留下了他的憤怒與悔恨。
當面具人發動萬劍訣之後,在萬劍齊發之時,便浮空而走,接住靈兒,瞬間向天際而去。
「呼……」寒風的呼嘯,靈兒刺骨的寒息讓她面容冰冷難受,連雙目都無法睜開,只得趴在面具人的懷裡,不聞不問,那一刻,她覺得很幸福。
面具人此刻正集中意念,飛速的前行,之前催動萬劍訣,只是虛勢,他用意念控制了上百柄劍,早已進入了深度疲倦。只是此刻,他為了生存,生命的**,讓他再次堅持。
萬劍訣,這名字只是面具人靈機一動,想出來的一個決計,他希望能用這虛勢將對方嚇住,然後逃離。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辦法,這冒險一試,果真湊效,可引發的結果,自己也易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