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琮昱見他結結巴巴的,追問了一句:「到底是不是啊?」
「咳,算……算是吧。:.」蘇澤含含糊糊地點著頭,心中卻暗暗叫苦,那什麼帝國的,他連界面都沒正眼看過,突然感覺亞歷山大。
「你小子,」王琮昱明顯露出了自豪的神色,畢竟這《冰河帝國》是他們公司的主打產品,「現在玩到幾級了啊?」
蘇澤露出迷惘的表情:「是啊,幾級了?」
「喂,我問你呢,別是玩傻了吧?走走,開電腦去,讓我看看你的進度。」
「哎別別……」蘇澤趕忙攔住他,想哭的心都有了。
「怎麼啦?」
「我……我馬上就要出門了。」為了阻止王琮昱,他只好變相地下逐客令了。
「出門?去哪兒啊?」
「嗯,去……去陳希揚那兒。」王琮昱從小就對陳希揚抱著莫名的敵意,這一點饒是蘇澤再遲鈍,也多少有些察覺出來了,如果說是去找陳希揚,王琮昱一定不會想跟著去。
果然,王琮昱一聽陳希揚的名字,立即拉下臉來:「怎麼,你現在還和那傢伙有聯繫啊?」
「呃,是啊。」蘇澤老老實實點頭。
「我真心實意勸你一句,陳希揚那傢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常人,哪有男人頭髮留這麼長,穿著打扮這麼花哨的?還有他那長相,一臉的妖裡妖氣,我真懷疑他是不是人類。還有,以前每次去他住的那條街,就感覺周圍陰森森的,一個人影都沒有,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有……有嗎?」蘇澤糾結地打著哈哈,「還……還好吧?」
「反正我是非常不喜歡那個地方,我勸你也最好少去,免得招惹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不會啦,怎麼可能。」蘇澤訕笑,要說招惹不乾淨的東西,只怕他這十幾年來招惹的東西都沒有五歲之前的多。「我是真有要緊事去找他。」
「能有什麼要緊事啊。」
「咳,你也知道,他和我爺爺有些交情的,我是為我爺爺的事情去找他。」蘇澤隨便找了個借口,反正最近忙活的事情都跟爺爺的那個研究課題有關,他也不算在撒謊。
王琮昱突然不說話了。對於蘇澤爺爺幾年前過世的事情,他多少是有些耳聞的,覺得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下去,只好拍了拍蘇澤的肩膀:「總之,你去他那裡多少加點防心,別到時候被個妖怪吞了都不知道。」
蘇澤忙一個勁點頭,心裡想著還好最近幾年王琮昱和陳希揚都沒有打過照面,如果讓他發現陳希揚不論過多少年都保持著二十多歲的模樣,只怕更要一口咬定陳希揚是妖怪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王琮昱,蘇澤站在門邊歎了口氣。
原本是沒打算出門的,但是既然謊話已經說出了口,不出門反而心裡有鬼,所以乾脆還是走一趟為好。
但是到了鬼街之後,蘇澤卻撲了個空,經常一連幾天足不出戶的陳希揚居然沒有在家裡呆著。
「會去哪裡呢?」他想了想,撥了陳希揚的電話,結果電話提示說「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蘇澤傻了片刻,才依稀想起,不在服務區的意思……難道是在那個地方?
陳希揚在陳氏宗祠的閣樓中一呆就是一個上午,說是要翻閱古籍,但經常看著看著,神思便不知飄向了何處。
老嫗幾次上樓來,都發現陳希揚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怔怔出神,彷彿自從幾日前出遠門歸來之後,他便滿懷心事,鬱鬱寡歡。
老嫗默默看了他半晌,張了張口,卻不知從何問起。
倒是陳希揚察覺到了老嫗的存在,抽回神思,問道:「嬤嬤,現在什麼時間了?」
「午時了。」老嫗一直深居宗祠之內,仍然保持著古時候的計時習慣。
「哦,我該回去了。」陳希揚站起身,將手中的書卷放回到書架上。
「少主這一次來,可有什麼收穫沒有?」
陳希揚神情蕭索地笑了笑:「算是……有吧。」
至少原本感到疑惑的事情,現在都基本有了眉目:第一,古籍中關於姜啟的記錄,極有可能是按照姜啟本人的遺願刪除的;第二,咒術卷中關於月瀆咒的記載屬實,至今為止還不曾有過使用月瀆咒成功的先例,至少姜啟那一樁,不過是他移花接木蒙蔽世人的假象。
走下樓梯的時候,陳希揚突然問了一句:「嬤嬤,我們陳氏家族的祖訓中有沒有提到,我們在等到了『那個人』,完成了陳氏千年的使命之後,又該何去何從?」
老嫗明顯怔了一下:「少主為何有此一問?」
「沒什麼,只是突然有些好奇。」好奇我們陳氏家族今後存在的意義後半句話沒能說出口,因為這對在此守候了幾百年的嬤嬤來說,是個很殘忍的問題。
回到住處時,他看見蘇澤托著腮幫子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被太陽曬得有些昏昏欲睡。
陳希揚走過去,踢了踢他的鞋子:「什麼時候來的?」
蘇澤抬頭覷了他一眼:「我都在這兒等了一個多小時了。你是不是又去那什麼宗祠了啊,打你手機老說不在服務區。」
「嗯,去查了點東西。」陳希揚不欲多談,輕描淡寫地岔開了話題:「中午吃過飯了麼?」
「十點不到的時候吃了兩個包子,不知道算是早飯還是中飯。」
「那就陪著我吃點吧,我餓死了。」陳希揚把蘇澤領進門,然後習慣成自然地使喚他:「來廚房,幫忙洗菜。」
蘇澤也是習慣成自然地跟了過去:「中午吃啥?」
「素面。」
「……我可以不吃麼?」蘇澤的表情有點糾結,認識了陳希揚十幾年,他的廚藝居然沒有絲毫進步,這真是一個奇跡。
陳希揚看了他一眼:「嫌難吃的話,要麼你來做?」
「我做就我做。」蘇澤自覺接過了陳希揚手中的食材。
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給陳希揚做飯了,蘇澤想想自己有時候挺犯賤的,明明是跑來蹭飯吃的,結果都是因為受不了陳希揚做出來的味道,只能自己動手慰勞自己。
既然掌勺人換成了蘇澤,陳希揚便自覺切換成打下手的角色,開了水龍頭開始洗菜。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搭了一會閒話,蘇澤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道:「陳希揚,我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呢。」
陳希揚知道蘇澤的傾訴**又來了,於是順著他的心意問:「什麼夢?」
「我夢見了你,還有我自己。」
「哦。」陳希揚應和地興趣缺缺。
「不過在夢裡面,你不叫陳希揚,叫什麼來著……『阿錯』?對,是這個名字,很奇怪吧,哈哈!」
「嘁。」陳希揚撇了撇嘴。
「我的名字叫……好像叫『皇甫尋』吧?你看,我的名字比你的文雅多了。」
陳希揚在聽到「皇甫」兩個字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動作,「那是你的夢,自然隨便你怎麼做了。要是到了我的夢裡,你的名字說不定會變成『阿呆』或者『阿傻』吧。」
蘇澤被陳希揚吐槽了一番,自討了個沒趣,也失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致。並且他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陳希揚今天似乎情緒有些低落。
他想問問陳希揚究竟什麼事情不開心,但又因為陳希揚的脾氣比較難琢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此時陳希揚反而先開了口:「上次聽你說要聯繫駱柒的,結果怎麼樣了?」
「沒能聯繫上。」蘇澤一提這事就萬分洩氣,「這幾天我都給駱柒打了好幾通電話了,居然都是關機狀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該不會是換了手機號了吧?」
「好端端的幹嘛突然換手機號?」
「他如果打算在上海定居,換個本地號碼很正常啊。」
蘇澤想想不對:「如果他真的換了號碼,為什麼沒有通知我們?」
陳希揚抬頭看了他一眼:「人家好歹是個富二代,想要被家族認可,首要的事情就是洗白自己的前科。你覺得他還會跟我們這些曾經一起下過墓的人保持聯繫麼?」
蘇澤擰著眉,仍然搖頭:「不對,我總覺得,應該不是這麼回事,駱柒不像是這種人。」
陳希揚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你別忘了,他最初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就冒用了他哥哥的身份。我想,他恐怕巴不得把自己以前入過盜門的事情抹得乾乾淨淨,一點渣都不留。」
蘇澤還想反駁什麼,突然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他擦了擦手,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突然眉開眼笑起來,拿著手機在陳希揚面前晃了晃:「你自己瞧瞧,這是誰打來的電話。」
陳希揚瞥了一眼,上面顯示的是「駱柒」兩個字。
「嘁。」陳希揚撇過臉去不再發表言論。
蘇澤接了電話便問:「駱柒,你小子總算給我回電話了啊?」
「嗯,你發的短信我看到了。」駱柒開門見山,連寒暄都免了。
蘇澤這才想起,之前因為電話打不通,便發了條短信,希望能借靈媒御璽一用。這靈媒御璽畢竟是駱家的收藏品,要借出來恐怕有些難度,所以他發這條短信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駱柒繼續道:「靈媒御璽我已經帶在身邊了,大概明天就能到你們那裡。」
蘇澤睜大了眼睛:「你動作還真快!其實不用你親自送過來,我去也是一樣……」
「先這樣吧,具體情況明天見面了再說,我先掛了。」駱柒很快結束了這次通話,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
「哦,好。那……明天見。」蘇澤帶著一肚子疑惑,掛了電話。
陳希揚回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駱柒說明天就過來,」蘇澤頓了頓,看向陳希揚,「我有點擔心,我總覺得,他似乎情緒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