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鎮,李府,不,如今李府的牌匾早已無蹤跡,破碎在大門的一旁,凌亂不堪。舒殘顎副原本威風的豪門俯宅現在卻變得如破碎荒苗一般,若不是它身處在玄燁鎮,換做荒山野嶺的話,想必就逼真許多了。
前院裡,李府上下一乾等人都跪坐在其中,哭泣與恐懼,顫抖的身型在周圍無數的盔甲侍衛旁顯得卑微渺小,風塵之後,迷亂的天際,黑夜也隨之來臨。
院中幾處血紅般的燈籠已經點燃,燭火的飛逝映照在悲泣者的面堂中,卻無奈,沒有憐惜之情。
「怎麼樣?他們說了嗎?」這微顫的話語,徐志彷彿之前經歷了一場惡戰,實質風流倜儻的自己,衣衫不整,還依舊能夠聆聽他背後房屋裡女子的哭泣聲。
「城主,他們都不肯說……」其中一戴著紅色軍盔的男子稟報著,看樣子,他是眾侍衛中的統領。
徐志眉頭一皺,他狠狠的看著李天華,之間他雖跪地,可滿臉傲慢,絲毫沒有氣餒鬆懈,一股邪意笑然著「哼哼,李天華,我都不明白,都現在這樣子你還較勁?說吧,你把你女兒藏哪兒了……」李天華面不改色,彷彿不曾聽聞一般。那徐志的神情卻瞬時轉為了吃人之面「混蛋!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治不了你了嗎?來人,把他的手給我剁了!」
「是!」兩名侍衛齊吼一聲,便向李天華而去。
頓時,李天華驚恐萬分,那不動聲色的面龐終究發生了變幻,他驚呼著「徐志,你這卑鄙小人,就算我死,也不會告訴你的!你這卑鄙小人,枉做鳳鳴城城主!徐志!」
徐志卻輕視笑著,嘴中喃喃細語著「我卑鄙小人!你可知道,我是多麼卑鄙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嗎?哼……」
侍衛的到來,讓李天華恐懼得手舞足蹈,抵禦卻無奈,身受其毒早已無法運功,嘴裡卻依舊嘶吼著徐志之名。
突然,一灰色華麗服飾的男子出現在徐志的後方,他的出現悄然無息,此人便是之前與非墨有過交手的紅戟男子。
「咳咳……」輕微的咳嗽,讓徐志恍然明白過來,他迅速的轉過頭「鍾大師,您來了……」憤怒的神情瞬間變得嬉笑有序。
「嗯,我在李府看了,沒什麼地窖或是暗閣,他的女兒沒有在這裡。」男子凝視著李天華恐懼的身型,輕言說道「看他這個樣子,你已經把他逼退到絕路了,即使他有想過要求饒,如今也不可行了。」
徐志聆聽著一旁男子的話語,頓有所思「那……您的意思是?」
「不用向他下手,留著他,對於日後或許有用,畢竟李天華也是一個有錢有勢的員外。」
「嗯,知道了……還是鍾大師想得周全。」徐志身軀降低,隨即揚聲沉吼一聲「停!他既然能熬就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這話語傳進李天華的耳中,額頭的汗液早已止不住流淌,如今恐慌之後,依舊難以破滅心裡的層層陰影,微顫著身軀,雙手哆嗦得直盯著那徐志旁邊的男子。剎那間,臣服之心佔據了原本不屈的心態。
「李府有個總管,叫余四,此人膽小如鼠,唯利是圖,如果可以加以懲治,想必可以聽聞一些關於李府的事兒。」男子掃視著場中跪地的家僕。
徐志一怔,終於明白鍾大師的含義,上前一步,面對眾人,怒吼道「你們在場之中,誰叫余四?」此言一出,原本低頭不語的眾人都紛紛抬起頭面面相窺,不知其意。李天華眉頭緊皺,像是明白了些什麼。
「不說是嗎?我最後再說一次,誰叫余四,否則將你們都殺了!快說!」鳳鳴城城主的威懾力還是夠大,畢竟余四在這裡只是李府的總管,也絲毫不明白城主的含義,終究低聲議論,將目光投在一人身上。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從面容便可以察覺其鼠頭蛇尾之勢,顫抖的身軀,驚恐的神情,讓人一看便是做賊心虛的模樣。
順著眼光看去,徐志淡然一笑「嘿嘿,你就是余四?」
這一笑,余四極為敏感,笑面虎!自己常常給下人們都扮演這樣的角色,如今面對,恐怖至極。頭腦一轉,余四立即磕頭笑顏「城主,城主在上,小的就是余四,小的就是余四。」
這副尊容讓廳堂之外的男子淡然一笑。
「你過來,我有話問你!快!」說著,城主徐志便與那鍾大師消失在前院,那背後,余四搖搖晃晃的跟隨上去。
李天華恍悟,剛想開口,卻被幾名侍衛怒視給嚇趴下。
房間裡,徐志和鍾大師都坐在椅子上,門口緩緩而來的余四猛然的跪地,磕頭著「兩位老爺,兩位青天大老爺,不知道找小的有何事,小的若知道,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鍾大師沒有多言,倒是一旁的徐志輕蔑著「余四,我知道你是李府的總管,我就想問你一件事,關於李天華將他女兒藏在了什麼地方?」余四一怔,倉惶得剛想開口說不知情,卻無奈被徐志打斷「藹!你別先別說,我給你一次機會,記住,僅此一次機會。如果你能告訴我實情,我保證,這李府府主的位置就是你的,若你不能給我想要的答案,明天的今日便就是你的忌日,我徐志說得出做得到。」
房屋裡,陷入一片寂靜,冷汗已經佈滿了余四的全身,寒風之後,不由哆嗦著身軀,麻木的神情連手都忘了抖動。摸了摸浸濕額頭的冷汗,心裡不由盤算著「糟了,如果告訴了他,李老爺一定不會放我的,他一定要我死!可是,如果不說,城主也會要我是!我到底該怎麼做!」
「想好了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李天華這個位置已經不保了,他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如今,城主想要他死,他就得死。」一直沉默的男子突然沉聲說著,雙眼直視目光極為不堅定余四,盯得他恐懼萬分。
「是啊……李老爺現在都自身難保了,我……我總不能下去陪他吧,我這輩子給他當下人也算是對得起當日的救命之恩了。難道還要我下輩子也跟著他當牛做馬?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要做李府的府主,我不能死,我好不容易熬到幾天,絕對不能死。」這一剎那,心靈間的**完全釋放出來。
余四跪地向前幾步,激動的面容顯得萬物驚喜「好,兩位老爺,我說,我說。」
「李老爺有個……李天華有個女兒叫李倩,這十多年來,她一直都很少回家,別說是外人,就算是我們李府的人也很少有人見過她,上次李天華過壽,很多人才得以見過她的芳容。李倩常年都在鳳鳴城……」
「鳳鳴城?她在鳳鳴城?怎麼我沒有聽說過?」徐志驚歎著,心裡癢癢的,迫切的想要知曉著李倩的下落,見識一下,到底是不是美若天仙。
「老爺,我曾聽李天華和他兒子李淵談起過,好像是在鳳鳴城的什麼書院?好像……好像是麓……」
「麓山書院?」鍾大師突然說道。
「對!就是麓山書院……麓山書院。」
「哈哈……」徐志開懷大笑,心裡的驚動瞬間激發「哈哈,原來是在鳳鳴城,原來就是在我眼皮底下!我就要看看,小美人,你往哪兒跑,哈哈?」
「余四!」鍾大師問道,讓徐志低頭不語。「我問你,你們李府可曾有過千年靈芝?」
「千年靈芝?我……我好想沒有聽過李天華說起過。」余四仔細回憶著,緩緩的說道。此刻,他的心早已向著眼前著男子,他清楚的知曉,即使是鳳鳴城城主也對他忌憚三分。
「那……李府可又暗閣或是密室?」
余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我不知道,我沒見過這些,不過應該有,李府這麼大,而且,李天華為人極為小心,很多時候,即使作為總管的我,他也非常警惕。」
余四等候著二位老爺的發問,心裡的恐懼淡淡消退……
「你先出去吧。」鍾大師無奈歎道,徐志也點了點頭,房屋間,便只剩下鍾大師與城主二人。
「此人留不得,見利忘義,這樣的人,我不希望留在你身邊,關鍵是不希望他在我身邊!何況,如今李天華已經對他產生了疑慮,想必再要探索著千年靈芝的下落也不可行了。」
徐志點了點頭,笑著「好……好,這樣的人當然不能要,當然不能要。鍾大師,我們回鳳鳴城吧,如今李府找不到什麼東西值得留下了。」
鍾大師冷眼看著徐志,輕蔑著「難道,你想要去找那李天華的女兒?」
徐志尷尬一笑,點了點頭「如今,她在鳳鳴城,我可不想讓她跑了,再者,李天華殺了我表弟楊虎,我一定要讓他痛不欲生!」
「哼!你可知道麓山書院?」
徐志皺眉「麓山書院?不就是一破學堂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鍾大師起身,拂袖向前幾步,像是在回憶些什麼,頭稍稍仰起,深吸一氣,風撫身而過,吹得長袍寥寥「麓山書院?破學堂?」說著這些,鍾大師左臂緩緩的抬起,明顯的顫抖讓他的情緒有些激動。
衣袖的撩起,在他昏黃的皮膚上延伸至手拐處,一條五寸的傷痕蔓延至他的肩頭,裂痕早已起了一層傷疤,可依舊能看清深印,是那麼的令人心生厭意。徐志不由皺眉感到一絲不適。
「這條刀疤,就是五年前,麓山書院院長留下的。」
「什麼!」徐志驚呼出來,他萬萬沒想到,這事兒竟然和麓山書院有關聯,對於鍾大師,徐志完全以為他是鳳鳴城的第一高手,沒想到,如今還有一位強者存在,而且與麓山書院有關,與李天華的女兒李倩有關!驚訝讓他說不出話來,可疑慮依舊存在,最終緩緩的說道「麓山……麓山書院的院長他……他是誰?怎麼我之前從未聽到過這號人物?」
鍾大師拂袖而下,冷哼一聲「哼!你沒聽過的人還有很多!這麓山書院的院長和我一樣是個修真者,他的刀法更是出神入化,當年一戰,我二人兩敗俱傷,卻依舊沒能忘懷。如果說,這鳳鳴城中,還有人能夠取你項上人頭,這院長便是唯一一人!」
徐志不知所措,此刻,不是為了李倩,而是為了自己,他如今才明白,原來自己活在如此大的隱患之中,若不是這幾年鍾大師的守護,想必自己早已人頭落地。徐志明白之後,感覺臣服的說著「鍾大師,這件事,一定……一定要拜託你了。」
門前燭光孤身影,但吟惆悵千萬分;
一戰亂心魔,何處尋往憶;
怒入心間愁難續,未報當年門前雪。
「之前,我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借口去攻打麓山書院,如今,到可以借助這次機會,哼哼,麓山書院?刀者?這一次,我一定要報當年之恥!哈哈……哈哈……」嘯聲徘徊在天際,在昏沉的月光下,漸漸褪去,可那股殺意依舊籠罩眾人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