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揚一說帶蘇澤去看有趣的東西,立即轉移了蘇澤的注意力.,
只見陳希揚帶著他走到一塊大石頭前,打開手電筒往大石面上照了照,問道:「你覺得,這上面的東西,像什麼?」
蘇澤瞇起眼睛看了看,發現那石面上似乎刻著什麼東西,線條很粗,也很深,可見這是一種刻意為之的雕刻品。
但也許是石頭長期風化了的緣故,石面有許多部分被磨損,甚至殘缺,導致那些線條也變得斷斷續續,極大影響了整個雕刻畫面的完整性。
蘇澤伸出手指,沿著那些線條一條條勾勒下來,遇到線條模糊或斷開的地方,他便閉上眼睛憑借自己的想像將它延續下去。
半晌之後,他低聲喃喃自語:「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某種鳥類翅膀的紋路。」
「你確定?」陳希揚道,「這種時候你可別主觀臆斷,希望這裡是我們所要找的目標,就猜測這上面刻的就是與鳥類有關的圖案了。」
「你……你這是對我專業素質的質疑!」蘇澤不滿地抗議道,「雖然我對石雕之類的不是很在行,但我也好歹跟著爺爺去觀摩過很多石雕鑒定大師的鑒定過程,跟著他們學過一些基本常識的好嗎。」
陳希揚見蘇澤這麼大反應,於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好吧,你繼續。」
於是蘇澤繼續對剩下的線條進行衍生勾勒,一邊描摹一邊道:「翅膀到了這個地方被阻斷了……嗯,應該不是風化磨損的緣故,這裡有其他的線條延生了過來……這代表的是什麼東西呢?」
蘇澤說著,摩挲著下方已經完全殘缺了的石面,惋惜地歎了口氣:「這地方肯定有很重要的畫面,但是它殘缺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陳希揚指著石面的另一邊道:「那你再看看這塊地方,這裡刻的是什麼東西?」
蘇澤走過去細細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他又側著腦袋轉換了個方向,又看了半晌,才不確定地道:「這……該不會是一個人吧?」
陳希揚挑了挑眉:「人長這樣?」
「人如果是站著的話,當然不至於被畫成這樣。但如果是匍匐在地的呢?」蘇澤說著,趴在地上做了個伏拜的姿勢。
陳希揚俯視著他的身子看了片刻:「也不太像啊。」
「如果袖口延展出來,然後背上再加上翅膀的話呢?」蘇澤一邊描述,一邊凌空勾勒給他看。
陳希揚眼前豁然一亮:「你的意思是,化作人形的飛翎族?」
蘇澤打了個響指:「你也覺得有點像對不對?」
「我只是按照你的推測來想像而已。」
蘇澤站起身,又趴在那塊石頭上,比劃著道:「如果從這個角度去猜測的話,你有沒有覺得,其實這個匍匐在地上的人所對著的方向,其實和那個有翅膀的生物是互相呼應的?」
陳希揚按照他提示的看過去,還真覺得是那麼回事。「難道說,這個人是在向那隻鳥跪拜?可是,為什麼是一個人在向一隻鳥跪拜?」
「那可能是因為,鳥的等級比人高吧?」
「喂,這話聽起來讓人很不爽啊。」
「我的意思是,鳥的等級比鳥人高。」
陳希揚:「……」
「……好吧,這話聽起來更奇怪。」蘇澤抓了抓後腦勺,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突然他一擊掌道:「我想到了,那隻鳥是鳳凰!」
陳希揚斜眼睨著蘇澤,對於他跳躍性強烈的想像力表示歎為觀止。
蘇澤卻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不可自拔:「你看這段翅膀延展開的紋路非常繁複,有什麼鳥的紋路會繁複至此呢,那就是飛翎族中至高無上的鳳凰啊!」
「你親眼見過鳳凰?」
「……沒。」
「也就是說,剛才那段完全是你自己瞎猜的?」
「咳……圖畫上不都這麼畫的麼?」
「你所標榜的專業素質哪兒去了,嗯?」
蘇澤不服氣地道:「我把它拓下來,拿去給專業雕刻師鑒定去,哼。」他說著,掏出隨身攜帶的紙墨,開始做拓本。
陳希揚推了推他:「別在這兒忙活了,按照計劃,我們明天下午之前如果沒有什麼收穫,就得離開這裡了。你的拓本就算現在用照片發過去給你說的那位專業雕刻師,你能確保明天就能拿到結果?」
「那不然怎麼辦?」
「我還有別的東西給你看呢。先別管這個了。」
「還有別的線索?」蘇澤一聽,立即又興奮了起來。
「跟我來。」陳希揚說著,拉著他繼續往前走。
約摸走了幾十米左右,正逢轉彎的地方,陳希揚卻沒有按指示牌所提示的方向走,而是反方向跨過了圍欄,而圍欄的另一邊,是無路可走的山林。
因為是在夜間,天空中的月亮又有些晦暗,星光也被淡淡的雲層所遮蔽,所以即便帶著手電筒,那林子中漆黑一片,彷彿張開了一張無底洞般的大口,無聲地等待著他們自投羅網。
蘇澤心頭莫名生出一絲怯意:「陳希揚,你去那邊做什麼?」
「怎麼,你怕了?」
「我……我怕什麼啊,我是擔心你……」
「拉倒吧,這裡我都走過一遍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若是個男人,就跟著我過來。」陳希揚說著,便自顧自往林子裡走去。
「喂,你等等!」比起自己心中的膽怯,他更不放心讓陳希揚自己一個人在林子裡頭瞎轉。當下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忙跨過圍欄跟了上去。
因為沒有路,他們在林間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去。突然,蘇澤腳下一陷,再想抬起來時,發現自己的鞋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死活抬不起來。
「陳希揚,陳希揚!」他習慣性地先向前方的陳希揚求助。
隨即他想到,這種事情他應該先自己解決才對,於是他俯下身去,打開手電筒的燈光查看自己的鞋子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隨後,他漸漸蹙起了雙眉卡住自己鞋子的,似乎是一種石具類的凹槽,凹槽的寬度正好與他的鞋子相符,於是一腳踩下去便抽不出來了。
「蘇澤,怎麼了?」陳希揚聽見他的喊聲,掉頭折了回來,當看見那個卡住了蘇澤鞋子的石具時,他一把拽住了蘇澤剛要探過去的手。
蘇澤被嚇了一跳,抬起頭來,見陳希揚正一臉嚴肅地盯著那東西看。
「怎麼了,這東西……很恐怖嗎?」
「這應該是某種古老的工具。」陳希揚說得不太確定,但面色十分謹慎,「我之前在巫族流傳下來的古籍裡看到過關於這種工具的記載。」
蘇澤好奇問道:「這工具是幹啥用的?」
「誘捕獵物。」
「說白了就是陷阱咯?」蘇澤鬆了口氣,「我還當有什麼大不了的呢,這麼小的一個凹槽,估計是用來誘捕兔子、地鼠一類的小動物的吧。」
他說著,又嘗試著抬了抬腳,但不知怎麼回事,鞋子依然紋絲不動地被卡在凹槽裡。因為這個石具做工十分粗糙,槽內凹凸不平,很不光滑,他也不敢再加大力氣,生怕一個不當心,把鞋子外表給磨破了。
「你安分一點吧,別隨便亂動。」陳希揚呵斥了一聲,然後從背包裡抽出一把細長的小刀。
蘇澤嚇了一跳:「你拿刀做什麼?」
「放心,不會剁掉你的腳的。」陳希揚說著,拿刀刃在凹槽外沿上輕輕敲擊了幾下,那石具居然發出輕微卻清脆的「空空」聲。
「耶?」蘇澤更驚訝了,「裡面居然是空心的?這太神奇了。」
「如果是空心的,說明裡面應該有機關。」
蘇澤啞了片刻:「不會吧,這麼個小東西,裡面居然也能設置機關?」
陳希揚反問:「否則你覺得它應該怎樣套住獵物呢?」
蘇澤答不上來。他現在正一頭亂,一個看上去構造簡單到近乎簡陋的誘捕工具,居然藏著這麼多玄乎的疑點,這太不可思議了。
陳希揚猜測道:「這種工具誘捕的原理,應該是像蜘蛛網那樣,一旦有獵物沾上,就被牢牢吸附住不能動彈,然後等著獵人回來收獵物。」
蘇澤拍了拍胸脯:「我真慶幸,自己是人而不是兔子,體型大就是有好處。」他說著,俯下身去開始解鞋帶。
陳希揚奇怪地看著他:「你做什麼?」
「既然他將我的鞋子牢牢吸住了,那我就把鞋子留這兒吧,它總不可能連我的腳也吸住吧。」
蘇澤鬆開了旅遊鞋的鞋帶,然後將腳慢慢抽了出來。
「哈!」蘇澤得意地笑了,「瞧見沒有,安全脫險。」
「……你打算這樣走回去麼?」
「呃……」蘇澤想到自己要赤著一隻腳原路返還,心裡的確有些下不了決心。
此時,不知何處傳來「喀喀」的聲音。兩人狐疑地四下裡看了看,卻沒找到聲源。
「喀喀、喀喀……」聲音開始頻繁起來。
蘇澤後背一陣惡寒:「到底什麼東西在附近?」
「不清楚。」陳希揚說著,抱怨道,「我一個人來的時候根本沒遇到這麼多怪事的,一帶上你就……」
他話沒說完,忽聽「轟」的一聲巨響,腳下的泥土突然迅速下陷。兩人還來不及反應,便相繼跌落下去,滾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