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寧止臉上神色變了變,脫口道:「你……」隨即他又住了口,似乎有什麼顧慮而無法開口.
片刻之後才改口問道:「我要怎麼樣,才能恢復記憶?」
風音道:「只要取回天地二魂和神獸烙印,自然就能恢復記憶。」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只不過,屆時你也將失去作為人類的身份。」
「也就是說,我會變回黑麒麟的模樣?」
「是的。」風音道,「楊臣修和麒麟玨對於你來說,的確不是魚與熊掌的關係,但是神獸烙印和人類的身份,兩者之中只能選擇其一,希望你慎重考慮。」
符寧止沒有再說話,低頭陷入了沉思。
陳希揚道:「要不要取回天地二魂和神獸烙印,這個可以暫緩考慮,當務之急,還是得讓這只骷髏頭交出麒麟玨才行。」他說著,指向鬼首。
鬼首被陳希揚十分鄙夷地稱為「骷髏頭」,非但不生氣,反而愉悅地哈哈大笑。
陳希揚皺眉道:「有什麼好笑的?」
「被每人如此稱讚,是我的榮幸。」鬼首說著,還配合著謙遜地低了低頭。
「……」陳希揚眼角抽了抽,連罵人的心情都沒了。
其餘人則十分無語地互相看了一眼,九尾狐果然沒有說錯,鬼首很好色……不,確切地說,百鬼穴中大部分生物都挺好色,上樑不正下樑歪。
只見鬼首拿兩隻黑洞洞的眼眶盯著陳希揚道:「如果美人想要麒麟玨,我也不是不可以割愛。但所謂一物換一物,只要美人願意留在百鬼穴與我作伴……」
「你做夢!」陳希揚一口回絕。
「啊,那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鬼首露出萬分惋惜的神色。
「拿我來換麒麟玨,怎麼樣?」風音一隻胳膊搭在陳希揚肩膀上,望著鬼首,笑容可掬。
陳希揚一怔,這還是自他恢復記憶之後,風音第一次這樣主動靠近他。同時,他敏銳地感受到了風音人畜無害的笑容下隱藏著的淡淡殺氣。
「你?」鬼首看向風音,似乎有些意外他會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
「老實說我的模樣也不錯的,不打算考慮一下嗎?」風音笑瞇瞇地毛遂自薦。
鬼首不說話,將他從頭打量到腳,似乎在認真考慮他的提議。
陳希揚低聲問道:「你搞什麼鬼?」
「還記得九尾狐提供的三個情報嗎?畏光、好色、口臭。現在實踐證明後兩項正確無誤,看來第一項也是不會錯的了。」
「那又如何?」陳希揚依然一頭霧水。
要說這三個情報,只有第一項真正可以算是鬼首的弱點,而第三項則分明是鬼首的全傷害無豁免大殺招,哪裡算是弱點了?至於第二項麼,一般情況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的,只不過讓他去色誘這麼一隻其臭無比的骷髏頭,陳希揚覺得還不如殺了他比較痛快。
風音似乎看穿了陳希揚的心思,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色誘,所以這種體力活就讓我來做好了。」
「體……體力活?」陳希揚發現自己的腦袋突然有點當機,難道是自己的常識出了問題,色誘什麼時候變成體力活了?
此時鬼首已經完成了對風音外貌的鑒定,十分遺憾地道:「雖然你的模樣也算不錯,但很可惜,我比較偏愛婀娜多姿、我見猶憐那一款的,所以你不符合我的口味,而你身邊那位就剛剛好。」
站在風音身旁的陳希揚忍不住炸毛了:「tm你才婀娜多姿,你們全家都婀娜多姿!」
眼看陳希揚怒氣攻心就要衝出去拚命,風音一把將他拽了回來,抬頭望向鬼首時,臉上笑容保持不變:「你不妨再仔細看一看我,也許會覺得越來越順眼也說不定。」
眾人都覺得風音一定是魔障了,為什麼非得拿自己去色誘鬼首,蘇澤的外貌在男人中也算是比較養眼的那一型,但現在鬼首擺明了更喜歡陳希揚那種男女莫辨的陰柔五官,兩人的風格根本沒有什麼可比性。
但是下一刻,眾人都怔住了,只見蘇澤的外貌漸漸發生了變化,髮絲逐漸變淡變長,像一條銀色的瀑布傾瀉下來,一直漫過了他的腰際;同時他的眉眼與嘴角也發生了細小的變化,雖然還是同一副五官,但整體氣質頓時凸顯出與蘇澤迥異的風格。
「風……風……」駱柒指著風音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如果說之前還是依靠這個人的語言和行為風格來區分風音和蘇澤,但現在僅憑他的外貌氣質便能明確認出這就是風音原來的模樣。
風音捋了捋長髮,將自己的臉龐輪廓襯得越發柔和了些,然後挑起眼角看向鬼首,放射出風情萬種的電波,微笑問道:「這個模樣,鬼首可還滿意?」
一瞬間,陳希揚恍然有種遭雷擊的戰慄感。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的變化,竟讓堂堂八尺男兒轉瞬間化作柔情媚骨的美嬌娘,這期間的落差讓他實在無法消受。
眾人看得呆了,鬼首也看呆了,不斷有黑色的涎水從他口中低落下來,只見他連連點頭讚歎道:「美人,果然是美人……」
「那麼剛才說的交換條件,鬼首答應麼?」風音說著,緩步朝鬼首靠了過去。
鬼首看了看風音,又看了看陳希揚,繼續流著哈喇子道:「這麼仔細一看,雖然你的模樣比起那位美人還是差了一點,但你勝在性情溫柔,善解人意。若你願意留在我身邊陪我解悶,我倒是願意考慮一下。」
「那麼麒麟玨呢,鬼首什麼時候願意拿出來?」風音可還沒忘自己的目的。
「那要看你交換的誠意啊。」鬼首的目光在風音身上逡巡了片刻,突然很想看一看,他那頎長的身體若是不著片縷地包裹在銀白色的長髮下,會是如何引人遐想。
這般腦內歪歪著,鬼首忍不住猥瑣地笑了幾聲,開門見山地道:「先把衣服脫了吧。」
陳希揚一聽又暴躁了,大聲罵著「骷髏頭你這老色鬼」,便要衝上去。
風音並未回身,只是朝身後勾了勾手指,只聽「唰」的一聲,原本掉落在地上的重重帷幔瞬間又自動掛了起來,把陳希揚等人都隔絕在了帷幔之外。
陳希揚呆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這竟是風音做的。卻聽帷幔之內隱約傳來風音的聲音:「這下沒有人打擾我們倆了呢。」
「啊啊啊皇甫風音你這瘋子」陳希揚再度暴走,衝上去就要掀帷幔。
莫傳延眼疾手快拽住了他,一邊往回拖一邊低聲勸道:「風音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你別衝動……」
李思考則在一旁偷偷跟駱柒咬耳朵:「之前陳希揚自己色誘陰陽君的時候,可比風音這模樣更騷呢。」
「咦,陳希揚也做過色誘的事情嗎?」駱柒扼腕,錯過了一出精彩好戲啊!
李思考一臉疑惑地繼續道:「我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他自己也做過的事情,為什麼風音做的時候,他就這麼不淡定呢?」
「是呢……」駱柒摸著下巴喃喃自語,「究竟是因為行色誘之事的那個人是風音,還是因為色誘的道具是蘇澤的身體?」
就在現場一片混亂之時,忽見一道道耀眼的白亮光芒從帷幔的縫隙中鑽了出來,只聽帷幔之內鬼首發出淒厲的呼號:「快滅掉,快滅掉!」
眾人一怔之後,立即掀開帷幔去看,隨即被強烈的光芒刺得睜不開雙眼,至於那被光芒包圍著的風音和鬼首,連個影子都看不清。
光芒一直在持續,他們聽不見風音的動靜,只聽見鬼首歇斯底里的嚎叫聲漸漸變成了有氣無力的低鳴,再然後,連低鳴也消失了,大殿之內一片萬籟俱寂。
又不知過了多久,光芒逐漸消散,風音的身影也漸漸出現在了眾人眼前。此時的他還是站在原來的位置上,不曾移動半分,而原本懸浮在他面前的骷髏頭鬼首,則早已不見了蹤影。
駱柒四下裡看了看,問道:「鬼首了,跑哪兒去了?」
「在這裡。」風音舉起手中一隻圓形玻璃瓶,朝眾人晃了晃。
眾人湊過去看,只見瓶中蜷縮著一隻黑色小倉鼠,趴在瓶底身子一抽一抽的,模樣十分可憐。
「居、居然是只倉鼠?」眾人一時間都覺得難以接受,「這是鬼首的真身?不會吧?!」
風音猜測道:「想必是這只倉鼠修煉成精之後,改變了自己原有的形態,一方面可以和從天地間吸納而來的陰邪之氣更好地融為一體,另一方面,以倉鼠的形象統治偌大一個百鬼穴,總歸有些難以服眾,而骷髏的模樣更貼切,也更有威懾力一點吧。」
風音說著,問那只倉鼠:「我說得對不對?」
倉鼠自暴自棄地趴在玻璃瓶底裝死。
陳希揚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對風音道:「那什麼,你剛才那副模樣,究竟跟誰學的?」
「什麼模樣?」風音神情無辜,彷彿剛才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色誘!」陳希揚才不打算放過他,加重了音量提醒他這個事實。
「哦,這個啊……」風音想了想,輕描淡寫地道,「以前在言靈塚裡面呆著實在太無聊了,就和繁茜一起自娛自樂,比如模仿各式男女的言行舉止之類的,消磨時光罷了。」
「……」陳希揚噎了一下,突然不知該說什麼了。
言靈塚中長達萬年的寂寞等待,需要多麼強大的耐心和毅力才能堅持下來。風音沒有被這漫長的歲月折磨得發狂已是萬幸,至於這排遣寂寞的小小變態嗜好,陳希揚實在不忍心再去苛責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