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嫁見蘇澤傻傻站在那裡發呆,問道:「你不會玩嗎?」
眾人哄笑道:「小啞巴也會撒謊呢,明明不會玩,還假裝很厲害的樣子,現在居然連球都碰不到!」
蘇澤一聽怒了,居然被一群小娃子取笑,是可忍,孰不可忍?但他又不能開口說話,只能在內心狂吼:「竹球你給我死過來啊啊啊啊啊……」
那竹球像是聽到了他的內心os,突然在空中拐了個彎,朝蘇澤的面門直衝過來,只聽「彭」的一聲,竹球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蘇澤四腳朝天栽倒下去,額頭上還留著非常深的球印。
花嫁被這突發狀況嚇了一跳,跑到蘇澤身邊,俯下身來問道:「喂,你還好吧?」
蘇澤雖然腦袋被砸得暈暈乎乎的,卻還不至於徹底暈厥。他看見花嫁一臉擔心的模樣,眨巴了一下眼睛作為回應。
其他幾個曾經嘲笑過蘇澤的孩子則站在原地面面相覷,剛才他們好幾個人角逐一隻球,已經到了勢均力敵的時刻,卻沒想到被這麼一個啞巴輕而易舉地改變了竹球的運行軌跡,看來這啞巴的靈力遠在他們之上。
「哎呀,少尊您怎麼了?」去而復返的侍女看見蘇澤仰面栽倒在地,嚇得花容失色,忙奔過來將蘇澤扶起來,詢問他有沒有摔傷。
蘇澤安撫性地朝她笑了笑,搖了搖頭。
侍女轉過臉去面色不善地看著那些小孩子,孩子們一聽侍女稱呼他「少尊」,立即變了臉色,「呼啦」一聲向後退了好幾步,惶恐不安垂下頭去。
花嫁雖然沒有像那些孩子那樣露出驚懼的表情,但蘇澤能感覺到,她看自己的眼神突然間疏離了很多。
不知為什麼,蘇澤覺得自己心裡有點難過。
難過?蘇澤在內心「哈」地笑了一聲,不過是一群孩子罷了,不過是一個幻境罷了,他居然會感到難過,這未免也太入戲了吧?
「風音。」身後傳來威嚴而低沉的聲音。
蘇澤回過頭去,見一名峨冠博帶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了出來,幾位衣著華貴的老人低眉順眼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
「尊主。」侍女率先跪了下去,那些孩子們也都戰戰兢兢地跪了下去,行膜拜之禮。
只有蘇澤一個人還傻乎乎地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侍女在一旁偷偷扯了一下蘇澤的袖子:「少尊,尊主叫您呢。」
啥?原來「風音」是在叫他嗎?
被稱為尊主的男人緩步走到蘇澤面前,低頭注視了他一會,然後伸手按了按他的頭頂,面色染上一絲慈藹:「風音,你還是第一次跟同齡的孩子一起玩呢,覺得開心嗎?」
蘇澤眼角瞄到那些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孩子們,心想他們一定嚇壞了吧,想到此處,眼神柔了柔,他抬起頭沖尊主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
在場眾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尊主的神色柔和了不少,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我原本還擔心,你會一直這樣孤僻下去。既然你願意接納這些孩子做你的夥伴,那就好好與他們相處吧。」
尊主說著,轉身望向身後的幾位老人:「各位長老,你們沒有意見吧?」
幾位老人立即點頭哈腰:「尊主您說哪裡的話,少尊若是願意紆尊降貴與孩子們成為玩伴,那是孩子們的榮幸,我們求之不得呢。」
尊主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各位長老前來神木峰議事,也都將孩子們帶來,與風音作伴吧。」
長老們忙點頭稱是。
其中一位長老提議道:「尊主,依老朽之見,少尊常年居住在神木峰上,沒有同齡人朝夕相伴,終究還是寂寞了些,倒不如……」他說到此處,突然頓了一頓。
尊主道:「濮陽長老有話不妨直說。」
濮陽長老笑了笑:「少尊的年紀也不算小了,是時候為少尊選一位妃子了。」
蘇澤聽得咋舌,他這副軀體看上去也不過**歲的模樣吧,居然這麼早就讓他結婚?!
不料尊主卻點頭沉吟:「唔,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有人接口道:「濮陽長老的孫女月迦小姐溫柔賢淑,是濮陽家族中除了長孫少爺之外靈能力最高的孩子,正是少妃的最佳人選。」
立即有人反駁道:「端木家族和空桐家族都有不錯的人選,尤其是端木家族的花嫁小姐,靈能力在家族內無人能出其右,若要按靈能力推選少妃,怎麼也輪不到月迦小姐吧?」
此話一出,眾長老們立即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其中尤以濮陽長老和空桐長老兩派的擁護者吵得最凶;端木長老則垂首默默站在一旁,目光飄到遠處仍和眾孩子一起匍匐在地的花嫁,愁眉緊鎖,一言不發。
蘇澤見幾位白鬍子飄飄的長老像孩子一般吵得不可開交,只覺得好笑。說什麼為少尊選妃,說白了還不是為了讓自己家族更加得勢,這種外戚爭權的戲碼似乎在哪個朝代都是一樣的。
尊主雖然站在噪音的中心,卻絲毫不受影響,他雲淡風輕地掃視了眾人一眼,才心平氣和地道:「諸位長老不必爭執,選妃是風音的事情,應由風音自己做主,不是麼?」
眾人果然停止了爭吵,都將別有深意的目光投向了蘇澤。
啊勒?蘇澤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彷彿原本是圍觀人群中的路人甲,冷不丁被推到了舞台中央接受廣大群眾的目光洗禮。
只聽尊主繼續道:「就這麼定了吧,請濮陽、端木、空桐三大家族推選出靈力最高的童女,於三日之後登上神木峰,參加選妃儀式。」
陳希揚找到大殿時,李思考和紀玖正圍著蘇澤大呼小叫。
陳希揚見蘇澤直挺挺躺在地上,任憑旁人怎麼叫都叫不醒,於是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李思考忙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說:「當時那陣嘯音當真邪門,我從來都沒有聽見過這麼刺耳的聲音,好像耳膜都要被刺穿了一樣。嘯音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反正我已經暈過去了,後來是師傅把我拍醒的。我醒來之後,發現蘇澤還躺在地上,我和師傅怎麼叫他都沒反應。」
陳希揚看向紀玖:「你們當時暈了多久?」
紀玖看了看腕表:「我想應該不超過五分鐘吧,其實我一直還保持一點意識的,嘯音停止之後,我就慢慢清醒過來了,然後我就去叫醒李思考,我一拍他的臉,他就醒過來了,不像蘇澤……」
陳希揚蹲下身來,仔細探了探蘇澤的脈搏,發現他面色紅潤、呼吸勻長,除了怎麼也叫不醒之外,沒有其它不良症狀。
李思考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該不會……蘇澤也被那什麼攝了魂魄吧?」
「不像是攝魂,」陳希揚擰眉道,「看起來像是進入了深度睡眠。」
他深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情緒很糟糕,先是自己受了傷,靈力被極大地壓制住了,然後是任庭守被攝魂,至今昏迷不醒,再然後是蘇澤無緣無故陷入昏睡……
彷彿自從進入這座古墓之後,便有一個神秘的傢伙悄無聲息地撒下一張大網,將他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網羅進去。而對方的最終目標,似乎就是他。
他反覆做了幾次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覺得一直陷入被動局面實在不是自己的風格,這個時候必須主動出擊才有出路。
想通這一點之後,他轉頭看向紀玖:「以你對古墓的瞭解,一般墓主人的棺槨會藏在什麼地方?」
紀玖說:「我看這座古墓規模不小,搞不好是哪個小國家的皇室陵墓。如果按照皇室的墓葬規格,棺槨應該會存放在正殿之後的主寢殿吧。」他說著,反問道:「你想去找棺槨?」
「希望你能給我帶路,」陳希揚說,「如果能找到墓主人的棺槨,陪葬品歸你們,屍體歸我。」
紀玖警覺地打量了陳希揚一眼,盜墓賊中有很小一部分人有收藏古屍的癖好,眼前這位人模人樣的陳大師,應該不會也有這種癖好吧,這也太幻滅了。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要屍體做什麼?」
「鞭屍。」陳希揚迷了瞇眼,咬牙切齒。
為了防止發生落單受害的事情,他們打算帶著兩個失去意識的人一起行動。
於是聶臻背著任庭守,李思考和紀玖抬著蘇澤,在陳希揚的帶領下,繞過了正殿,走入了通往後殿的長廊。
這一段長廊比之前那段長廊要狹窄一些,兩面都是封閉的石壁,雖然點著長明燈,光線卻仍然十分暗淡。
極目望去,長廊的深處猶如一條深不見底的蛇喉,黑洞洞的,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竄出鮮紅的信子。
迎面而來的沉悶而壓抑的氣息讓李思考和紀玖有了一瞬間的猶豫,他們每踏入一步,都會感到壓迫感更甚一些,然而望著前方陳希揚絲毫沒有減速的背影,他們咬了咬牙,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嘀嗒。」一聲清脆的略帶回音的水滴聲阻住了陳希揚的腳步。
他駐足靜聽,過了片刻,又聽到「嘀嗒」一聲脆響。
「哪裡在滴水的樣子。」紀玖也注意到了這不尋常的回音,警惕地環視一下四周。
「該……該不會是在滴血吧?」李思考的聲音有點發顫。
「李思考,拜託你這個時候不要想像力太過豐富……」紀玖話沒說完,視線瞄向正前方,突然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