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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戟 124 片刻纏綿 文 / 碧岫

    五千幽魂,成為江濱冒進的殉葬,從此無家可歸,只能停留於荒涼偏遠的北國,再無可能衣錦還鄉,與家人團聚。舒榒駑襻

    平安關從此,是大周志當中,一個聞者歎息行者悲歌的痛。

    上官雲瀟靜靜的站立在雪地當中,四周是一片廝殺過後的狼藉。血肉模糊的殘肢,殘損的盔甲,還有揮之不去的,濃烈的血腥味道。

    冷雪如星,無聲墜落於她單薄的肩頭,使她看上去有與世隔絕的悲哀。

    「如果不想說話,我可以只陪你看雪。」

    他輕輕上前,對著她僵硬的背影,一笑悲憫。

    雲瀟沒有動,只是淡淡道:「我沒能救出他——在箭雨當中,我盡力,可還是看著他,死在我面前。他離我那麼近,好像伸手就可以觸摸,但……他就那麼倒下,身上扎滿了箭,似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易初寒微微皺眉,篝火隱約,映在他修長的身姿,顯出他肩膀如同刀削。有些心疼的撫上她肩頭的落雪,他臉上帶了一絲凝重:「江郎將會很欣慰,看到你不僅收復了平安關,還重創了與杜魁勾結的高麗軍隊。現在杜魁已經是負隅頑抗了……」

    「不,」她哽咽,「我說的不是這個。『元日,戰於平安關,險敗,繼而援軍至,大捷』,這些很簡單的,可它們只是史書中供後人憑弔的冷冰冰的字句,而我是親自經歷過,感受過……戰場的殘酷。大哥,我現在不止一次在想,我父王……他死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會不會也像江濱這樣,身中數箭,雪染荒野,可是,當年,誰去救他了?」

    她哽咽片刻,徐徐道:「我從前還不忍心,我還擔心自己罔顧親情人倫,可是我已經認清楚了,曾經這麼殘忍對待我父母的人,我為何還要看著她舒適愜意的躺在宮裡,在我奮力廝殺生死難卜的時候?」

    「……大哥,我決定了。等這件事情做完,我就跟你回家……」她淚意漣漣,慢慢攥住了他袖口,「快刀,才能斬斷這一切。我在上京,太優柔寡斷了!」

    易初寒長長舒了一口氣,緩緩伸手將雲瀟帶入了懷中。觸手,是雪的冰冷,還有一絲不熟悉的硝煙與血腥味道,可他微微垂眸看去,她竟在輕輕的畏縮顫抖。

    他心頭一酸,微微用力,將她摟的更緊,眉宇間的溫暖,有融化她心境冰寒的力量,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輕道:「雲瀟,我等著你回家呢……」

    是的,她還有他……

    橫跨生死,不論陰陽,他都會在她身後,默默的給她支持。

    雲瀟無法形容自己此刻心中的悸動。這一天,她經歷了太多,太多的殘暴,太多的殺戮,太多的漠然,此刻,她有了易初寒,何謂他求?

    她輕輕踮起腳,將自己蒼白的唇,鄭重的烙在他的唇邊。

    這一刻,殺氣縈繞卻旖旎無邊,這一對自小相知相守相愛的伴侶,在沙場,做出最真誠的盟誓。

    哪怕只有這片刻的纏綿,她也夠了……

    銘記此刻的溫存與感動,接下來的上官雲瀟,必然會是,勇武獨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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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志·高宗傳》載:

    疏影才氣,天下無雙;東成謀略,自負其能。

    乾元四年二月初九日,東成將三萬騎擊杜魁之子並高麗軍隊於興山,而使疏影將其射士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可千餘里,欲以分杜魁兵,毋令專走貳師也。疏影既至期還,而杜以兵八萬圍擊疏影軍。疏影軍五千人,兵矢既盡,士死者過半,而所殺傷叛軍亦萬餘人。東成、疏影且引且戰,連鬥八日,周兵死者過半,周矢且盡。東成乃令士持滿毋發,而身自殺數人。會日暮,吏士皆無人色,而東成意氣自如,益治軍。軍中自是服其勇也。明日,復力戰,而軍師易初寒亦至,高麗軍乃解去。

    乾元四年二月十五日,發佈檄文曰:高麗逆天理,亂人倫,暴長虐老,以盜竊為務,行詐諸蠻夷,造謀藉兵,數為邊害,故興師遣將,以征厥罪。翌日,東成、疏影度西河至高麗,獲首虜二千三百級,車輜畜產畢收為鹵,捕伏聽者三千七十一級,執訊獲丑,驅馬牛羊百有餘萬,全甲兵而還,益封青三千戶。得高麗王,俘王室二百一十八人,以為大捷。

    (註:感謝司馬遷大神以及《史記》,讓我編寫這一段的時候省力不少。^。^)

    後人們翻開這卷似還沾血腥氣味的史書之時,無不為申東成、雲疏影之軍事才華而驚歎,而這一戰,不僅奠定了大周在中原地區又一次的霸主地位,更代表了一個新的紀元。

    大理、楚國、齊國紛紛來朝,重宣敬仰大周之心意,願永結為好。其中,楚國七王親自來京,迎娶大周貴族之女,容氏佩之。其聘禮盛大,歎為觀止。

    年輕有為的高宗,其雄才大略,其功績卓著,必將永載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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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頻頻傳來的捷報,並沒有打消容舒玄心頭的焦躁,他煩悶的在偌大的御書房中踱步,手裡緊緊捏著的,是一份薄薄的奏折。

    是王婕妤上書的。

    她先是懺悔了自己曾驕傲無端,在後宮之中罔顧禮儀;接下來,她卻說出了一件驚天秘聞。

    忻妃江氏,乃是謀害賢妃高氏的第一兇手!

    在一同送來的供狀當中,是高氏貼身婢女雪兒的證詞:「……江妃曰,湖上風大,命我等回宮,為娘娘取披風……當時亭中,只有二妃。」

    也有當時巡邏侍衛的證詞:「我等十二人本應巡邏湖邊,江妃宮人稱某處有可疑人影,引我等去看……高妃落水,本是可救。」

    還有上陽郡主府,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婢女證詞:「郡主疑江妃品行不端,命高妃暗中觀察,若有切實情報,應告知於郡主。數日之後,高妃落水身亡,奴婢心中十分懷疑。」

    若是只有證詞也罷,偏偏還有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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