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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11章 生死年關 文 / 枯籐殘鴉

    秀獨自在村後的馬路上徘徊。舒葑窳鸛繯

    秀不曉得,邁出娘家的大門,她的路在何方。

    路上沒有行人,也沒有一輛車,只有秀孤獨的身影在徘徊著。

    遠處大大小小,錯細交錯的炊煙在村子上空裊裊的升騰,把一個個村莊籠罩在神秘的氣息中,一眼望去,村子外是寂寥的田野,灰濛濛的天,灰濛濛的地,連嘰嘰喳喳覓食的麻雀也成了點點淡灰色,秀懷抱著孩子不知何去何從。

    婆家不想回,娘家回不去,去西貝也不是辦法——每到節假日,海都得執意回章寨過,秀怎麼都搞不明白,已經結婚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為什麼一到八月十五或春節就一定得回老家去,秀做夢都奢望一家三口待在自己的家裡,就是就一口鹹菜喝稀飯也是香甜的,可是男人海可不這麼想,平時大家各忙各得,很少回老家,這一放假,村裡平時難得一見的熟人都大老遠的從外地趕回來了,尤其是自家人:幾個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侄子、外甥幾十口子在一起,熱熱鬧鬧吃飯、聊天,多愜意的事呀。

    所以並不像秀生氣嘟囔的「你爹娘對你有多好,天天念著不忘,一門心思往家趕」。

    想回家並不僅僅就是惦念著父母,惦念著親人,更多的是對「生於斯,長於斯」老家的懷念,常回家看看,帶著妻兒,穿行在幼年、童年、青年,甚至於未來老年,都曾走過過的小路、池塘,那是一種無法言表的情感。

    男人對老家的依戀,對女人來說,有點不可理喻。

    因為女人從呱呱墜地的嬰孩那一刻起,就注定將來一定會遠行,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另起鍋灶,生兒育女,那個家就變成了娘家,有娘才成家,一旦沒有娘,就失去了女人的根,如此來時,男人對家的情感,往往比女人對於娘家的情感要厚重許多。

    但是對於一個剛結婚不久的女人來說,婆家僅僅是婆婆的家,與自己真沒有多少牽連,自然回婆家,就有諸多的不情不願。

    就是平時的週末,在回章寨這個問題上,小夫妻不曉得磨過多少牙,紅過多少回臉,更何況現在是新家大節。

    秀知道此時抱著孩子回西貝,迎接她的一定是海劈頭蓋臉的責罵

    秀惆悵著,一時竟然生出來種種可怕的念頭:抱著孩子去投河,離家出走去討飯……靜靜的馬路秀兒孤獨的身影一直在路邊艱難的徘徊。

    不曉得徘徊了多久,終於等來了一班車,秀還是決定抱著孩子回西貝。

    剛到家不久,海就進門了,他正打算早走一會,趕回家過年,看到秀頓時愣了「你怎麼現在回來了,我昨天不是說了嗎,我下班就回家」,

    「我自己的家,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怎麼不讓啊」秀中午就沒吃飯,又餓又氣,窩了一肚子的火,正無處發洩,

    「好,你想回來就回來,趕緊收拾一下,咱們回章寨,再磨蹭就怕沒有班車了,今晚可是除夕,都著急往家干呢」

    海一邊收拾著準備往家拿的東西,一邊督促著秀。

    「別收拾了,今天不走了,咱在這過年」

    「你發什麼神經,在這過年?我連一把掛面都沒準備,快,趕緊收拾,回家」海扳著臉,呵斥著,

    看著男人油鹽不進,秀索性一屁股坐在床上,不再搭理了,

    「怎麼回事,故意的,你不走,我走了」看到秀又耍起了小孩脾氣,海抱起孩子,拎起東西,準備出門,

    「你走,你自己走,把孩子給我留下」秀大聲嚷著,爬起來去奪孩子,海左躲右閃,秀始終未得逞,

    「你眼裡就只有你爹娘,幹嘛討老婆生孩子,你滾,你趕緊滾,你看著你爹娘過去吧」,

    看著男人無動於衷,那冷漠的表情,結婚、生孩子以來所有的滿腹委屈和痛苦,一下子湧上了秀的心頭,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瘋了一樣,撒起潑來,家裡的枕頭、衣服,都成了她發洩的工具,一時間扔的到處都是,家裡烏煙瘴氣,懷裡的孩子已經嚇得哇哇大哭,海瞧著神經質般的女人,一言不發,扭身出了門。

    海以為女人發夠了飆,會尾隨自己回章寨,晚上就是除夕夜了,總不至於不給自家男人這個面子。

    秀以為男人再怎麼說,也不能把自個撂在冰冷的家裡,賭氣抱孩子轉一圈,就會回來,除夕夜,本就是閤家團圓的日子,能忍心撂下老婆回去。

    年輕的小兩口都自以為是,都自私的從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哪裡會想到——正在氣頭上的男人和女人,都固執的守著自己的裡子和面子,希望對方來理解和包容自己。

    秀看著男人奪門而去,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越哭越傷心,越傷心越想哭,哭的是淚如泉湧,肝腸寸斷。

    從相識、相知、到結婚、生子,一條條、一件件不如意的事情,像過電影一樣都浮現在秀的腦海中,越想越覺得委屈,越委屈越禁不住的想,秀哭一陣,想一陣,想一陣,哭一陣,不知不覺,外面天已經大黑,海連半個影子都不見。

    秀根本想沒想到,男人竟然真的拋下她,抱著孩子獨自回家了。

    這是2000年最後一天的大年夜,此時家家戶戶大人、孩子都在歡歡喜喜的過大年,外面的鞭炮聲此起彼伏,秀一個趴在床上哭得昏天黑地,房間裡黑乎乎的,冷如冰窖,秀哭了一下午,只覺得嗓子發乾,頭昏腦脹,還是上午十點多喝的一碗稀飯,此時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計,秀擦乾淚掙扎著爬起來,想到廚房尋摸一點吃食。

    海平時中午在食堂吃,只是早晨和晚上在家對付一點,廚房除了瓶瓶罐罐的油鹽醬醋,只有半把子掛面,肚子很餓,但是秀卻失去了胃口,從陽台望去,外面的街道燈火通明,卻全然沒有以往的熙熙攘攘,此時正是大年夜,辟辟啪啪的鞭炮此起彼伏,遠處不時有耀眼的煙花騰空而起,與熱鬧的大年夜相比,這個家卻如此的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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