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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 河圖洛書(十四) 文 / 林千尋

    「海洋生物?」蘇澤不可置信,「你說那水塘底下黑漆漆的東西是一種海洋生物?」

    陳希揚攤手道:「化驗的結果是這樣沒錯.」

    「這不科學啊!」

    陳希揚翻了個白眼:「請問什麼是科學?」

    「呃……」蘇澤摸了摸鼻子,的確,從小到大他身邊的事情就從來沒有科學過。

    陳希揚又道:「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東西果然是個活物,而不是你所說的什麼『黑洞』。」

    蘇澤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只要是活物就好辦。」陳希揚頓了頓,「我們今天準備充分之後,晚上再下一次水,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蘇澤無言地看著他,現在的陳希揚,對於追查這件事,態度簡直比他還積極,他甚至可以隱約看見陳希揚頭頂上熊熊燃燒的激昂火焰基本上,除了玩遊戲,他還從未見過陳希揚對其他什麼事情表現出如此亢奮的狀態。

    這樣的陳希揚真是不多見,蘇澤在心裡默默地感歎,不過,他很開心,同時也被陳希揚昂揚的鬥志感染起來,終於有了兩個人並肩作戰的感覺了。

    但過了半晌,蘇澤漸漸回過味來:「話說,陳希揚,你上哪兒去做的化驗,而且居然一個上午就出結果了?」

    「這個你就別管了,」陳希揚擺了擺手,「我們陳氏一脈在南方扎根了近千年,這點人脈還是有的。」

    蘇澤還想再問,門外傳來了俞韶的聲音:「蘇澤,你起來了沒有?駱柒說一直沒見你出房門,吃午飯的時候也沒看見你,你該不會到現在還在睡吧?」

    蘇澤與陳希揚面面相覷,他們差點把俞韶這傢伙給忘了。不過經俞韶一提醒,蘇澤的肚子立即「咕咕」叫了起來,胃裡的空虛感翻江倒海地席捲而來。

    蘇澤跑去開門,陳希揚則十分默契地收起了手中的樣本袋。

    蘇澤將俞韶迎進門來,訕笑著道:「這不剛起麼,正和陳希揚商量著去哪兒解決午飯的問題,你來得正好,要不也一起去?」

    俞韶看向房裡的陳希揚,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奇怪:「你們兩個一起睡到這麼晚?」

    蘇澤沒有聽出他語氣中的曖昧,還後知後覺地打著哈哈:「是啊是啊。」

    這一下,俞韶的眼神更加古怪了,要笑不笑地「哦」了一聲,視線在陳希揚身上掃了掃,一臉「我懂」的表情。

    陳希揚被他赤果果的有色眼光看得很想炸毛,但是又不好戳穿蘇澤的謊言,如果說自己剛從外面回來,俞韶問起去出去幹嘛了,反而更麻煩。

    於是陳希揚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默默忍下了這個誤會,心裡把蘇澤那二缺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個遍。

    駱柒和莫傳延聽見隔壁有動靜,也都過來竄門,剛好聽見了方纔那番話,好不容易看見陳希揚吃癟,都忍不住幸災樂禍地憋笑。

    俞韶見人都到齊了,於是大手一揮:「走走,我先領你們去吃飯,然後帶著你們四處逛逛。我們俞源村雖然地方不大,但到處都藏著值得深入挖掘的東西,蘇澤你要是寫考察論文,沒我給你講解可不行。」

    蘇澤點頭應和:「是是是,我不就是為了這個才找你的麼。」

    午飯叫了一桌子菜,卻只有蘇澤一個人吃得狼吞虎嚥。

    陳希揚明明在外面吃過了才回來的,但礙於俞韶在場,不得不裝作沒吃過飯的樣子,勉強動了兩筷子。

    俞韶一直盯著蘇澤看,見他吃得差不多了,才低聲問道:「那件事,你們打算怎麼辦?」

    蘇澤一頭霧水:「哪件事?」

    「就是關於水塘的事情啊,昨天不是說這水塘下有問題嗎,你們想好沒有,怎麼查這事?」

    蘇澤不知該怎麼應對,他看了看其他三個人,駱柒和莫傳延都低著頭默不作聲,陳希揚則一臉漫不經心地拿著筷子撥弄著碗裡的一根小青菜,看來他們都打算置身事外。

    蘇澤在心裡默默地唾棄這三個人,面上一本正經地清咳了一聲:「這個問題,是這樣的,昨天後來我們四個人討論了一下,一致認為,古人手札什麼的,也不能盡信。」

    俞韶眨巴了一下眼睛:「什麼意思?」

    「我打個比方,正史野史裡說什麼開國皇帝出生的時候都會天現異象,或者乾脆說他娘懷他的時候夢見和神仙交合,你信嗎?」

    俞韶撇了撇嘴:「這種明顯帶著政治宣傳或者民間煽動意味的記載,我怎麼可能信。」

    「所以咯。」蘇澤攤了攤手。

    「可是俞淶的手札不是什麼正史、野史,是我們俞源村老祖宗的親筆手札!這兩者不能相提並論的好吧?」

    「那你想證明什麼呢,真的把水塘裡的水抽乾了然後下去看個究竟?你如果執意要這麼幹,我也不攔你,反正我最初的目的就是來這裡考察的,能多找到一些奪人眼球的東西,我當然樂見其成只要你不被全村人追殺就好。」

    蘇澤說得一派輕鬆,好像真的很期待俞韶頂著全村人的壓力去大鬧一場似的。

    但是他這樣的態度反而讓俞韶冷靜了下來,尤其他一想到自己那個保守的村長老爸有事沒事就喜歡板著臉對他訓話的模樣,他就覺得這件事的可行度幾乎為零。

    「難道……就這麼算了?」俞韶沮喪地耷拉下肩膀。

    「別喪氣,」蘇澤仗著自己虛長俞韶兩歲,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換個角度想想,俞源村正是因為染了這樣一層神秘的色彩,所以才更有魅力不是麼。如果你把水塘翻了個底朝天,發現下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傳說只是一紙虛言,那麼俞源村的神秘光環就會消失,誰還會把這裡當做旅遊勝地呢?你這是得不償失啊。」

    俞韶聽他這麼一說,立即醍醐灌頂,覺得自己如果為了滿足個人好奇心,而損害了全村人的利益,那他就真的是俞源村的罪人了。

    此時俞韶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接通,立即聽到話筒裡傳來自己老爹破口大罵的聲音:「你小子又跑哪裡去了?!」聲音大得一桌四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俞韶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側過身去捂著話筒低聲道:「老爸,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這兩天要陪朋友啊。」

    「現在店裡這麼忙,你媽一個人累得連口氣都喘不上,你小子倒好,吃了飯就拍拍屁股跑出去玩!」

    俞韶自知理虧,一邊聽老爹訓話,一邊嗯嗯啊啊地含糊應著。

    好不容易掛了電話,他臉色尷尬地回過身來對蘇澤道:「那個……我爸打電話來,說店裡忙缺人手。你也知道我們家經營了一個小賣部,旅遊旺季的時候生意就特別好,所以……」

    「沒事沒事,」蘇澤連忙擺手,「你忙你的吧,我們自己四處走走也是一樣的。」

    俞韶又對其餘三人道:「真是不好意思,失陪了。」

    三人一致擺手客氣地道:「你忙你忙。」

    待俞韶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駱柒才「噗嗤」一聲噴了出來,拍著桌子哈哈大笑:「真看不出來,蘇澤你居然還能這麼忽悠人。」

    陳希揚也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澤:「這人模狗樣開導人的嘴上功夫,恐怕都是在學校裡練出來的吧。」

    蘇澤拉著臉道:「你們這幾個沒義氣的傢伙,還好意思嘲笑我,如果不是我把他糊弄住了,看你們怎麼收場。」

    眾人調侃了一陣,話題又回到水塘裡的東西上來了。

    陳希揚將初步的化驗結果又仔細說了一遍,駱柒一手托著腮幫子,猜測道:「會不會是有人從深海裡把這東西打撈出來,然後藏在了水塘底下,做鎮塘之寶?」

    蘇澤不予苟同地看著他:「那東西一看就感覺邪門得很,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能避則避,誰還會拿它當鎮塘之寶?」

    「那就是……詛咒?」駱柒開始發散性思維,「我們可以假設一下,比如說有什麼人跟俞源村有仇,要滅他們全村,所以就偷偷丟了這麼個邪物在水塘裡面,導致俞源村旱澇不斷、瘟疫成災。

    「後來劉伯溫算出了其中的蹊蹺,知道水塘下面有問題,但是因為這東西太邪惡了,不敢正面與它較量,所以就教給俞淶一個方法,用北斗七星陣困住它,再利用山溪的兩儀走向,將邪穢之氣導出村外,又設計黃道十二宮保住了俞氏一族的命脈,所以俞源村才逃過了一劫。

    「俞淶原本在手札裡記錄了整件事情,但是考慮到水塘之下那個邪物太可怕了,他擔心這個秘密洩露出去之後,會導致整個村子人心惶惶,如果被居心叵測的人知道了,還有可能破壞陣法導致悲劇重演,所以他後來又將手札中的相關幾頁撕掉,讓這個秘密永遠被埋葬。」

    蘇澤笑著調侃他:「你還真能編,不做編劇真是太可惜了。」

    駱柒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那是。」

    莫傳延冷哼一聲:「駱編劇,請問那『邪物』究竟是什麼東西,厲害到何種程度,既然生活在深海中,又是怎麼被撈出來的,誰有那能耐把這麼厲害的『邪物』撈出來,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投近這水塘裡,那人究竟跟俞源村有什麼深仇大恨,要滅他們全村?你既然要編,那就麻煩編得完整一點。」

    駱柒噎了半晌,氣呼呼地道:「考古嘛,不就是大膽猜測,小心求證麼。如果什麼都被我編完了,那還有什麼好求證的。」

    陳希揚見兩人又萌發出舌戰的苗頭,趕緊擺手叫停:「我們不妨朝著這個方向求證看看,下午先針對這『邪物』進行戰略調整,晚上老時間老地點,再下一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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