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曹信此刻在正廳擁有了足夠的話語權,這話語權自然是曹操賦予他的。
但同時曹信的一番言論,也讓曹操發現,自己又低估了對方的見蒂,同時也讓他對前者有了更多的認識。
郭嘉與荀彧擁有同樣的共識,向曹操建議迎奉獻帝,而此刻的曹信成為了第三個提出建議的人,這顯然在曹操的意識當中有些奇怪,這奇怪完全在於,曹操是看著曹信長大的,雖然也有十年沒見前者,但此刻曹信與郭嘉、荀彧二人看法一致,這讓曹操同樣很是欣慰。
至少曹操沒有發現,除了這三個人之外,還會有第四個人會想出給天子送肉羹這樣的寒顫事。
別人都無非是百金千金,翡翠琥珀……玉雕錦緞……等等東西,而唯有曹信在內的這三人,給曹操提出出了送肉羹的話來。
表面上,顯然這是荒唐的……
一個肉羹,但凡家境不錯的人家都能吃到,一碗清湯煮進幾塊肉,熬半個時辰就能吃,更是對於天子來說這種食物根本就如地上的糞便一樣,平日裡連聞都不會聞。
此刻向天子送肉羹,明顯還不如百金千金,綾羅綢緞……送肉羹一則有歧視天子的嫌疑,二則更顯得不和場合,更是駁了前者的面子,很是愚蠢
但實際上呢?真的是這樣嗎?
顯然不是……
漢獻帝劉協今年已經十四歲了,從八歲在位起,五年時間先是從董卓,後是到李傕、郭汜,表面上吃喝不愁,但也備受著凌辱,此刻逃出長安,雖在眾多百官的護衛下東歸洛陽,但前路遙遠,後有追兵。逃竄匆忙,其糧草必定空虛……
沒有糧草就等於餓肚子?可帝王餓過肚子嗎?
歷史上據說獻帝當時很落魄,因為董卓遷都長安。弄得洛陽生靈塗炭,此刻的洛陽早已不是靈帝時的繁華似錦天下之都,儼然變成了廢墟一片,逃往洛陽之後因為沒有吃喝。歷史上據說很多大臣都是喝自己的尿液,甚至還曾以人肉為食。
顯然可以想像劉協是多麼的落魄了。
這時劉協要的不是什麼錦衣翡翠、更不是什麼玉雕……而是實實在在的食物。
劉協生為帝王之家,必定第一次餓過肚子,而此刻會倍加的痛苦,若此時有一碗肉羹擺在其面前會如何?劉協對曹操的感激又會到什麼程度呢?
顯然整個文臣武將當中。只有三個人符合了曹操的心思,郭嘉,荀彧……還有曹信。
不過,曹操不知道的事,宴席中其實還有第四人人想到了……
「丕弟……你說父親要帶何物去面見天子?」
就在曹操詢問曹信之時,宴席中曹昂不禁低頭問著身旁同自己跪膝而坐的小身體,不禁憐愛的摸了摸對方的頭,詢問道。
「肉羹……」曹丕八歲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呆板。只是輕聲呢喃著……
「啊?你說什麼丕弟?我沒聽清楚……」曹昂真的沒有聽清楚。連番小聲追問起這個弟弟來。
在曹昂的心目中,曹丕是父親八年來的第二個兒子,故此曹昂在曹丕從小的時候便很關愛他,不過比起其他的弟弟,這個曹丕倒是有呆板的很,有時候很是遲鈍的樣子。
「應該是翡翠玉雕吧……」然而這一刻……曹丕卻這樣告訴了曹昂。
而就在這時。曹信同時說出了答案,得到了曹操的贊同來。
「呵呵。你答錯了丕弟,安民兄長說了。是肉羹,咦……肉羹?倒是頗為匪夷所思啊……」
默然無視著曹昂,曹丕稚嫩的臉一小刀,狠狠的扒開面前的熟肉,沒有將周圍的任何事物放在眼裡,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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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此時,另一邊。
烏雲密佈的天空,早已進入了深夜許久,月黑風高的夜晚總是叫人很忐忑,而正在這時,一塊黑漆漆的烏雲落在了許昌城角落的區域當中。
而這裡,正是許昌的大牢。
「噗……」
黑暗的牢籠,只有昏暗的燭光和片片透進來的點點光亮,此刻一處牢房邊緣的一角,一個滿身血污的中年男子,豁然倒在了地上,似是早已人事不醒的樣子。
不過顯然他還沒有……
劉辟並沒有死,賈詡的一場彌天大火當時並沒有燒死他,前者反而是到最後被高順的陷陣營活捉,而賈詡則將其一直關押直到送到了這裡。
許昌的大牢。
顯然此刻的劉辟剛收到嚴重的拷打,全身此刻毫無任何的完整,到處都被鞭子打得皮開肉綻,甚至披頭散髮之間,都認不出前者,曾經是汝南黃巾的統帥……
不過劉辟敗了,敗在了曹信的手下。
一夜四萬,劉辟注定成了曹信揚名的墊腳石,但前者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若不是何曼這個廢物,劉辟絕對相信,自己不會輕易敗下來。
「來……吃飯了。」
一個深沉而尖銳的詭異聲線,此刻同時傳了過來,豁然間,也就在此刻倒在牢房當中的劉辟身子隨即一震,披頭散髮之下,迷離的雙眼透過一絲燭光向牢房外看去。
卻正在此刻,除了那地上出現的一個飯菜,其他便是什麼都沒有了,更是先前的那個發出詭異聲線的人,也消失不見……
劉辟此刻相信,那個突然消失的人,絕不是獄卒。
突然想到這裡,強忍著全身上下的劇痛,劉辟猛然歇斯底里的撲到了那飯菜的面前,雙手不斷在碗裡掏著挖著,似是在搜尋著什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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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另一個地方。
「混賬!!為何!?為何要搶我們的馬匹?!」
周倉、裴元紹二人,在郡府的門外不斷叫囂著,與一幫許昌親兵對峙在了一起。
「你二人休要放肆,也不看看這裡是哪裡!這裡是許昌,是曹公的州城,爾等不可騎馬進入郡府,一律馬匹入府前必須要扣下,則時返還!」一個為首的親兵,當即擺出一副鐵面無私的臉,率領著十幾個親衛擋在了府邸的最前。
「我呸。你個仗勢欺人的狗東西,也不看看我們是誰,看清楚了!我們是曹信將軍的部將!你待怎樣?」
裴元紹怒意未消。顯然做慣了黃巾賊的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當下報出了曹信的名號來。
不過聽到這話,雖然那身後的十幾個親衛盡皆動容,但為首的那親兵顯然是個兵油子。依然不為所動,不肯挪步分毫。
「哇呀呀,竟敢欺我!信不信我家曹信將軍論罪爾等!!」裴元紹當即惱羞成怒,死拽著身旁的馬匹就是不肯鬆手。
「老裴,算了!他們只是扣押而已。不要這樣,將軍知道了會發怒的!!」
「老周你別管我,這些人分明是欺我等乃降將!」裴元紹,顯然沒有聽進去……
「何人如此喧嘩!?」
也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一聲大喝,一個幹練將領隨即從府門外走了出來,而此刻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典。
此刻李典似乎喝了不少的酒。臉色微紅。顯然看樣子也是剛從宴席中出來透透氣的,沒想到剛好碰到了這件事情。
「李將軍!這些人進府不肯交馬匹,還一直說是曹信將軍的部將,一直在此地叫囂。」
「哦?」微微皺了皺眉,此刻見那親兵頓時稟報,李典本就醉呼呼的臉。當下皺起了眉頭來。
「李將軍、李將軍……莫怪莫怪,是我兄弟喝醉了。請將軍莫要怪責,我等馬上走馬上走……」見有一個管事的出來。一旁的周倉見勢不妙,當下猛拽著裴元紹,想要馬上離開。
可還沒等走幾步,裴元紹當即從前著的手中掙扎開來,顯然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說甚胡話,我何事吃酒了?姓李的!你給我聽著……」說著,裴元紹顯然沒改那黃巾賊的脾性,當即指著一臉陰沉的李典,怒罵道:
「我乃蕩寇將軍曹信的部下,你好好看看我!知道曹信將軍是誰吧!此次汝南一戰,曹信將軍可是立了大功的!連曹公都如此款待,你既然是個管事的將軍,那就快快通報!就說是我等來了!」
「什麼?」嗤鼻露出不屑樣子,李典這下倒是有些酒醒,一時間上上下下打量了前者一番,順勢冷笑道:「我與曹信將軍倒是有些交情,你?你說你是曹信將軍的部下?我為何不知?再者……曹信將軍怎會看中你這匹夫,曹信將軍部將……你也配嗎?來人左右!速將其拿下——!!關服大牢。」豁然,還沒等前者反應過來之際,說到一半,李典當即冷喝一聲,叫眾人將其拿下。
「諾!」十數個門衛,順勢撲倒在了裴元紹的身上,一把將其制服,卻是看著此刻的周倉一臉的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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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黑暗的牢房中,時間過了大多半個多時辰……
一個牢房的角落,牢房門,打開繼而關上。
卻是裴元紹被打的血肉橫生,被幾個獄卒抬著『噗通』倒在了一處牢房內。
竟是不知過了多久,迷糊間……
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但時間就是這麼過去了。
裴元紹痛苦的睜開眼,卻是看到了傍邊的牢房,有些詭異。
「這不是劉辟……和……?」
只見旁邊的牢房,一個酷似劉辟的男人捧著一張褶皺的白紙正與一個黑色斗篷的男子密謀著什麼……
但還沒等看完……裴元紹便是因週身的疼痛再次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