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萬金油號
空間傳送通道是相當穩定的，至少不會像當初秦關過的臨時通道那樣危險，但通過的時候依然需要一定的防護。對於宇宙戰艦那樣的龐然大物來說，過去不成什麼問題，可秦關駕駛著戰鬥機過去，並不像戰艦那樣有專門的人員防護艙，再加上戰鬥機被星際碎片損壞嚴重，因此情況就相當惡劣了。
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是不可能存活下來的，秦關也進入休眠沒醒過來。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眼睛沒睜開就聽見旁邊有人說話，他心裡就想自己運氣真不錯，最後兩關也闖過來了，避免了在宇宙中永恆漂泊的命運。如果沒人發現，那他就是個悲劇，這麼小的一個天體在宇宙中要發現是極難的，別說是戰鬥機，就是戰艦，你不發出信號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到你。
旁邊似乎是幾個男人，說話聲音都很粗獷：「這傢伙居然不死？」
「不僅沒死，還能很快醒過來，一點事都沒有。」
「老萬，你說救他的時候他已經失去防護了？」
「你聽老萬瞎扯，沒有防護人在宇宙裡早死了。」
「是真的，你他娘不信就算！」
「看他那架戰鬥機，也不知是哪個區的型號。」
「不會是間諜吧？」
「瞎扯，間諜能盯上我們？」
秦關略作思考，就睜開了眼睛，他看見的是一群大鬍子。
一群男人瞪大著眼睛看他，一個個都不修邊幅，頭髮鬍子跟雜草一樣生長，並且渾身散發著臭味，顯然長年不洗澡。他們是在偶然的情況救下秦關的，當時秦關座艙的防護已經完全損壞，整個人暴露在宇宙空間裡，所以他們心裡有很多疑問，最起碼得知道秦關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先下手為強，秦關沒等他們問話，就直接祭出法寶：「這是哪裡，你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我又是誰？」
漢子們面面相覷，得，這下也甭問了，一個失憶就擋住了所有的疑問。
其中一個鬍子大漢說：「我叫萬風，是我把你救回來的，但你乘坐的飛機上沒有找到任何關於你身份的信息，事實上任何信息都沒有，系統已經被毀滅性破壞，你再好好想想自己是誰？」
秦關的眼睛緩緩掃過他們，然後目光直直向上彷彿在發呆，一片茫然之色。
看來是沒戲了，一個大鬍子壯漢把老萬拉到一邊小聲說：「你打算怎麼辦，留下來？」
老萬兩手一攤：「那你說怎麼辦，好容易救回來又殺掉？那我不是多此一舉嗎？」。
那人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現在身份不明，現在局勢又這麼亂……」
雖然是小聲商量，可這群猛男一個個都沒心沒肺的，那聲音足夠傳到別人耳朵裡，幾個人全都湊過去討論了。
「我看他也是條漢子，怎麼說我們也救了他，還能出什麼事？」
「不能這樣考慮的，我覺得先軟禁起來比較合適。」
這話一出口，現場幾乎所有的大鬍子一致反對：「瞎扯，什麼軟禁，那就是當大爺養著的，我們這裡哪有那個工夫，既然救了他，又跟我們在同一列車上，就得幹活。」
最後的結果是秦關加入他們，至少在到站之前必須在這支列車上做幫手。
……
秦關的身體無大礙，恢復兩天就沒事了，這樣的本事粗線條的漢子們根本就沒有察覺。
這看起來是一支民列，只有車頭裝了動力，餘下的車廂都是無動力的貨箱，自動化程度也很低，每天都要人拿著鎯頭到處敲敲打打進行檢測維護。車上分十幾個班，秦關和老萬分在一起，每天做事也沒什麼技術含量，儘是些體力活。
也不需要什麼技術活了，秦關估摸著這支列車得有兩百年以上的歷史，到處都能發出噪音。
列車編號101，運送的是軍需物資。
秦關謹慎地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在弄清楚情況之前他就裝失憶，旁敲側擊地詢問這個星域的狀況。人多的時候還不好問，他跟老萬一起例行維護的時候才開口試探，這種古董列車除了休息室，到處都沒有模擬重力，他們兩個扛著鎯頭是飄著過去的。
「老萬，你們是軍人？」
「不是，我們被軍隊徵用了。」
「哦，都是平民啊。」
「不是，我們執行過好幾次軍事任務的。」
「那還不是軍人？」
「不是，我們沒有編製。」
「那到底是什麼？」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老萬茫然道：「我們一般運送物資，但車上裝有足夠的武器，需要的時候進行火力支援，大規模運輸的時候我們還當做護航力量，有一次還執行過營救任務，有幾次裝成民列去偵察情況，所以我們把列車起名為萬金油號。」
「萬金油？倒是挺形象的。」四周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秦關用鎯頭敲了一塊接合板才好了一些，「現在到處都在打仗嗎？我一點都不記得了，這列車雖然破舊，但你們看起來很熟練的樣子，還執行過那麼危險的軍事任務，專門在軍隊培訓過？」
老萬笑道：「這算什麼，現在是個人就會打仗，幾乎成必備技能了，連年的戰爭，大家都習慣了，不過打來打去也就這樣，我們湛東區還是拿湛西區沒辦法，他們也拿我們沒辦法，其他區也是有來有往，各有勝負，倒是各區居民都給練出來了，人人都很彪悍。」
秦關疑惑地問：「那你們為什麼打仗呢？」
老萬道：「還不是為了搶地盤，搶資源，誰都想活得更好。」
「為什麼要搶，大家一起生活不是挺好嗎，為什麼要各自劃出地盤？」
「一起？那不成，以前也不是沒人提出過。」
老萬連連搖頭：「統一起來的話，就存在一個問題，到底該聽誰的，我們湛東區說這樣他們湛西區說那樣，到頭來還是得打，憑什麼我們湛東區的人要聽他們湛西區的？」
秦關倒是奇怪了：「你們湛東區的人和湛西區的人長得不一樣？」
老萬想了想：「也沒什麼不一樣，都有眼睛鼻子四肢身體，混在一起也分不出來。」
「那大家同胞，為什麼還要打？」
「因為形成了多年的勢力，親疏是有別的。」
老萬思索著，舉例道：「就比如……有兩個人，他們都跟我要錢，但其中一個跟我很熟，另一個我不認識他，這差別就出來了，儘管大家是同胞，但對待起來還是不一樣的。」
秦關緩緩點頭，似乎是這個道理，人們當然更認同自己的家人和好朋友，如果再擴大一點的話，同一區域的人當然會更有認同感。這得看你拿什麼來比較，出門在外遇到的都是外人，但如果在其他城市遇到一個人和自己居住同一個地方，那不管之間以前認不認識，都會好得跟親兄弟似的，外人的範圍又縮小了。
如果異族出現在面前，那麼人們的立場肯定又會不一樣，這看你處在什麼高度看問題。
這個星域沒有異族，那人類之間的戰爭就順理成章了，戰爭和繁衍嘛，宇宙中兩個永恆的主題，誰要離開了這兩個主題，宇宙中就沒有容身之地。所以秦關對人類內部的戰爭並沒有什麼偏見，冷漠一點說，戰爭是有利於種族發展的，但人必須識大體，得知道什麼時候該持何種立場。
在異族強敵面前，這個戰亂的星域也該團結了吧。
「老萬，這世界一共分幾個區？」秦關又問道。
「九個，有關情況你慢慢瞭解吧。」老萬歎道，「你現在的記憶是一片空白，要恢復也不知道從何學起，還是做好眼前的事吧，沒準有一天你忽然想起來了呢，但願你不是湛西區的人。」
「呵呵，這我敢確定，絕對不是。」秦關笑道。
「你想起來了？」
「沒有，但排除一些可能性還是沒問題的。」
何止不是湛西區的人，秦關連這個星域的人都不是，他是遙遠星域的宇宙人。
他們還要繼續說什麼，就忽然聽見廣播器發出聲音：「各部門注意，列車準備改變軌道，我們的新任務是營救被星匪劫持的運輸隊，各班長請到會議室開會……」
「星匪？」秦關疑惑道。
老萬解釋說：「他們是不屬於任何區的勢力，九大行政區都要緝拿他們，他們喜歡趁火打劫，在固定的運輸線上搶奪西。」
秦關道：「這麼說都是些老手啊，我們有把握戰勝他們？」
老萬道：「那不一定，有的星匪勢力大，有的也不堪一擊，就是想趁著兩區大戰賺點小便宜而已，我們的列車上有武裝，先去看看，拿不下的話再通知主力部隊過來，反正他們劫持了大批貨物也跑不快，誰讓我們是萬金油呢。」
「還確實是萬金油。」秦關不住搖頭，「我們車上不也裝載著貨物嗎，如果拿不下，豈不是連自己也送掉了？」
老萬笑道：「萬金油號可是很有名的，雖然相當古老了，但在兩百年也是個耀眼的明星，車廂確實沒有動力，可車頭的動力卻十分強大，對付星匪也足夠了，他們四處漂泊，你以為他們會有完整的工業體系來維持自己的武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