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正酣,卻在攻城隊伍的後方。
「君侯……不好了,後方有探報!」
起初聽到這個消息時,曹信還有些詫異,後方?哪個後方?難道出事情了麼?
見那斥候表情認真,曹信這一刻也感覺到了這並不是玩笑。
頓時從對方的手中接過一封字條,寥寥幾行字,但瞬間讓曹信臉色大變。
「胡鬧!這簡直是讓軍紀形同兒戲!此事可屬實?」凝重的臉上,泛出一抹無奈,曹信當下對那斥候喝道。
聞言一怔,對方同時恭敬的說:「的、的確屬實,現……她已經在去宛陵的路上了……」
「宛陵守將何人?」
「是梁綱……」
如此一來二去的琢磨了片刻,曹信陰晴不定的臉望了望遠處攻城激烈的戰況,一時間也咬了咬牙。
「鳴金!收兵!!轉攻宛陵……」
人頭攢動的曹軍,瞬間如潮水般褪去,這也正是為什麼忽然退兵的原因。
城樓上,李豐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切,一時間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作為成德守將的他,見曹信離去,這心裡同樣產生了一絲縫隙,隨即開始沉思起來。
沉思著剛剛樂就的那一番話,但這一刻,隨著鳴金之聲,樂就與潘璋迅速帶人撤退,一萬多的人馬隨即往東面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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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兩天前。
還在成德十里外的營地,事情的始末。重新還原。
「大小姐哩,你怎麼哩……怎麼看起來心不在焉哩?」一身伍長服侍。可以看出兩天前孫平顯然正沉浸在喜悅之中。
甄宓在營地外的草皮上,此刻嬌弱的擺弄著四周的花花草草,美目瞥了一眼一旁的孫平,只見對方與自己的情緒截然相反。
「你倒好了……被提拔成了伍長,一定很高興咯?」
「嘻嘻嘻,沒有哩,不過哩,這身衣服真不錯哩。嘻嘻嘻……」孫平當下笑著,搓了搓自己新領的甲冑。
但似乎甄宓剛受到什麼刺激一般,精緻的小臉蛋嘟著嘴,看起來很是彆扭。
此刻周圍只有孫平和甄宓兩個人,其餘都在營地內休息或者訓練,而此時的她貌似有些心神萎靡。
孫平當下看出了甄宓的心事,收起了笑容。小聲詢問著,「大小姐,你真的沒事哩?」
「我有事!哼。」嬌嗔一聲,但這幅撒嬌的模樣卻不是對著孫平,而似是朝著營內的方向去的。
孫平頓時疑惑的看了一眼,似乎那方向正是中軍帳所在。
起碼出兵已經兩個月。雖然曹信不說,但慢慢的很多人開始知道甄宓『身份』的不一般。
故此雖然軍紀嚴明,但大多將前者聯繫在了曹信的身上,以為是曹信帶來的女人,但久而久之誰也不敢到處宣揚。只是各自遵守著本分。
但無疑,甄宓是不是眾人想的那樣先不說。反正誰也不敢得罪這個氣質不凡的大家小姐。
當然唯獨這個營地內,只有孫平最瞭解甄宓,不管是前者的高貴身份還是來此地的目的……
「出來這麼多天了……我爹爹他也肯定會恨我,我此刻在這裡……孤苦無依,誰還會關心我呢?」柳眉微蹙,甄宓怨氣發洩過後,也露出了一絲的落寞來。
自古美人多猶憐,甄宓傾國傾城的臉畔完全沒有被這一身男裝束縛住,整個身子開始顯露出凹凸有致的美麗,如果旁邊有個正常的男性,一定會為之神魂顛倒。
但孫平不在此列,頓時撓了撓肥頭大耳的頭,有些不明所以。
「大小姐哩……你是不是覺得君侯他不關心你哩?」
聞言,甄宓陡然顯露出一副嬌笑狀,掩嘴笑道:「算了……人家是堂堂淮南侯坐鎮重兵,我一個小小的丫頭怎麼配的上?嘻嘻,沒事啦,我要回去了……」
「去哪裡?」孫平連忙變臉。
甄宓卻是在原地蹦了兩下,臉上卻是出現了早先沒有出現過的堅韌。「宛陵守將有個叫梁綱的……是我父親早年認識的好友……嘻嘻,我去勸服梁伯父投靠曹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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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現在。
大軍疾馳在通往三峰山的大道上,曹信臉色冷厲,一陣一陣寒風吹拂在有些滄桑的臉上,浮現出一陣的焦急。
「信兒,何故如此擔心?還急於撤離成德?」
曹德此刻在大軍的行軍車輛上,與曹信坐在一起,曹德感到了一絲的疑惑。
但曹信只看著前方的大道,嘴裡兀自說道:「這傻丫頭,宛陵守將梁綱乃張勳之心腹大將……此人怎會投降……我本想先攻下成德在轉攻宛陵,看來這一下,恐怕只能先攻打宛陵了……」
一抹詫異,同時浮現在曹德的臉上,但同時望著曹信的表情,前者還是歎了一口氣。
三峰山,是一處壽春境內的名山,哪怕是在後世也頗為有名,歷史上著名的三峰山之戰,蒙古滅金的重大戰役也發生在這個地方。
宛陵就出在三峰山的中間,可謂三面環峰,其地陰涼寒意,只有一條入峰口才能進入宛陵的地界。
「報!前方就是入峰口,可否率軍進入!?」
一名斥候快馬而來,停在曹信的跟前,當即稟報道。
「哦,知道了,率軍直達宛陵!!」沉聲說著,曹信沒有任何的猶豫,頃刻間下達了這一命令。
一萬多的大軍,綿延進入山道,此刻曹信的目光卻忽然望向了四周的山峰。
「三峰山果然名不虛傳……宛陵四週三面環峰,出入只有一條通道……真是兵家要地。」
兩山間的絕壁很是光滑。曹信望之不禁嘖嘖稱奇,但就在進入山道的一剎那。前者的目光陡然瞥見了絕壁上的三個字來。
莫回峰!!
這名字讓曹信感到有些不爽,這讓他想起了西蜀的落鳳坡……
但當然,曹信是不會相信這些的,只是這名字,確實讓脊背感到一絲莫名的涼意。
三峰山泛指,龍口峰、三峽峰、莫回峰。
這莫回峰就是進入宛陵的通道沿山山峰,地勢陡峭難以伏兵,這也是曹信為什麼敢如此輕易就下令進軍的緣故。
《眉山縣志》曾有過這樣一段記載。「三峰山,山勢崛起,中峰高插雲表,挺然矗立,望之讓人生敬。旁兩峰溫潤可親。登峰西望,左右連山環護如城。轉東,地勢開朗。有俯視一切包羅萬有之慨。」
可以說宛陵在這個地方,顯然是曹信事先沒有預料過的,對於三國時期,沒有全國詳細地圖的曹信來說,這一切都非常的困難。
為什麼當年張松給曹操獻西川圖的時候,前者會那麼牛氣?為什麼劉備會那麼尊敬張松?可見一張地圖對於一個軍隊的重要性。這遠比一張簡陋的行軍圖可要好上千倍萬倍了。
顫慄的北風,瑟瑟的吹拂著大地,十二月的冬季,將兩面的山巒覆蓋下了一絲雪白。
雖還未迎來第一場大雪,不過寒冷的氣候將原本光禿禿的峰頂染上了一層蒼茫。這一片蕭瑟一空的情景,就似是曾經未曾動搖過的治世。
曹信身為此刻七路大軍的主帥。身上不僅僅背負著南下的重任,還掌握著十幾萬人的性命,這不單單是這八萬人,更是很多數不勝數的百姓。
自己能達到今天,曹信心裡很清楚,百姓永遠是無辜的,但有的時候也是政治手段最有利的力量,戰爭只是第二位,因為戰爭是為了捍衛前者而戰。
六路人馬此刻都與張勳做著僵持,這一條戰線暫時越不過去,而唯獨曹信這一路軍隊是唯一可以與張勳一較高下、機動力順暢的軍隊,而成敗與否就在此一戰了。
但或許,這也是曹信這段時間最後悔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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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的土地上,四面環抱著山林。
宛陵大火熊熊飛揚,八方景象盡皆是哀嚎連連,到處都是燒燬殘渣的焦臭氣……
此刻甄宓有些茫然的站在宛陵五百步外的城牆,但此刻望在這丫頭面前的,卻不是守衛森嚴的城池,而是宛若大火覆蓋的廢墟。
「這……這怎麼會變成這樣……」
甄宓嬌弱的身子輕輕顫了一顫,目光隨即從面前殘破不堪的宛陵城,移到了周圍蒼野上失去家園的老弱婦孺。
宛陵!是座空城!!
「這位嬸嬸……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什麼大家都……」
此刻附近大約有兩千多人,但盡皆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甄宓一個一個的詢問著,最終來到了一處母子前。
這是一個帶著孩提的女子,大約在三十多歲,但此刻對方已經有些憔悴,身上也似乎經歷了一場大火,剛從火災中拚命逃跑一般,縱使懷中嬰兒不斷啼哭,那婦人還是邊哭泣著邊餵著不多的奶水。
只見此刻那婦人望了望面前清秀的甄宓,臉上同時一陣的苦澀,「袁術無道……我等生路盡毀……家無所依……」
似乎被弄得有些神經失常,這婦人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懷中的嬰兒也似是極為的可憐。
甄宓還想要詢問,但有些心中不忍,方才作罷。
便是此刻,另一邊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
「昨夜……這宛陵太守梁綱趁夜放火……率軍離開,從此不知去向……也不知道是和原由……唉,倒是苦了這些人了,房舍盡毀。老夫我孤家寡人倒是毀了也罷,可這些人都在昨日的大火中……失去至親,已無所依靠,真是……天要亡我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