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瀟見二人形容詭異,早就猜出了什麼。舒殘顎副她不動聲色的慢慢退下,只留下凝煙和戴面具的陌生男子,單獨站在高台。
凌寄風早關切的圍了過來,為她遞上舒緩胸腔翻騰內力的丹藥,順便在她耳邊劇透:「別擔心,這個人不會對凝煙有什麼危害的!他其實……咳咳,是咱們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雲瀟狐疑,「老朋友就可以來拆我的檯子嗎?太過分了,方才在台上,他內力深厚,差一點沒有震碎我的心脈,如此功力,簡直可怕——等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怒意十足的小臉帶上了三分戲謔,「我就說,凝煙去幽冥谷的時候怎麼去了那麼久……原來,是因為這個傢伙……」
凌寄風討好的抓起一個面具為雲宮主扇風:「看來不用多久,咱們就該吃凝煙的喜糖了呢。」
(註:不要說我突兀,前方有伏筆,有伏筆……凝煙去幽冥谷調查的時候,逗留了很久,雲瀟都起疑了……咳咳,不要嫌我埋的深……)
雲瀟陰狠狠呲牙一笑:「想得美!他一招『嘯天卷』幾乎震碎了我的心脈,這筆賬怎麼可能就這樣算了?寄風,按照規矩,娶我璇璣宮弟子者,聘禮幾何?」
凌小白肝兒顫:「白銀,三……三千。」
「加倍!反正他這個剪徑大盜每天收過路費,銀錢如流水……」
千在望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同樣腹黑的璇璣宮主給算計上了,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前方氣勢如虹的勁裝女子,面具之下的眼神忽然溫柔靈活起來。
凝煙卻好似根本沒發覺,他有一雙最漂亮的眸子,彷彿是一團柔和星光,閃耀流動間,使人沉淪。
只是冷冷開口:「想娶水清淺,先問我的劍!」
幽冥谷的千谷主聞言心花怒放:「別吃醋!誰說我要娶水清淺?我要娶的只有你啊……」
忽然間,只聽凝煙一聲長嘯,掌中一雙袖劍,化為兩道烏光,盤旋靈動,一招七式,分打千在望肩頭、腕肘、前胸、後背九處大穴。
台下,頓時鴉雀無聲。
這是昔年第一劍客王漠寒成名絕技「烏玉袖劍」,戰無不勝,勢不可當,竟被這個一臉嚴霜的美貌女子學得了?
眾人方待喝采,哪知就在這剎那之間,突有一道青光騰霄而起,千在望凌空一個轉身,遠退七尺,筆直落了下去。
不……不戰而降?
凝煙秀眉一擰,怒意更盛。她身影微動,背後六尺長劍已然出鞘,劍尖斜指千在望。只見驚虹般劍光閃了幾閃,千在望身側的黃沙地上,已然出現五個大坑!
她出劍只有一次,但神速無鑄,一劍似已化為五劍,同時扎入沙地!
千在望的眼睛裡,已經有了讚歎之色。
凝煙還欲再出招,不妨耳邊傳來細細的一線凝音:夠了!還要多少人看出你是璇璣宮的弟子?
凝煙心頭一跳,趕忙停手,卻見雲瀟已經臉色不豫,雙眸複雜。
糟糕!只想著教訓千在望,卻沒想到這樣會暴露自己的出身。王漠寒中年之時退出武林,隱居璇璣宮,烏玉袖劍自此失傳。她貿然使用,無異於向眾人宣告,自己是王漠寒的弟子。
她心中懊惱,卻沒想過,一向穩重有度的自己,為何在碰到千在望的時候,會方寸大亂。
「承讓。」她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卻是向眾人宣佈,自己已經是「清淺杯比武大會」的第一名。
「哎呀,哎呀,」葛樺隨機應變的本事是雲瀟親自調教的,這便連聲歎氣,「這第一居然是女子,女子可不能娶水姑娘呀。不若讓水姑娘自己在優勝者當中,挑選一位如意郎君,也算一段佳話了……」
趕緊向水清淺使個眼色,今天這比賽差錯不斷,最好是早早結束!第一名妓會意,懶洋洋的伸手一指,就定了雲疏影。
「下面,我懷著愉快的心情,向大家宣佈,第一屆『清淺杯比武大會』圓滿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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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大會,風生水起。皇家邀約,名正言順》。
雲瀟捏著新鮮出爐的《京京八卦特別刊》啃酥梨,邊啃邊訓人:「我說凝煙,我從來不用宮主的架子訓你,可你也應該自覺一點吧?有追求者是好事,可他一路追到上京,還拆我的台,搶我的人,險些還害得我舊疾復發……」
「宮主大量,是我的錯……」
「你更魯莽,居然使用我璇璣宮的武功,你不怕有心人把璇璣宮和水清淺聯繫在一起啊?咱們潛伏在上京為的是什麼,你居然……」
「宮主大量,請息怒啊……」
「宮規守則,謄抄二十遍!」雲瀟怒了,惡狠狠的轉身,將酥梨的核兒砸向不斷開口打擾自己的千在望,「我訓凝煙,你湊什麼熱鬧?給我閉嘴!再囉嗦,你也抄!」
千谷主哀怨的捏起梨核兒,歎:「你沒有管轄權限……」
垂首站立在屋子中央的凝煙終於忍不住,唇邊溢出一絲微笑。
雲瀟憤憤的再抓起一隻梨,啃啊啃的洩憤:「行了,千谷主,你來我的地盤,有何貴幹?不會只是追凝煙這麼簡單吧?」
她很無奈。理論上,根據江湖傳聞,幽冥谷那種地方的谷主,不應該是要麼冷酷殘暴喜怒無常、要麼不陰不陽整日練功走火入魔、要麼孤芳自賞對影自憐是個怪胎麼?為什麼會單純如孩童、闖禍一籮筐,更不要說還偷奸耍滑無理取鬧?
千在望色迷迷的望向神色鎮靜的凝煙,白皙瑩潤的臉上浮現可疑的紅色,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瞇起,似已陶醉:「人家是來提親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