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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 所謂命運(六) 文 / 林千尋

    蘇澤知道陳希揚已經認定了這樣的想法,便是九頭牛也拽不回來了,心下十分焦急,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風音道:「蘇澤,現在陳希揚雖然陷入了花嫁的記憶中,但他潛意識裡還是殘留著身為陳希揚的一絲理智的,你想辦法引出他對自身本體的記憶,或許還有辦法救他。」

    蘇澤問道:「要怎麼樣才能引出他對本體的記憶?」

    風音沉默了片刻,道:「蘇澤,接下來我說什麼,你便跟著重複什麼,要讓陳希揚從心底確信,你便是真正的風音。」

    蘇澤雖然不知道風音此舉的意義,卻還是十分配合地點頭答應。

    於是他在風音的指示下,將陳希揚攬入懷中,在他耳邊低聲道:「花嫁,你知道嗎,一萬年以後,你將轉世成為名叫陳希揚的巫族後人,那裡有你長年居住的鬼街,有你喜愛的網游和各種電子產品,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與我長相酷似的名叫蘇澤的男人,將與你邂逅、相伴,甚至相戀。」

    陳希揚怔怔聽著,臉上露出了憧憬的神色,問道:「那個蘇澤,是你的轉世嗎?」

    「是的,蘇澤就是我,我就是蘇澤。我們會有美好的未來,會攜手相伴到老,這樣的來世,難道你不期待嗎,花嫁?」

    陳希揚仰起頭,定定注視著蘇澤,目光從迷濛逐漸轉為清明。而他們的週身,也漸漸失去了帳篷的蹤影,恢復到一片漆黑的隧道之中。

    「……蘇澤?」陳希揚依然被蘇澤抱在懷裡,臉上卻早已不見了他身為花嫁時那般淒迷的神色。

    「不,剛才的是風音。」蘇澤道,「我只不過是代為轉述。」

    陳希揚皺起了眉:「風音他……怎麼可能……」

    「風音說,事到如今,他已經差不多放下了,希望你也能放下。」

    陳希揚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蘇澤以為他不信,於是指天發誓:「我說的都他原話。如果有一個字欺瞞你,就讓我不得好……」

    他話未說完,見陳希揚狠狠瞪了過來,便老老實實把最後一個字嚥了回去。

    「『死』字是可以這麼隨便說出口的嗎?」陳希揚訓他。

    「你不就這麼隨便說出來了嘛。」蘇澤一臉無辜地指控。

    陳希揚:「……」

    另外三人在生死門外等候了半個小時,還不見兩人出來。

    莫傳延道:「該不會連蘇澤也……」

    「不會。」駱柒搖了搖頭。

    「你確定?」

    「他們快出來了。」駱柒一臉篤定。

    莫傳延剛想說你怎麼知道,卻見那道生死門被推了開來,蘇澤和陳希揚兩人完好無損得走了出來。

    「還真的……」莫傳延有些奇怪地看了駱柒一眼。

    五人終於聚齊,他們順著那螺旋形的階梯往上攀去,當攀到十幾米高的地方時,駱柒突然停住了腳步,對前面的人道:「你們……先停一停。」

    「怎麼?」眾人全都停下了腳步,看向他。

    「我總覺得,前面會有危險。」

    「什麼危險?」

    「這個……」駱柒話未說完,便聽前方傳來「匡」的一聲巨響。

    他們循聲望去,只見一塊巨大的木板從天而降,重重砸在了他們前方的階梯上。如果不是駱柒喊了那一聲停,只怕現在被砸到的就是走在最前面的蘇澤了。

    蘇澤驚出一身冷汗,同時不可思議地看向駱柒:「你知道這東西會砸下來?」

    「就……有種很強烈的感覺吧。」駱柒聳了聳肩,自我打趣道,「沒想到還挺準的哈,我這運氣是不是該去買彩票了?」

    莫傳延卻沒有笑,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感覺的?」

    「什麼感覺?」

    「就是……能預先感知這種危險。」

    「這個嘛……」駱柒仔細想了想,「我以前沒怎麼注意,而且好像也沒這麼強烈的第六感。就從剛才開始吧。」他說著,覺得莫傳延的表情有點嚴肅,於是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莫傳延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蘇澤卻突然反應了過來:「耶,這種能力,跟以前雪祈的預靈能力很相似嘛。」

    駱柒臉色變了變,看向莫傳延:「你該不會把我當雪祈了吧?」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莫傳延忙解釋道,「我只是懷疑,經過那道生死門的時候,你體內的靈能力是不是被什麼東西觸發了……這樣的可能性。」

    蘇澤覺得有些想不通:「可是,就算是這樣,他被觸發的也應該是以前雪烙的靈能力,怎麼會是雪祈的靈能力?」

    「關於這個問題,我倒是可以解釋一下。」陳希揚道:「據我所知,靈能力組成結構不同,會導致它的表現形式發生差異。就好比預靈族內部,同樣的靈能力,因為結構不同,導致一部分人能夠預判當下,一部分人能夠預言未來,並且這種能力可以隨著自身修為的不斷精進和調整,而發生互換的。所以這一次,如果駱柒真是因為某種機緣而觸發了體內的靈能力,它隨機的組成結構正好和雪祈的能力相同罷了。」

    眾人聽了這番話,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駱柒有了理論支持,於是指著莫傳延的鼻子嚴肅地道:「我再鄭重聲明一次,我是駱柒,不是駱融,更不是雪祈,不要再把我搞混了。」

    「明白明白,」莫傳延哭笑不得,但臉上卻配合地露出嚴肅的表情,握住了駱柒指著自己鼻子的那隻手,一個勁點頭保證,「不會搞錯的,我也沒說你是雪祈啊,我真沒這麼想,放心放心。」

    符寧止卻在此時開了口:「我說,既然駱柒擁有了這項新能力,何不好好利用一下,別浪費了。」

    眾人轉頭看他:「怎麼說?」

    「雖然我的鼻子可以嗅到各種氣息,但這也不是萬能的,比如剛才這種情況,我就肯定不如駱柒的預判來得敏銳了。」符寧止道,「所以我覺得,我和駱柒可以互相配合,把危險係數降到最低。」

    駱柒一聽,便興奮起來了:「這主意好,憋屈了這麼久,我也終於能派上點用場了。符寧止,我們要怎麼合作,你說吧,我照做就是。」

    符寧止道:「我的建議是,讓駱柒走在最前面,這樣的話,就算再發生類似於剛才那樣的事情,就不會出現來不及迴避的情況了。我還是走最後,可以根據嗅覺判斷是否有誰在伏擊埋伏。」

    「那行,就這麼辦!」駱柒覺得自己終於肩負起了保護同伴的重任,頓時情緒亢奮了起來。

    莫傳延心裡還是有點不放心,如果讓駱柒一個人開頭陣,就算預知了危險,閃避不及的話無異於自尋死路。但是他又不好把自己的擔憂明白說出來,免得潑駱柒涼水,於是抓了他的手道:「我和駱柒一起走前面吧。」

    眾人都看出了莫傳延的護犢心理,也沒有戳破他,於是讓兩人先走。

    他們來到那砸下的木板面前,小心翼翼地翻過來看了一下,發現這是一幅長兩米、寬一點五米的雕刻畫。

    也許是在畫框脫落的過程中,因為各種碰撞而使畫面呈現不同程度的損毀的關係,畫面變得模糊不清,但大致還是能看出來,這應該是在大曜神宮殿堂之內隨處可見的裝飾品。

    但是這樣一個笨重的畫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眾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陳希揚仔細看了看畫框後方的懸掛軸,猜測道:「這懸掛軸還是完好無損的,說明這畫框並非因為木質斷裂等因素自然脫落,而是有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使壞拿東西砸我們?」蘇澤接了他的話。

    眾人都不約而同地再度抬頭往上看去,但是頭頂上方除了黑漆漆的螺旋階梯,再沒能看見別的東西了。

    陳希揚又問符寧止:「有聞到什麼特別的氣味麼?」

    符寧止瞥了他一眼:「對我來說,這裡氣味最特殊的人,除了你還能有誰。」

    陳希揚:「……那真是辛苦你了。」

    符寧止:「不客氣。」

    眾人壓下這一層疑慮,小心翼翼地繼續往上攀梯。

    十幾分鐘之後,駱柒再度停了下來。

    莫傳延警覺地問:「有什麼問題?」

    駱柒皺著眉頭艱難地組織著語言。其實到目前為止,駱柒的預感還處於非常模糊的階段,他只能大致地說是好的預感或者不好的預感,但要他具體說是什麼樣不好的預感,這可真有點難為他。

    於是就在駱柒糾結怎麼表達的時候,符寧止開了口:「有人在向我們這個方位靠近。」

    蘇澤問道:「你確定是『人』?而不是阿飄什麼的?」

    眾人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傢伙是不是被阿飄糾纏得有點神經質了?

    符寧止道:「確定,是人。」

    陳希揚問:「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前面,還是後面?」

    符寧止沒有說話,而是將視線投向了側上方。

    眾人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時有點懵,那個方向的話,完全是螺旋體之外的懸空地帶吧?如果是阿飄之類的東西,從這個方位過來倒也沒什麼好意外的,但符寧止又說是人,難道這人能懸浮在半空中,像阿飄那樣自由活動?

    此時符寧止又開了口,似乎一邊在努力辨別氣味一邊道:「對方有四個人……氣味很熟悉……其中有一個……是楊臣修?」

    此時不僅其餘四人,就連符寧止本人也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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