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媽是個傳統的婦女,人很親切,一輩子沒讀過什麼書,年輕的時候,一直照顧著沈沐君的母親,年老後,平日就照顧果園,勤儉樸實,她看到沈沐君帶著一大包東西過來的時候,趕緊走上前去,招呼著她進屋。
沈沐君走進屋內,將帶著的東西放在桌上,笑著說:「郭媽,這些東西都是補身體的,你和郭爸要多吃吃才好。」
「你人來了就好,還帶什麼東西,我們在這兒,想吃什麼都有,就不用破費了,這些東西,你都帶回去吧,也給若涵補補。」郭媽笑著拒絕。
沈沐君握住她的雙手,因為操勞過度,她的雙手顯得枯燥乾涸,摸著有輕微的刺痛感,沈沐君卻還是緊緊的握著:「這些都是我的心意,你不收下,我會不安心的……你不用擔心若涵,他補身體的東西多著呢,再說,我拿來拿去,也很麻煩啊,您就收下吧……」
郭媽面露難色,猶豫了很久,才下定決心:「那我這次就收下了,你在我們這兒住幾天吧,我和郭爸都怪想你的,正好,我還可以做些菜給你吃。」
「好的啊……」沈沐君笑著說:「正好,我也很久沒有嘗到郭媽做的菜了,可懷念了……」說完,還嚥了嚥口水,惹得郭媽禁不住笑了出來。
「對了……郭爸呢?身體好點了沒?」
郭媽微微歎了口氣,彷彿有心事般:「郭爸在房間呢,身體還好,只是腿腳還是有些不便,這些天疼得有些厲害,就一直躺在床上了。」
「這樣啊……那郭媽你去忙吧,我去看看郭爸。」
她推開有些吱呀作響的木門,郭爸正躺在床上看電視,聽到開門聲,轉過頭,見是沈沐君,笑著招手示意她過去。
沈沐君笑著走過去,拿了把椅子,坐在床邊:「郭爸,怎麼樣?腿還難受嗎?」
郭爸將電視關掉,笑著伸出手握住沈沐君的手,他的眼裡滿是淚花,他的嘴巴張張合合,卻總是說不出話來。
沈沐君正疑惑的時候,郭媽推門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切好的水果,她將水果放在床頭櫃上,坐在床邊,嘴角是勉強的笑:「你郭爸,因為前段時間受了刺激,心臟受不了,送去醫院搶救,命是撿回來了,卻不知為何,總不能開口講話,我們試了很多方法都不管用,醫生說他的嗓子並沒有出現問題,也許是受了刺激,所以才會這樣的……」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一個月前吧……」郭媽將郭爸的被角掖好,郭爸還緊緊的握著沈沐君的手,眼神裡滿是愧疚的神情,似是有好多話想要對她說,可是沒有辦法,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這樣的看著她。
「到底是什麼事,將郭爸弄成這樣子?」
在聽到這一問的時候,郭媽眼裡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落了下來,她一邊摸著眼淚,一邊伸手緊緊握住沈沐君的另一隻手:「君子……我們對不起你啊……我和你郭爸對不起你啊……」
這是沈沐君沒有意料到的情況,一時間她也有些慌張,無奈她的兩隻手都被握住,她只能安慰道:「郭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要嚇我啊……」
郭媽伸出一隻手摸了摸臉上的淚痕,看著沈沐君,平靜了很久,才還帶著抽泣的聲音說:「這個農場,原本是你母親的,你知道嗎?」
沈沐君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我從小看著你母親長大,我對著她就像對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在她過世之後,你父親念在我和你母親之間的感情,就將這個農場送給我們了,說是也算是報到了我對你母親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
「可是,你也知道,這些年,你郭爸的精神不是很好,可能是因為這樣,他自己莫名其妙的簽了份什麼協議,現在有人根據那個協議,要將這個農場拆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沈沐君有些不相信,睜大眼睛看著郭媽,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可是郭媽卻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她轉過頭,看著郭爸,他早已淚流滿面。
「所以說,郭爸是因為這件事才進醫院的嗎?」
郭媽一邊用手不停的擦著留下來的淚,一邊點頭:「原本我還不知道這個事兒,等到有一天,一個老闆帶著律師和一群跟班過來,說是讓我趕緊搬走,他們要將這個農場拆了的時候,我才知道的,那天,你郭爸跟他們鬧,結果,因為心臟受不住,進了醫院……君子……我和你郭爸對不起你和你媽啊……你媽平時沒事的時候,最愛到這裡休息,她甚至在懷了你的時候,都一直在這兒養胎,可是,現在卻被你郭爸和郭媽弄到了這步田地……我們實在沒臉見你了。」
沈沐君歎了口氣,雖然心裡也不好受,但是卻也清楚,這不是郭爸的錯,「郭媽,你別哭了,我知道這不是你和郭爸的錯……這個農場是媽最重視的地方,我不會讓它消失的,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解決……」
她轉頭又看向郭爸,笑著說:「郭爸,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你沒有必要感到愧疚,你在家好好的養病,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郭爸看著她,熱淚盈眶,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用力的點了點頭。
沈沐君見兩位老人的情緒穩定了些許,過了半晌才問:「郭媽,你剛剛說上次那個人來讓你們搬走,那你知道他的聯繫方式嗎?」
郭媽想了一會兒說:「我們沒有那個老闆的聯繫方式,但是那個律師留了張名片給我們。」
「是嗎?在哪兒給我看看。」
郭媽點點頭,起身走到床的另一邊,從床頭櫃的抽屜裡翻出一張名片遞給沈沐君,沈沐君接過名片,上面是簡單的名字和電話——言梓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