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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v49 陡生嫌隙 文 / 碧岫

    等一等,陵春什麼時候和上陽郡主這麼親密了?

    而且上陽郡主那點子亂七八糟的事,幹嘛拿到皇上跟前說?

    而且還是在他和她歡愛最關鍵的時候!

    忻嬪憤怒的眸子清晰起來,慢慢將視線投向跪在內室中央的陵春。舒嘜鎷灞癹

    容舒玄卻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朕倒是忘了,今兒的確是姑姑的生辰。禮部的人也怠慢了,居然忘了將此事上報。郡主也跟朕稟告過,今兒楚國使節團回國她要去送……莫非是在送人回來的路上遇了事?」

    陵春緊張的雙手冰冷,摸在光滑的水磨石地板上,竟然觸手生溫:「奴婢請皇上派人,好歹去瞧一瞧郡主!」

    她是在撒謊。她的確會做蓮藕糖粉糕,也的確聽說從前的長公主最愛吃這道甜食,而今日也確實是長公主的誕辰——但上陽郡主從未拜託她做糕祭拜母親,也從未提過什麼楚國使節團的事情。她半真半假的說了一通,不想竟然天衣無縫。

    但容舒玄會對郡主的行動如此熟悉,卻是她沒有料到的。

    「來人,帶三十名侍衛去郡主府走一趟。若是有什麼事,立刻回報。」容舒玄淡淡的說了,眉宇間略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皇上放心,郡主姐姐一定會沒事的。」忻嬪嬌嬌的笑了起來,「又是陵春,又是皇上,郡主姐姐這麼多人關心,臣妾都吃醋了呢。」

    燈下的美人,烏髮披肩,香腮帶赤,更添了幾分嬌慵的嫵媚與朦朧。容舒玄不禁伸手出來,為她攏起一縷散落額頭的碎發,道:「別鬧……郡主是皇族血脈,朕的表妹,朕當然要派人去照看一下。」

    他一個翻身睡在她身旁,忽而鄭重道:「晴兒,如今是不是四個月了?」

    忻嬪眸子一閃,笑道:「是呢,等九月啊,咱們的孩子就出世了。」

    容舒玄也不惱,正要再說話,眉頭突然輕輕一挑。熟悉他的忻嬪自然知道,這是他想起什麼重要的事的徵兆。有時他正與她調笑,忽然念起朝政之事,便是這幅神情。

    只是現在,他在想什麼?

    是上陽郡主麼?

    她心裡有些不自在,卻也不好顯露,半晌才笑道:「皇上,歇下罷,可別累著身子。」

    白玉一般的手臂,又輕柔的圍上了他的脖頸。容舒玄卻眸色一暗,輕輕推開她,笑了一笑,逕自躺下。

    一時無話,容舒玄正要睡,卻不妨小合子回來稟告,他回頭瞧見忻嬪已經睡的安詳,便自己披衣走出內帷,方讓小合子回話。忻嬪其實沒有睡熟,但聞那小合子道:「回稟皇上,人……不在。」

    「怎會不在?這已經快三更了,她去哪兒了?」

    「聽說是出城了……奴才這再去打探。」

    「等著!回來,她要不回來,你就在那兒等著。她什麼時候回來,你什麼時候回宮。」

    「是。」

    忻嬪眼皮一跳,心也砰砰的響了起來,聽著容舒玄又掀開了帷幔,輕輕上床,便裝作不經意,將身子轉向他。

    夜色中,容舒玄的神情明顯緊張起來,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呆呆的聽了一回越發緊的雨,才躺到床榻,但身子僵硬,彷彿若有所思。

    她本來疲憊,此時也不能睡著了,便打起精神,閉目養神,且看容舒玄玩什麼把戲。

    果然,半個時辰之後,身邊的人悄悄爬起,走出去吩咐了一個內侍。回來躺下,又過了半個時辰,再次起身派人去做什麼差使。這樣來來去去四五遭,她早就心頭火起,卻按住性子裝作熟睡。

    終於,聽見小合子輕聲細語的再說著什麼。容舒玄輕手輕腳的回來,再躺下不多時,便聽得見平穩而熟悉的呼吸。

    一時安靜下來,只能聽到更漏的滴答之聲。這個時辰,想來眾人都已安睡。

    然而夜色中,她本是清純秀麗的雙眸,卻睜的圓圓的,猶自閃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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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年居住在璇璣宮,為易初寒調理身體的慕容神醫,舟車勞頓的疲勞還未退去,已經神色緊張的為易初寒施針了。

    「非要等到雲瀟的消息才施針……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嘴裡不滿的咕噥著,他瞇起眼睛,「我說寄風那孩子也不錯,旁人都找不到雲瀟,就他能找到。」

    銀色的長針一排一排,扎滿他瘦弱的背部和白皙細滑的上身,在燭火下煞是駭人,但跟隨慕容先生多年的助手白蔻知道,這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熱水。」

    「炭火再旺一些。」

    老神醫有條不紊的指揮著眾人,年約十三四的白蔻手腳麻利的跑前跑後。

    「先生如此焦急難安,可不是您往日的作風。」地龍之上,赤了上身微微含笑的,正是面色蒼白的易初寒。

    白蔻候在一旁的屏風後,紅著眼睛熬藥,聽到易初寒這樣平聲靜氣的說了一句話,不禁又抬手抹了一下眼睛。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易初寒也有些嘲笑的歎道:「先生還是不要枉費力氣了吧!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的很,不過是這幾月的功夫,還是剩下這針灸的時間,多為雲瀟做一些事……」

    「做什麼?又查那些刺殺上陽郡主的刺客?你還要不要自己的身子了!」一向對易初寒喜愛有加的老人終於沉不住氣,停下手裡的針,「今年本就凶險,你還屢屢不聽我勸告,這般糟踐自己……」眼見溫和的男子還要狡辯,他惡狠狠道,「你再不聽醫囑,我便把你的病情告訴給雲瀟丫頭,看她怎的收拾你。」

    易初寒終於沉默不語。

    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性命,他怎能不愛惜?

    但十數年來的痛苦掙扎,毒發時的痛苦,清醒時的無奈,面對自己心愛的人而不敢愛,這般的折磨,是誰都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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