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們又喝了多少,反正滷菜已經吃完了,瓶子已經見底了。
我喝高了,姨爹還沒醉。
以前聽別人說喝多了都天旋地轉的,而我卻沒有這種感覺。
只是覺得心裡有火想噴出來,力量彷彿變的無限大,現在就算來頭牛,也能一拳打死那樣。
身上好熱,非常不自在。
點了一根煙克制下自己的情緒。
姨爹卻好像越喝酒量越好,興致很高昂,還舉著手像指點江山一樣給我詠了一首詩:
「天下風雲出我輩,
一如江湖歲月催。
王圖霸業談笑中,
不勝今朝一場醉。」
正在我聽的入神,彷彿置身與浩瀚江湖一般的時候,一個尖銳的聲音劃破了我的思緒。
「醉尼瑪的逼,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沒教點好的,光帶壞別人凡兒!」小姨穿著個睡衣推門而入,劈頭蓋臉的就罵了姨爹一頓。
姨爹正陶醉在自己的詩歌裡面無法自拔,被這麼一驚,也頓時啞在了那裡。
我小姨是個為人很偏執的女人,長的比較美,但是脾氣不好,不聽勸告,往往一意孤行。早些年就是因為賭博和我原來那個姨爹鬧了離婚。
但現如今她的性子一點都沒改變。
姨爹見小姨進來後,那股子「八荒**唯我獨尊」的氣勢一下就沒了,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給小姨打著哈哈,想矇混過關。
最後終於在他無數個求饒聲中,小姨走了。
我一時來了興趣,問道他:
「你和我小姨是怎麼認識的阿?」
「還不是因為我那個點兒背的電話!」姨爹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有天我打電話叫一個女的出來吃飯,結果撥錯了,打到你小姨那裡去了。你小姨這個人也蠻好玩,她叫我等著,一會兒就來。我當時喝麻了,也沒聽出來聲音不對。就尼瑪在那裡等了幾個小時。」
「我了個草,拍電視劇?」我驚訝的隨口而出。
「還不止阿!等我後來清醒了又打電話過去催,才聽出來不是那個女人的聲音。抱著無聊的心態,和你小姨聊了起來,吹牛打屁吹了一籮筐,最後把我吹上了賊船。」說完姨爹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有次過年的時候,在外婆家我聽小姨說過,什麼一個傻1逼男人打錯電話,打到她這裡來了,每天騷擾她之類的。
這無疑再次讓我相信了緣分這東西。
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早安排好了一切。我們時而飛黃騰達,時而窮困潦倒,其實這都是上天給我們選擇好的路,只不過要我們走這一遭罷了。
「真是尼瑪的為女人生,為女人死,為女人操勞一輩子,吃女人虧,上女人當,一輩子毀在女人上。」姨爹一拍大腿,給我出了他在愛情觀中的至理名言。
頓時讓我歎服不已,驚為天人,連忙拍手叫好。
菜沒了,酒也沒了,我們兩個就抽著煙繼續嘮。
想到姨爹在山路上的高超車技,我想奉承他兩句,就跟他說道:
「你以前是不是練過摩托車車技阿,怎麼技術那麼高?」姨爹笑了笑對我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世間萬物,熟能生巧』。
當初你小姨去福建玩,我為了追她,尼瑪也跑到福建去了。
她天天就在打牌,安排我去個廠裡面上班。
像我這種人是打工的格局?尼瑪我搞了三天半就沒搞了。
就在街上跑摩的。專門帶那些外國人。」
聽到這裡我連忙插了一句話:
「納尼?你還講英語?」姨爹大笑一聲說道:
「我會講個雞1把阿講!小學都沒畢業。」我不由的疑惑問道:
「那你怎麼跟別人溝通,怎麼談價錢?」
「這還不簡單,可以用比劃阿。你看過那個什麼逼李詠的節目沒?一個比劃一個猜?
我和洋鬼子就差不多是一個比劃一個猜。
尼瑪有次我帶了個美國鬼子。看他是個外國佬有錢,就找他收了二十。
沒想到那個逼洋鬼子會說中國話,他說他以前坐摩的都只要五元。
我就開始跟他比劃了。」
說著他伸出了手,我也期待的看著他怎麼能比劃清楚。
「別人!這麼長!五元!」他用大拇指指了指別處,再用手比了個比較短的距離,然後伸出了五個指頭。
「你!那麼長!二十元!」又用食指指了指我,再用手比了個很誇張的長度,然後一隻伸出了兩個指頭,一隻手做了個零的姿勢。
我了個草,我先是看的驚訝,然後破口大笑。有他這麼經典的翻譯,尼瑪英語老師都下崗了。
姨爹也明顯被他自己的表演逗的笑了起來,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肚子,一隻手拍著我的背。
「對了,那時喝酒我幫你叫幾個表哥不要整你。你為什麼不領我的情阿?」我突然想起來了,問道他。
「這你就又不懂了吧?我酒量本來就大,生怕自己喝不夠。你這麼一擋,雖然是好意,但卻違背了我的意願。
我那時假裝醉了,所以他們才想灌我的酒,我正好乘機把他們喝滾。
這叫『虛弱時假裝強大,壯自己威風。強大時假裝虛弱,蒙對手思想』。
夥計,你要學的還太多了。」
姨爹意味深長的給我說了這一番話,讓我茅塞頓開,贊同的點了點頭。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阿。
「還有你那幾個老表,完全都是沒用的。你知道不知道親戚里面有個順口溜是怎麼說的?」他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不知道,你快說,我聽著。」我對他越來越敢興趣,迫不及待的問道。
「貪吃的姑爹,扯皮的姨姥,苦力的老舅,沒用的老表。」姨爹邊笑邊給我說出了這四句順口溜。
把我笑得在那裡差點岔氣。
隨後我們邊抽煙邊一直胡天海地的扯了一大圈,聊聊國家大事,聊聊哪個明星又被潛規則等無聊八卦。
最後一直到最後沒有煙了,才一起滾到一張床上倒頭就睡。
我一直信奉的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但是姨爹躺在我身邊,我卻一點也沒什麼防備,心裡很順服。
這個時候我心裡才暗暗的明白到:
「身邊這個人,一定就是我的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