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城內雖然到處都透著古色古香的氣息,但是要想找一家現代化設施完備的網吧也不是那麼難。『.
這時候時間還早,昨晚通宵了的基本上都回去補眠了,今天來玩的又還沒到高峰期,所以網吧裡人比較少,剛換了早班的收銀台小姑娘見兩位帥哥進來,立即笑容可掬地給他們安排了非常舒適的兩人小包間。
但所謂的包間,也就是兩台電腦並排放在一個小隔間裡面而已。
陳希揚看來當真是憋壞了,一見到電腦便手法嫻熟地開機、登錄、戴耳麥,一分鐘之內就進入了遊戲狀態。
蘇澤對遊戲的興趣沒有陳希揚那般癡迷,看著陳希揚一臉投入地玩著遊戲,他做在一旁的位子上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他突然想起,自己做學生那會,放假了跑去陳希揚的鬼街玩的時候,總會被陳希揚拉著一起玩,那個時候兩人在遊戲方面還比較有共同話題。
後來他畢業當了老師,陳希揚便不再強迫他玩遊戲了,說什麼既然做了老師,就要為人師表,總不能自己沉迷遊戲還教育學生不能老玩遊戲,以免誤人子弟。
如今想來,陳希揚無論做什麼、不做什麼,心裡總是有一條底線的,為人處世上也是原則分明。這樣的人,通常都具備非常良好的行動力和自制力。
蘇澤一邊在心裡對陳希揚做出評價,一邊偷偷觀察陳希揚被長髮蓋住了的半邊側臉,心裡琢磨著,如今他的人格已經和端木花嫁的人格完全融合,花嫁的記憶也應該已經被他全盤接收了才對,那麼現在的他,對於前世和風音的關係,究竟是個什麼態度呢?如果一定要他在自己和風音之間做出選擇的話,他會選誰?
隨即他又失笑搖頭,自己居然會冒出如此可笑的念想。當初風音和花嫁,那是建立了非常明確的情侶關係的,而自己和陳希揚算什麼呢,陳希揚至今也沒有鬆口表示願意接受他不是麼?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跟風音競爭?
正當他胡思亂想著,陳希揚忽然轉過頭來,摘下耳麥看著他:「我說,你坐這兒發什麼愣呢?」
「誒?」蘇澤不明所以。
「我們可是定的兩個人的包廂,你開了機又不用,何必多付這一台機子的錢?」
「哦哦……」蘇澤轉過身面向電腦,拿著鼠標胡亂點了一會,然後悲劇地發現自己真的還沒想好到底要做什麼。
陳希揚一直在留意他的屏幕,於是又問道:「我讓你來陪我上網,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沒有,沒有。」蘇澤忙搖頭否認。
陳希揚靜靜注視了他一會:「蘇澤,你怎麼回事?」
「啊?」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什麼以前啊?」蘇澤莫名其妙。
「以前你若是不想做什麼事情,就會直接告訴我,就算是被我強迫去做,也會明顯表現出不滿。但是現在你怎麼回事,怎麼感覺你畏畏縮縮的一直在遷就我?」
蘇澤臉色一僵,半晌沒出聲。
陳希揚覺得問題大條了,乾脆放下耳麥退出遊戲,轉過身正視著蘇澤:「怎麼不說話?有什麼心事你就說出來,以前你不是很坦率的麼,有什麼說什麼,這樣才能解決問題。」
蘇澤苦笑了一下,看向陳希揚:「說起來,現在更不坦率的那個人,應該是你吧?」
陳希揚一怔。
蘇澤抬手去撩陳希揚那蓋住了臉頰的髮絲,卻被對方下意識地閃避了一下。蘇澤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才慢慢收了回來。
「以前你雖然迫於巫族的規矩,不得不留長髮,但事實上你一直很討厭留長髮的,所以只要不是在家族中的重要場合,你都會把頭髮束起來。可是今天你卻很反常,這裡天氣這麼熱,你卻沒有束髮就出門了,這是為什麼呢?」
陳希揚沒有出聲。
蘇澤苦笑了一下,道:「你不想說,不如由我來說吧,你今天早上躲在盥洗室裡哭了一場,對不對?但是你不想讓我知道,所以就把頭發放下來,好蓋住你的紅眼圈。」
「你……」陳希揚詫異地看了蘇澤一眼,張了張口,卻無從反駁。
蘇澤繼續道:「你為什麼哭,又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我想來想去,除了事關風音,我真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你如此反常了。」他頓了頓,「我說得對不對,陳希揚?」
陳希揚依然沒有出聲。
蘇澤繼續自顧自地說:「當初在寶山石頭城的密道中,你曾經告訴過我,我不是你生命中的浮萍,是根。那個時候我心裡不知有多高興。但是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我想我必須再跟你確認一次,如今在你生命中具有『根』一般存在意義的,究竟是我,還是風音?」
面對蘇澤如此直白的詢問,陳希揚艱難地開了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蘇澤。」
「那麼你告訴我,事情是什麼樣的?」
陳希揚張了張口,卻欲言又止,臉上露出十分困擾的表情。
蘇澤深吸一口氣,又道:「其實你不必感到難於啟齒。當初我和風音商議為你做治療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約定,等你和花嫁的人格融合之後,不論你最後選擇的是誰,另外一個都必須交出主控權,不得有絲毫怨言。所以陳希揚……」
「如果我選擇了風音,你真的會交出主控權?」
陳希揚突如其來的一問,讓蘇澤張口結舌。
他的臉迅速地蒼白了下去,呆怔了片刻才結結巴巴地道:「如果……如果你已經做出了決定,我也……我也……」心甘情願地退出,這七個字怎麼也說不出來,他的額頭、脊背和手心裡全是冷汗,拔涼拔涼一陣一陣地往外冒冷氣。
陳希揚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略帶嘲諷又略帶無奈地哼笑了一聲,伸出手用力揉了揉蘇澤的頭髮:「沒有這樣的覺悟,就不要隨便做出這種沒底線的保證,簡直瞎胡鬧。」
他說著,興致缺缺地歎了口氣:「算了,今天沒心情打遊戲了,還是走吧。」說著便起身往收銀台走去。
蘇澤被他搞懵了,頂著被蹂躪成雞窩的髮型無知無覺地跟了上去:「陳希揚,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要讓你交出身體的主控權,你答應,我還不答應呢。」他走到收銀台前站住,不忘坑一下蘇澤:「過來結賬。」
蘇澤一邊細細回味陳希揚的話,一邊無知無覺地掏出錢包乖乖結賬。等結完賬,他也回過味來了,心頭猛然一亮,彷彿一瞬間從地獄升到了天堂。
此時陳希揚已經先一步走出了網吧,蘇澤興高采烈地追上去問道:「陳希揚,這麼說來,你是選擇……」
話沒說完,便聽陳希揚輕飄飄補了一句:「當初你爺爺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好好照顧你的,如果你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我怎麼跟你爺爺交代?」
蘇澤頓時又從天堂落回到地獄,大起大落的雲霄飛車坐得他頭暈目眩,不由暴躁了:「陳希揚!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這樣耍我很好玩麼?!」
陳希揚「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回頭瞥了他一眼:「花嫁說得沒錯,傻子就是傻子,嘖嘖。」
「喂!」蘇澤心頭怒火繼續飆升中。
「行了行了,降降火哈。」陳希揚笑著拍了拍蘇澤的臉頰,「這外頭氣溫已經這麼高了,你還在邊上一個勁地冒火,你是想烤死我啊。」
蘇澤果然乖乖住了口。剛才陳希揚拍他臉頰時透著一絲微妙的親暱,讓他心裡頗有些享受。
但享受歸享受,這陳希揚不清不楚曖昧不明的態度還是讓他心裡七上八下有些不著邊。他忍不住問道:「那風音……」
「我警告你啊,以後如非必要,別老在我跟前提這事。」陳希揚冷冷一句話成功堵上了他的嘴。
兩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蘇澤弱弱問道:「那……我們現在幹啥呀?」
「去旅遊公司問問吧。」
「啊?」
「你不是說要包個一日游還是二日游的麼?」
「你不是嫌熱說不去嘛?」
「哎,頭髮披著果然很麻煩。」陳希揚卻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一邊拿出髮帶向往常一樣將長髮束了起來,一邊喃喃自語道,「而且一路上回頭率百分之百也是一件很負擔的事情。」
「……」蘇澤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這樣就不怕熱了。」束完頭髮的陳希揚轉而看向蘇澤,「現在可以去遊玩了。」
「你這是在反過來遷就我麼?」蘇澤哭笑不得。
「你從小到大,我遷就你的次數還少麼。」陳希揚面不改色。
「好吧。」蘇澤打起精神道,「你想去哪裡玩?」
「隨便。」
蘇澤給了他一個「你又在敷衍我」的表情。
陳希揚扶額歎氣:「旅行社應該會有套餐提供選擇的吧,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沒見著套餐你讓我怎麼選?」
「哦哦,也對。」蘇澤於是掏出手機準備咨詢附近一帶的旅行社信息。
此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蘇澤「咦」了一聲,接通了電話。在一陣嘀嘀咕咕之後,他掛了電話,轉頭看陳希揚:「那個,旅遊的事情,恐怕黃了。」
「怎麼?」
「剛才紀玖給我打電話,說那邊出事兒了,他怕應付不了,所以打電話來問我們能不能盡快趕過去……」
陳希揚皺了皺眉:「出什麼事了,他需要打電話來向你求助?楊臣修呢,還有駱柒他們呢?」
蘇澤一臉愁云:「具體情況不太清楚,不過聽紀玖的意思,好像是楊臣修、駱柒他們都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