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蘇澤等人的闖入,吸引了那些鳥靈和獸靈的注意力,於是它們開始分頭攻擊,這無疑給了莫傳延一絲喘息的機會.
紀玖見莫傳延拚死保護駱融,心裡軟了一下,便衝進去接應莫傳延。
陳希揚在石室中心站定,雙手執起渡靈訣,閉上雙眼開始默唸咒語。
鳥靈和獸靈彷彿有所感應,放棄了正在攻擊的目標,掉頭向陳希揚所在的方向聚攏過去,將他團團圍在中間。
一時間,鳥靈尖銳的鳴叫聲與獸靈低啞的咆哮聲此起彼伏,看得眾人心驚肉跳。
蘇澤自覺做起了疏散工作,對眾人揮手道:「陳希揚正在為我們爭取時間,大家快趁此機會退出去!」
於是莫傳延背著駱融,紀玖和李思考則一邊一個攙扶著他們,迅速退出室外。
李思考在走出石門的時候,回頭看了蘇澤一眼:「你不走?」
蘇澤衝他笑了一下,指了指陳希揚的身影:「我得在這裡守著他。」
陳希揚背對著石門,閉著眼睛聚精會神地念著渡靈咒,他能感應到蘇澤那熟悉的氣息就在他身後不遠處,他想叫他離開,但是此時不能有絲毫分心,他只能暫時調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將綿長的渡靈咒念完,細密的汗珠逐漸滲出皮膚,沾濕了他鬢髮。
蘇澤則一瞬不瞬地盯著陳希揚的背影,全身繃得很緊,生怕他有個什麼閃失。
他知道,這些鳥靈和獸靈的怨氣在經過千年的積累之後,變得異常強大,攻擊已經成了他們的本能,想要渡化它們,存在很大難度,萬一渡化失敗,極有可能被它們反噬,到時候陳希揚就危險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希揚突然睜開雙眼,一雙眸子迸發出凜冽的光芒。只見他右手向上揚起,清喝一聲:「歸去!」
那些鳥靈和獸靈像是突然遭受巨大的衝擊,齊聲發出連綿不絕的哀鳴,它們那原本就半透明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淡,最後化作幾縷灰色煙霧,消散在空中。
蘇澤知道陳希揚成功了,緊繃的神經立即鬆懈了下來,腳跟一軟,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虛汗,喃喃道:「謝天謝地!」
「渡化它們的是我,」陳希揚不滿地回頭瞪他,「你不感謝我,去謝天地做什麼?」
蘇澤知道陳希揚還有力氣跟他拌嘴,說明他現在沒有什麼大礙了,於是十分開心地衝他笑了起來。
陳希揚在看到蘇澤那心無芥蒂的燦爛笑容時,突然恍惚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自然地撇過臉去,沒話找話:「他們人呢?」說著朝石門的方向走去。
「我把他們疏散出去了,免得打擾你做法。」蘇澤站起身來屁顛屁顛地跟上去,還不忘邀功。
陳希揚突然回身,拍了一下他的腦門:「你也知道我做法的時候不能分心的麼,以後別忘了把你自己也疏散出去。」
蘇澤大聲叫屈:「我又不會妨礙你!」
「你只要在現場就會妨礙到我。」
「喂喂,我好心好意幫你守陣,你居然狗咬呂洞賓……」
兩人拌嘴拌到一半,看見李思考和紀玖鬼鬼祟祟地躲在拐角處,往這邊探頭探腦。
李思考問:「做法成功了?」
蘇澤點了點頭,得意得說:「當然成功了!」彷彿立功勞的人是他。
紀玖又問:「那些怪獸都不在了?」
「全都消失了。」
紀玖和李思考互看一眼,然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耳室奔了回去。
蘇澤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急問道:「你們還進去做什麼?」
「那些青銅器很值錢的,不能白白浪費!」李思考頭也不回地說。
「那可是盛放殉葬品的青銅器……」蘇澤話沒說完,紀玖和李思考已經鑽入石門不見了蹤影。
蘇澤撓了撓頭,喃喃自語:「真想不通,剛才還怕得要死,現在居然又見錢眼開,命都不顧了。」
陳希揚失笑:「正因為你想不通,所以你這輩子只能做個考古學者,做不了盜墓賊。」
因為青銅器太大,憑紀玖和李思考兩人的力氣,根本帶不走多少,他們難得心平氣和地協商了一下,決定兩人合力搬走一個青銅器,出去之後賣了錢平分。
莫傳延受的大部分是皮肉傷,包紮了傷口也就沒什麼大礙了。
駱融被紀玖掐了半天的人中,也漸漸甦醒了過來,但仍然顯得怏怏無力。
陳希揚走到駱融面前,仔細觀察他的氣色,問道:「你是不是吸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駱融用他那暈沉沉的腦袋努力回想了一下,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當時莫傳延掩護我往石門邊上退,但是石門怎麼也打不開,這個時候其中一隻獸靈慢騰騰地走到我身邊,我以為它要張口咬我了,嚇得半死,沒想到它突然背過身去,對著我『噗』地一聲放了個臭屁,我被嗆得不行,然後就暈了。」
蘇澤扭過頭去,捂著嘴巴悶笑,連莫傳延也忍不住扭曲了嘴角。
陳希揚卻沒有笑:「那不是屁,是在獸靈體內醞釀已久的屍毒,它是想毒暈你再將你果腹。」
駱融一聽自己吸入了屍毒,噁心地趴在地上一陣陣乾嘔。
陳希揚對莫傳延和蘇澤揮了揮手:「你們避避嫌,我得幫他驅毒。」
蘇澤不明所以:「大家都是男人,就算脫光了又能怎麼樣,避什麼嫌啊?」
陳希揚挑眉瞪他:「嗦什麼,哪兒涼快閃哪兒去。」
蘇澤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拉著莫傳延走了。
陳希揚待兩人走遠了,才俯下身看著駱融:「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嗯?」駱融眨巴著眼睛看著陳希揚,不明白陳希揚此話含義。
「所以我問你什麼,你必須說實話,否則我可不會那麼好心救你。」
駱融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你威脅我?」
「我就威脅你怎麼了?」陳希揚歪了歪頭,「我說過的,我一直不信任你,因為你身上有太多疑點,試想我怎麼會救一個我無法信任的人呢。」
駱融一時詞窮。
「不過,如果你肯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只要我滿意了,你就能活命,如果讓我不滿意……」陳希揚說著,露出一個冷漠的笑容,彷彿就會用這樣的笑容看著他漸漸死去。
駱融渾身打了個冷顫,他從小到大跟著師傅探過不少墓穴,遇到的恐怖事件也不在少數,覺得它們已經夠可怕了,但此時此刻他卻覺得,陳希揚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人,因為生命在他眼中,根本無足輕重。
雖然心裡很窩火,但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駱融垂下了眼睫,溫順地道:「你問吧。」
陳希揚問道:「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駱融啊。」
陳希揚瞇了瞇眼,轉身便要走。
駱融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喪氣地道:「好啦,我叫駱柒。」
「駱柒……?你跟駱融是什麼關係?」
「看姓氏就知道啦,兄弟嘛。」
「親兄弟?」
「孿生兄弟。」
陳希揚皺了皺眉:「你應該知道的吧,我是駱氏產品的忠實粉絲,所以駱氏的一些信息我還是比較關注的,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駱氏總裁居然有兩個兒子?」
駱柒沉默了片刻,說:「你既然是駱氏的粉絲,應該也知道,我爸也就是駱衡華,是在年輕的時候白手起家,一步步將駱氏做到今天這個規模的。」
陳希揚點了點頭:「的確是有這麼回事。」
駱柒苦笑了一下:「所謂的白手起家,也就是說,我爸在創業之前,家境並不怎麼樣。甚至可以說,他的第一次創業,是以失敗而告終的,投下去的資金幾乎全打了水漂,還背上了債務,家裡入不敷出,一度窮得連飯都吃不上。」
陳希揚沉默地看著他,沒有打斷他。
駱柒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和我哥才五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是家裡窮得連鍋都揭不開了,哪裡還有能力養活我們兩個。後來我父親一狠心,決定將其中一個兒子賣給當地一戶小康人家做養子。
「我還清楚記得,那天晚上,我媽和我爸吵得很凶,我媽哭著抱住我們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大家一起餓死,也好過把其中一個兒子賣掉。但是我爸說,賣掉是為他好,至少有飯吃,有衣服穿,有養父母疼,不必再跟著親生父母忍饑挨餓,不必為了躲債而東奔西藏。
「那個時候我嚇得只知道哭,我哥就比我懂事得多,說弟弟身體不好,挨不得餓,就把弟弟賣掉吧。所以那一晚之後,我就和家人分開了。我父母原本與我說好,等他們有了錢,就會回來把我買回去,絕對不會讓我受苦,但是我等了好幾年,他們都沒有再出現。
「再後來,我養父母家被一場洪水淹了,他們沒能逃出來,全死了。我當時在外地唸書,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是卻變成了徹底的孤兒。我沒有了生活費,便輟了學,在街頭流浪了幾個月,後來遇到了我的師傅金福來,他問了我幾個問題,覺得我腦子還算機靈,便將我帶了回去,收我做盜門第七個弟子,取名叫駱柒。」
陳希揚想了想,道:「所以說,其實你跟紀玖是同門師兄弟,也就是李思考提到的『七尾貉』咯?」
「沒錯。」
「我們在半路上被紀玖跟蹤,其實是你事先透露了我們的行蹤對不對?」
「是的。溫之臨和穆順是我們盜門的大師兄和五師兄,他們兩人雖然很多年前就出師了,與師門也基本沒有什麼聯繫,但大家畢竟同門一場,師兄弟的情分還是在的。我聽李思考說他們都被毒死在了墓中,就暗中聯繫紀玖,想下墓之後如果還能找到他們的屍體,就想辦法將他們帶出去,好好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