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嫁為符寧止鬆了綁,同時又封閉了他的嗅覺,這才徹底放開了他。、.
沒有了嗅覺的刺激,符寧止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但是經過剛才那一場騷亂,眾人都不敢再隨便靠近他了,紛紛在心裡吐槽,嗅覺太靈敏了也不是好事,動不動就癲狂一下讓人真的很沒有安全感啊。
而這個時候還敢圍著他轉的,也只有楊臣修了。當楊臣修問起他發狂的原因時,符寧止鎖眉深思了半晌,搖頭道:「剛才腦子很亂,現在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紀玖猜測道:「該不會是因為……你當時剛恢復嗅覺,一心想找陳希揚晦氣,結果發現目標不在視線範圍內,所以就隨便拉了李思考這麼個撞上槍口的炮灰來當出氣筒了吧?」
李思考一聽就鬱悶了,蹭蹭蹭往後退了幾步,兩手交叉道:「符寧止,算我怕了你了,今後我保證,絕對不靠近你五步之內,拜託你就算要找人撒氣,也千萬別來找我,我的命雖然不太值錢,但也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好不好。」
符寧止冷冷覷了他一眼:「放心,當時我只是一時混沌,沒看清目標。以後我會挑選優良品種下手的。」
「……」李思考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
此時楊臣修才想起來詢問蘇澤這段時間他們兩人的去向,於是蘇澤便將遇到幽鏡的大致經過說了一遍。
只不過對於幽鏡和鳳輔兩人的記憶,以及初雲國亡國的真正原因,蘇澤都沒有機會去窺視,所以也就囫圇略了過去。
這期間端木花嫁一直站在一旁不做聲,當聽見蘇澤感歎鳳輔和幽鏡終於能雙雙進入輪迴,有情人終成眷屬時,他忍不住冷嘲了一聲:「鳳輔用來哄騙幽鏡的伎倆,你居然也會當真?」
蘇澤一怔:「哄騙?什麼意思?」
「你別忘了,鳳輔留在那密道裡的只是殘留的靈識,而不是魂魄,魂魄可入輪迴,靈識過了這一世,便會消散無蹤,再也不可能作為完整的個體進入輪迴的。」
蘇澤張嘴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忙問道:「那鳳輔的魂魄哪裡去了?」
「龍頭山上沒有怨靈的氣息,說明鳳輔的魂魄早已進入輪迴了,如今都不知轉世多少回了,所謂『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幽鏡要想在下一世就遇上鳳輔並與他共度一生,可能性幾乎為零。」
蘇澤聽得一陣黯然,喃喃道:「這樣說來,幽鏡實在太可憐了,鳳輔如何能忍心這樣欺騙他。」
花嫁低聲道:「鳳輔如果不這樣說,他會願意乖乖進入輪迴麼?對於鳳輔來說,這也是他最後能為幽鏡做的事情了。」
眾人見他兩人一來一往,聽得有些雲裡霧裡。同時花嫁週身散發出來的冷冽氣場,以及他對待蘇澤略帶敵意的態度,給人的感覺與之前的陳希揚有明顯差別,氣氛十分詭異。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紀玖岔開話題道:「你剛才說鳳輔把半支鳳冠給了你,那鳳冠長的什麼模樣,拿出來給我們瞧瞧吧。」
蘇澤卻將懷中的鳳冠捂得更嚴實了:「這個……還是算了吧,畢竟這鳳冠是製成萬鳳香的原材料,雖然它現在沒什麼特別的氣味,但是符寧止的嗅覺不同常人,萬一聞到了又發作起來,豈不是麻煩?」
眾人一聽,忙擺手道:「那就算了,別拿出來了。」
此時已經完全入夜,眾人原地休整了一番,便舉著照明燈原路返回,然後連夜驅車回到大理。
一到賓館,大家便立即各回各房,像灘爛泥一樣沾床即睡。
蘇澤剛昏昏睡過去,忽覺有人在扯他耳朵。
他「哇勒」一聲叫出聲來,睜開眼睛,看見花嫁蹲在他床邊,正虎視眈眈地瞪著他。
蘇澤嚇得往後縮了縮,一臉無奈地道:「我說祖宗,大半夜的你又想幹啥啊?」
「大半夜?」花嫁挑了挑眉,「外頭明明陽光明媚著呢。」
「那是因為我們昨晚趕了夜路,生物鐘需要調整好嗎?!」
「但是我不睏。」花嫁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的確很炯炯有神。
蘇澤扶額:「你不困就自己一邊玩兒去吧,別來折騰我行嗎?」
「行啊,」花嫁答得倒是爽快,「那你把風音放出來陪我吧。」
蘇澤嘴角抽了抽,搞半天他就在這兒挖了陷阱等自己入套呢,當即臉色一板:「風音也要睡覺的,現在沒空!」
「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
「我跟他神交,不需要語言溝通!」
「嘁。」花嫁撇了撇嘴,明顯對蘇澤的托辭感到非常不滿意,「喂,當初你可是跟我談好報酬的,別妄想翻臉不認賬啊。」
「我沒說不認賬,但也要等我睡醒了再說吧?」
「不行,我等不及了。」花嫁一臉怨念地盯著他。
蘇澤被他盯得發毛,脫口道:餵你該不會這麼飢渴吧?」
「啪!」花嫁抓起一個枕頭往蘇澤臉上砸下去,「你管我飢渴不飢渴,總之你趕快把風音放出來,否則我跟你沒完!」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蘇澤鬥不過他,只好棄械投降,這一眨眼的功夫,主控權已經換成了皇甫風音。
風音睜開眼睛坐起身,低頭看了看依然蹲在床邊一瞬不瞬瞧著他的花嫁,此時的花嫁,眼眸晶亮,咄咄逼人的氣勢漸漸褪了下去,望著風音的目光裡盈滿了楚楚柔情。
兩人對視半晌,風音突然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花嫁的頭髮:「調皮。」
花嫁這才咧開嘴跟著笑了起來,挨著風音坐在床沿上,抱住他的胳膊,然後把頭枕在風音的肩膀上,嘴裡還嘀嘀咕咕地數落著蘇澤:「蘇澤太小氣了,居然只給你一天的時間,這根本不夠啊!看來以後我得想個法子,多抓一些蘇澤的把柄,把價碼開大一點。」
風音聽得忍俊不禁,安撫道:「其實能不能出來,我已經無所謂了,只要能一直看著你,陪在你身邊,我已經心滿意足。」
「可是我看不到你啊!」花嫁十分不滿,「每天陪著蘇澤到處晃,我已經很忍耐了好嗎。也不知蘇澤這傢伙是怎麼長的,傻里傻氣的一看到就讓人冒火。」
風音輕輕彈了彈花嫁的額頭:「拜託給我留點面子吧,那好歹是我的轉世。」
花嫁撇過臉去低聲咕噥:「那也是事實啊。」
風音看了看他,臉上依然毫不掩飾的充滿寵溺的笑容,卻在無聲中夾雜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與惆悵。
花嫁似乎想起了什麼,抬頭問道:「對了,你現在困不睏,是不是真的很想睡覺?」
風音想了想,道:「還好吧。」
「還好……那就是困了。」花嫁對風音的用語習慣已經瞭如指掌,於是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就安心睡吧,我在一旁陪著你。」
「不是想讓我陪你嗎?」
「我陪你也是一樣,我看著你睡。」花嫁說著,拉著風音側身躺下,給他蓋上被子,自己則與他面對面躺著。
風音失笑地看著花嫁:「一天的時間很有限呢,都讓我睡過去了,豈不是很浪費?」
「雖然有點浪費,但是既然你困了,那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花嫁道,「反正以後我還會逼著蘇澤把你放出來的,以後再陪我也沒關係。」
風音眸色一黯,漸漸泛起一絲悲色,但是他很快閉上了雙眼,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
「哇,這麼快就睡著了?」花嫁有些失望地喃喃自語。然後他默默注視著風音的臉,眼神繾綣流連,然後又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描摹他眉眼的輪廓。
他想起鳳輔與幽鏡的事情,突然覺得自己何其幸運。人死後不論懷著多大的執念,一旦入了輪迴,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又有幾個還能想起前世的海誓山盟?
也只有像風音這樣的傻子,為了遵守與他的諾言,拼著一魂一魄留在這時間,苦苦等候了他一世又一世。
若是當初知道風音會因為自己一個任性的要求而默默承受這無盡的磨難,他還會不會緊緊抓著那一世的情分不放?
如此想著,花嫁心中十分酸楚,充滿了對風音的歉疚與疼惜。不想風音卻在此時緩緩睜開了雙眼,眸色深沉地望著花嫁。
花嫁驀地一驚,忙收回了手,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逼下眼角淚意,掩飾地笑了笑:「我……我不碰你了,你安心睡吧。」然而他聲音中的哽咽卻無論如何也遮掩不過去了。
風音依然定定望著他,過了片刻才開口,聲音低沉瘖啞:「花嫁,我想吻你。」
花嫁笑了笑,主動傾身上去輕輕啄了一下風音的唇瓣,嘴角一勾,牽起一絲挑逗的媚態:「只是吻一下怎麼夠,全部都給你要不要?」
風音失笑:「真是慷慨啊。」
「算是對你的嘉獎和補償。」
「那我就不客氣了。」風音說著,翻身將花嫁壓在身下,深情索吻。
半晌之後,他才戀戀不捨地結束這一吻,然後又吻了吻花嫁的髮際,歎了口氣:「只能看不能吃,也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啊。」
花嫁臉頰酡紅,一臉的困惑:「不是說都給你了麼?」
「只怕陳希揚會生氣。」
「讓他生他的氣去好了。」花嫁滿不在乎。
「陳希揚若是生了氣,蘇澤還會將主控權讓給我麼?」
花嫁頓時犯了愁:「這倒是個問題。」
「嗯,所以這一次,還是算了吧。」風音放開了花嫁,側身躺了回去。
花嫁嘟著嘴很不開心。
風音拍拍他的臉頰:「陪著我睡也是一樣的。」
花嫁仍在琢磨這個棘手的問題,握著拳道:「下一次跟蘇澤談判的時候,一定要把這一條也加進去。」
風音失笑,卻什麼也沒說。
花嫁轉過來近距離地望著風音:「那你睡吧,我不騷擾你了。」
「嗯。」風音卻沒有閉眼。
「怎麼不睡?」
「等你一起睡。」風音說著,抬手蓋住了花嫁的眼睛。
「好吧。」花嫁笑著閉上了眼。
「花嫁。」風音捂著他的眼睛沒有放。
「嗯?」
「對不起。」
花嫁有些困惑,剛要睜開眼,忽覺一道熱流滲入大腦。
意識被抽離的瞬間,他恍惚聽見風音道:「花嫁,我不希望看到你和陳希揚兩敗俱傷,所以……就算今後你心中不再有我,我也不會怪你。畢竟……我們為了彼此都已拼盡全力了。」
第三卷《萬鳳來儀》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