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第一具骷髏「詐屍」之後,接二連三的又有好幾具骷髏跟著站了起來,開始朝他們緩慢包圍過來,並企圖用它們那殘缺的四肢進行攻擊.
「我們得趕快退出去,」蘇澤喊道,「否則我們遲早會被這些骷髏們戳成和它們一樣的怪物。」
「恐怕退不出去了。」紀玖指了指來時的崖壁,「那個地方已經被骷髏的同伴們佔領了。」
眾人抬頭望去,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果不其然,他們當初攀爬而下的那一面崖壁,此刻早已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毒蛇。這些毒蛇一邊互相糾纏著一邊朝他們的方向高昂起頭顱,「絲絲」吐著信子,彷彿在警告他們不要妄想可以全身而退。
「沒辦法了,」陳希揚歎了口氣,「我們必須另尋出路。」他說著,施放了一個防禦術,將眾人都納入防禦結界內,並叮囑大家,只要他們不主動做出攻擊,骷髏們是無法輕易穿透防禦結界來傷害他們的。
這是一種非常消極的自保方式,蘇澤有些意外地看了陳希揚一眼,以他對陳希揚能力的瞭解,應該不會將這些骷髏們放在眼裡才對,但是此刻的陳希揚,就連施放這麼一個防禦術,都顯得有些勉強。
他看了看陳希揚略有些蒼白的側臉,視線逐漸下滑,落在了他藏於袖間的那隻手腕自從沾染上麝香百合的血液之後,他就幾乎再也沒有使用過這條手臂,難道說,那血液的毒性已經滲入他的肌膚,廢掉了他的整條胳膊?
隨即他被自己的這個猜測嚇了一跳,動作有些突兀地一把抓起陳希揚的手腕。
陳希揚驚了一下:「你做什麼?」
「告訴我,你的手腕到底怎麼了?」蘇澤瞪著他,語氣很強硬。
「只不過暫時使不上勁罷了。」陳希揚很快又恢復了原本淡然的神色,「你不要這樣大驚小怪,我得保持一定的精神力來維持整個防禦結界不被攻破,你這樣偷襲我,很容易讓我精神力渙散的。」
陳希揚這一句話,成功地讓紀玖和李思考向蘇澤投去了譴責的目光。
蘇澤額角淌下一滴冷汗,語氣柔和了一些:「真的只是暫時使不上勁而已嗎?我只是不希望你一個人逞強硬撐,如果是中了毒或者別的什麼情況,你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陳希揚翻了他一個白眼:「即使中毒了又能怎麼樣?你又不是醫生,你能治好我嗎?」
蘇澤被他的反問噎了一下,思索了片刻才說:「我……我可以幫你把毒吸出來。」
陳希揚顯然沒有料到他會給出這樣的答案,用一種很奇異的目光看著他。
「你不相信嗎,我學過一些急救知識的,譬如說被毒蛇咬了,就要立即把毒液吸出來……雖然我不太清楚被麝香百合的血液濺到是不是同理可證,但如果用吸的就能減輕症狀的話,我想我也能做到。」
他說著,低頭便要去吸吮陳希揚的手腕,卻被陳希揚及時制止了:「行了,別幹傻事了。我只是被毒液濺到,大面積滲入皮膚,與被毒蛇咬到完全是兩回事,吸毒液這一招對我來說沒有用。」
他說著,想收回手,但是蘇澤仍是抓著不放,眼神執拗地盯著他看,似乎對他的說辭仍有懷疑。
陳希揚無奈,只得進一步解釋道:「剛才任庭守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麝香百合的血液擁有攝魂的力量,當它濺到人的命門之處,比如印堂之類的地方,就很容易將人的生魂攝走;而我的情況相比之下稍微幸運一些,它只是濺到了我的手腕,我尚有餘力在它急速擴散之前將它的毒液壓制在最小的範圍內。但是如你所見,這消耗了我很大一部分元神,所以我無法游刃有餘地對付那些骷髏們,只能先施放出防禦術,保住大家的命再說。這樣的解釋你滿意了嗎?」
蘇澤皺著眉聽他說完,問道:「你這樣的狀態還能堅持多久?」
「不知道,如果我們能盡快找到出路,也許我能堅持得久一些。」
蘇澤無奈地鬆開了陳希揚的手腕,他有些憎惡自己沒用,以至於關鍵時刻總是需要陳希揚的保護。如果陳希揚不是為了保護他,就不會受傷,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被動挨打的局面。
他動了動嘴皮子,卻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一來即便說出來也沒法改變事實,二來,他知道陳希揚不喜歡聽他說這樣的喪氣話。
此時李思考突然大聲喊起來:「你們看,那裡似乎有一扇鐵門!」
眾人循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見在山谷的另一側,層層籐蔓遮掩的地方,露出了一小部分黑色鐵門。
而鐵門的上方,用暗紅的硃砂寫著幾個大字,那是當初他們站在崖壁洞口時看不清楚的字。但是此時此刻,那些字卻一筆一劃勾勒得如此清晰。
紀玖轉頭問蘇澤:「你看得懂那是什麼字嗎?」
蘇澤正瞇起眼睛仔細辨認那幾個字,斷斷續續地念了出來:「言……靈……塚?」
這不是甲骨文,更不是他曾經接觸過的任何一種朝代的文字,但是很奇怪的,他居然一眼就能看懂。
陳希揚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那鐵門前一定範圍內,居然沒有一具骷髏活動。」
紀玖立即跟上了他的思路:「你的意思是,那鐵門……或者說,鐵門內的什麼東西對這些骷髏們有極大的震懾力?」
「那還等什麼,」李思考精神抖擻了起來,「我們只要進了那扇鐵門,就能成功擺脫這些令人噁心的骷髏了!」
那扇鐵門距離他們不算太遠,但是在被骷髏們重重包圍的情況下順利抵達那個地方,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當他們幾個人背靠著背,頂著防禦結界緩慢朝鐵門的方向移動時,那些骷髏似乎也察覺出了他們的意圖,攻擊開始變得瘋狂起來,甚至有幾個骷髏不顧一切地用身體撞擊防禦結界,一次次被彈開之後,還是鍥而不捨地前赴後繼。
「這場面真是壯觀,讓我想起以前在電影院裡觀看5d版的《生化危機》。」李思考在經過最初的驚懼之後,居然開始有心思幽上一默了。
但是很明顯此時沒人有心情欣賞他的幽默,紀玖惡狠狠地警告他:「你最好不要在這種時候讓我回憶《生化危機》那種原本就不怎麼令人愉快的電影。」
蘇澤一邊照應著背著任庭守的聶臻,一邊留神關注陳希揚的臉色,他發現隨著骷髏們一次次的攻擊,陳希揚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豆大的汗水不斷淌下來,看得他心裡揪得難受。
幾乎是下意識地,蘇澤抬起手,撥開了陳希揚臉頰上被汗水粘濕的髮絲。
他的這個舉動顯得有些過於柔情蜜意,當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陳希揚已經向他投來了驚詫的目光。
「咳,我……我只是想幫你擦擦汗。」蘇澤用袖子胡亂擦了擦陳希揚的臉,有些語無倫次地解釋,「我看你好像很熱……」
解釋完之後他又懊惱地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擦汗就擦汗好了,需要這樣一本正經地解釋嗎,怎麼看都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最重要的問題是,他究竟想「描」什麼?這種莫名其妙的心虛感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暗自郁卒的時候,陳希揚已經收回了目光,聲音平淡地說:「現在我們距離鐵門還有三四米遠的距離,紀玖,李思考,你們護著聶臻和任庭守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只要到了鐵門邊上,你們就安全了。」
紀玖問道:「那你們呢?」
「我得在你們身後抵擋一陣,」陳希揚盯著防護圈外一直伺機攻擊他們的骷髏,面色凝重地說,「骷髏們懼怕鐵門,這也只是我們的猜測罷了。為以防萬一,我還是得在這裡撐一段時間,直到你們打開鐵門為止。」
紀玖深深看了他一眼,難得嚴肅而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千萬撐住。」
他說著,對李思考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邊一個護著聶臻和任庭守衝出防禦結界,朝鐵門的方向衝了過去。
期間有幾個骷髏想去找他們的麻煩,但都被陳希揚一一擋了回去。
蘇澤一直緊緊跟在陳希揚身邊,他隱約覺得陳希揚留下自己是有原因的,只是他忍住了沒有問。
紀玖和李思考衝到鐵門前時,仔細查看了一下鐵門的結構,然後紀玖沖陳希揚喊:「這鐵門是活動門,應該有什麼啟動機關,我需要花點時間研究一下,你那邊還撐得住嗎?」
陳希揚沒有回答,只是抬起一隻手,衝他們比了個ok的手勢。
隨即他的身子微微一顫。
蘇澤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陳希揚,你到底撐不撐得住?」
「恐怕是……撐不住了。」陳希揚一開口,聲音比剛才明顯虛弱了不少,似乎剛才他是極力穩住自己的聲音的,而現在,只剩下他和蘇澤兩個人的時候,他便再也偽裝不下去了。
蘇澤拉起陳希揚的衣袖,發現那淺綠色的斑痕開始往手肘的方向蔓延,他心下涼了涼:「你已經控制不住它了?」
「剛才防禦結界有被衝破的危險,所以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靈力加持結界的力量,相對的,這一邊的毒素就控制不住了。」陳希揚說著,抬眸看了看蘇澤,「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蘇澤低頭附耳道:「你說,我聽著呢。」
「我一個人恐怕撐不住這個結界了,」陳希揚說,「我得跟你借一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