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一行三人回到酒店,正巧遇到紀玖和李思考也剛回來.紀玖一臉氣鼓鼓的模樣,李思考則在一旁點頭哈腰地賠著小心。
「怎麼了,這是?」蘇澤拉住李思考問。
「可能是在生boss的氣吧。」李思考抓了抓後腦勺,有些為難地道,「我們在弘聖寺附近沒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紀玖覺得不甘心,就打算明天去附近的鳳儀鎮打聽看看,結果在車上給boss打電話的時候,boss說他計劃明天和你們一塊去什麼石頭城,就讓紀玖和我自己去鳳儀鎮查好了。紀玖覺得boss是在敷衍他,一直心裡憋屈著呢。」
紀玖突然轉身呵斥:「還不快走,要你在這裡唧唧歪歪廢話這麼多!」
李思考縮了縮脖子:「來了來了。」朝蘇澤做了個無奈的動作,然後便小跑著跟了上去。
紀玖在前面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轉身折了回來。
「喂,」他走到蘇澤面前,有些不自然地壓低聲音問道,「你……有阿柒的消息麼?」
「沒,」蘇澤小心翼翼地問,「怎麼?」
「幾個小時前,我接到莫傳延的電話,說駱柒失蹤了,一直沒找到。」
蘇澤心裡咯登了一下,之前莫傳延只給他打電話,卻沒有打給紀玖,是因為莫傳延對他比對紀玖信任一些,不希望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如今莫傳延連紀玖都聯繫了,恐怕已經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了。
紀玖見蘇澤站著發怔,有些煩躁了揮了揮手道:「算了,就知道問了你也沒用。」說著大踏步進了自己的房間,「彭」地一聲關了門。
李思考剛想跟上去,卻被無情地關在了門外,只能輕輕拍著門,討好地道:「小師傅,我……我還在外頭呢,你開下門讓我進去成麼?」
蘇澤看著分外可憐的李思考,暗自搖頭歎息,只怕真正讓紀玖煩躁的不是楊臣修的敷衍,而是駱柒的下落不明吧。
如此想著,蘇澤又開始掛心起駱柒的安危了,他快步回到房間,便給莫傳延撥了電話。
莫傳延一接聽便問:「蘇澤,有駱柒的消息了麼?」
「沒有。」蘇澤頓了頓,便聽見莫傳延歎氣的聲音,他擔憂地問道:「怎麼,還是沒有一點進展嗎?」
「進展倒是很大,原來駱柒也在綁匪那裡。現在綁匪已經全部落網,駱融也回來了,但是駱柒……駱柒依然沒找到。」
「怎麼回事?難道綁匪把駱柒給……」
「據綁匪自己說,他們並沒有把駱柒怎麼樣,是駱柒自己逃出去的。但我們至今還沒有找到駱柒的下落。」莫傳延的聲音裡透出深深的無力與疲倦,「駱融受了點傷,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目前最需要的是靜養。可是駱柒一直下落不明,駱融在醫院裡也呆不住,總是吵著要出院去找駱柒。」
蘇澤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莫傳延,你現在擔心駱柒的下落,是因為駱融不肯安心養病的關係麼?」
「怎麼?」莫傳延怔了一下,對於蘇澤的這個問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沒什麼。」蘇澤在心裡歎了口氣,也許是他「入戲」太深,被駱柒和莫傳延的前世攪得頭腦發昏,突然有些為駱柒抱不平。
這時,電話那端傳來低低的說話聲,莫傳延摀住話筒答了幾句,似乎是在跟駱融說話。
片刻之後,莫傳延又拿起手機,照例是拜託蘇澤一旦有駱柒的下落,請務必第一時間與他聯繫云云,然後便掛了電話。
蘇澤拿著手機呆滯地瞪了半晌,直到陳希揚在一旁推了他一下。
「唔?」蘇澤抬起頭,有些怔然地看著陳希揚。
「怎麼叫你都沒反應呢,魔障了?」陳希揚雖然嘴上調侃著,但臉上的神色也不比他輕鬆多少,想必已經從他和莫傳延的對話中猜到了幾分。
蘇澤怔怔看了陳希揚半晌,思緒不知飄去了哪裡,冷不丁冒出一句:「陳希揚,如果哪一天你突然消失不見了,我不知道自己會怎麼辦……」
陳希揚眉心緊了緊,欲言又止了一下,隨即故作輕鬆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你別烏鴉嘴啊,我好端端的怎麼會消失不見。」
蘇澤知道陳希揚是不希望話題又朝曖昧的方向滑過去,所以才故意調笑著破壞這樣的氣氛,他心下微微一哂,摸了摸後腦勺,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又愣怔了片刻,蘇澤不死心似的,拿起手機撥了駱柒的號碼。結果不出意料,依然是手機關機的提示音。
蘇澤正惆悵著,突然有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他猶豫了一下,按了接聽鍵。
「蘇澤麼?」對方傳來小心翼翼的詢問。
「是我,你是……?」蘇澤覺得這聲音怎麼聽怎麼耳熟。
「艾瑪,可被我給蒙對了!」對方道,「蘇澤,我是駱柒啊,你聽不出來啦?」
「駱柒?!」蘇澤下意識抬高了嗓門,把一旁的陳希揚給嚇了一跳。
駱柒的聲音聽起來很明快:「是啦是啦,你別嚷這麼大聲,我耳朵都快聾了。內啥,我前兩天手機丟了,現在用的是公共電話,你這什麼破號碼,虧得我記性好,連著試了三次都打錯了人,我還跟自己打賭來著,第四次如果還不對,我就不打了……」
駱柒一確定是蘇澤後便開始話嘮,蘇澤一瞬間都感覺有點不真實,這真的是駱柒?這真的是讓莫傳延遍尋不著生死不明的駱柒?
「駱……駱柒,你沒事吧?」蘇澤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有些發顫。
駱柒怔了一下,又開始話嘮:「我這不好著呢嗎。這幾天我可想死你們了,你們現在在哪兒,我馬上過去跟你們匯合。我仔細想了一下,其實楊臣修在又有什麼關係,我易容一下換個名字,保準他認不出我來……」
蘇澤卻沒心思聽他嘮嗑,單刀直入地問:「你現在在哪裡?莫傳延說你和你哥都被綁匪抓了,你哥平安回去了,你卻失蹤不見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駱柒沉默了一下,訕笑道:「莫傳延那個大嘴巴,居然這麼快就把事情捅到你們那兒去了?」
「莫傳延會聯繫我,是因為他很擔心你。」
「嘁,他會擔心我才怪,他只要管好我哥不就行了。」
「你哥也很擔心你,聽莫傳延說,你哥為了找你,一直不肯好好在醫院養傷。」
駱柒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了,我哥那裡我會去解決的。」
蘇澤立即接了一句:「一會先給莫傳延打個電話吧,他現在估計找你找瘋了。」
「知道了知道了。」駱柒顯得有些不耐煩。
蘇澤於是也放軟了語氣,問道:「駱柒,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把我擔心壞了。」
「我跟你說了,你可別告訴紀玖,他那人藏不住事兒。」
蘇澤心裡說,莫傳延早已經給紀玖也打過電話了。但這話不能說,只怕說了駱柒又得炸毛,於是口上先敷衍著他:「你放心,我絕對不亂說。」
駱柒又頓了片刻,才裝腔作勢地歎了一聲:「這事兒,說來話長啊……」
當時駱柒跟著莫傳延一回到上海,便接到了駱融失蹤的消息。
莫傳延叮囑駱柒在家呆著別亂跑,然後自己便協助警察調查去了,一整天沒再回來過。
駱柒心裡擔心著駱融的安危,在家裡胡思亂想的也呆不住。到了第二天,就有陌生電話打到他家,說駱總在他們手上,如果想安全帶回駱總,就帶著錢去指定地點贖人。
駱柒估摸著這群綁匪是把他當成駱融的部下了,便故作惶恐地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他想既然對方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擄走駱融,必定已經對這一帶地形瞭如指掌了,說不定還會有眼線在外頭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為了不節外生枝,駱柒瞞著莫傳延,把自己易容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然後提著一隻空皮箱出去了。
到了指定地點,對方蒙著臉拿槍指著他,問他是什麼人。駱柒就謊稱自己是駱融的下屬。
對方沒有起疑,直接要求他交箱子。駱柒則表示要先確定駱融的安全。
於是對方蒙住了駱柒的眼睛,帶著他來到一個不知名的地下室。駱柒發現駱融雖然全身被綁,但好在沒受什麼太重的皮外傷。
駱柒拿出箱子打開給他們看,說裡面是空的,因為沒有駱融親口告訴他密碼,他也取不到錢。
綁匪便要求駱融告知密碼。駱柒又說,駱融是個守財奴,為了守住他父親的財產,很有可能會跟他們強到底,連命也不顧。於是他就自告奮勇,要求與駱融單獨呆一段時間,好好給駱融做做思想工作。
那群綁匪雖然不怎麼相信駱柒,但料想他們兩人呆在這密閉的地下室裡插翅也難飛,於是便給了他們一個小時的時間。
駱柒趁這時間苦口婆心地勸了很久,終於說動駱融與他換裝,讓駱融先逃出去,自己則呆在賊窩裡代替駱融。
蘇澤聽到此處,不由歎道:「駱柒,你居然能勸動你哥丟下你先逃出去,你是怎麼辦到的?」
駱柒苦笑了一下:「我哥那人的確很難說服,剛開始他怎麼也不答應,說如果丟下我自己逃出去,他這輩子再也沒臉見爸媽了。我實在拿他沒辦法,就告訴他,我其實是干盜墓的,逃跑的本事我最拿手。」
蘇澤驚了一下:「你居然跟他說實話了?」
「這時候不說實話不行啊,」駱柒歎了口氣,「我如果不給他吃點定心丸,他恐怕死都不會點頭答應跟我換裝。我還告訴他,如果他死了,駱氏就會落在外人手裡,爸媽這一輩子的心血就全都毀了。我哥承受不住這樣的心理壓力,最後只好點頭答應了。」
「那後來你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一個人的話,問題就好解決很多啦。那群綁匪送走了我哥,以為他是拿到密碼取錢去了,然後就當著我的面商量著等拿到了錢再撕票什麼的。我就故意哭得很傷心,說既然要死,就讓我死得體面一點,好歹讓我吃點東西,洗個澡什麼的。他們一時心軟,就依了我,於是我就在澡房裡跳窗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