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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v21 子夜算計 文 / 碧岫

    雲瀟心知這位是長公主,微微一笑,福下身去,「長公主千歲安康。舒嘜鎷灞癹太后身邊有姐姐陪伴,又有兩個玉雪可愛的女孩子承歡膝下,只怕早就忘了綺月,就是入宮,也不受太后的待見啊。」

    端安長公主是先帝的長女,先母早逝,由太后看顧過一陣子。她少年時嫁與將軍孫少英,不久便隨夫鎮守青州去了。聽聞最近一家子回京省親,難怪此時會在這裡。聽聞這些日子端安幾乎是住在了太后宮中,百般的慇勤熱絡,討得太后十分歡喜。孫家的得勢固然有他們投靠太后一族的忠心,也有端安不少的功勞。

    端安伶俐的站起身來,先不回禮,拉住了雲瀟的手爽朗笑道:「一別十年,想不到妹妹出落得這樣嫵媚動人,怨不得母后疼愛你,說是風華絕代也不誇張的。」

    端安年長雲瀟整整十二歲,出嫁的時候綺月和雲瀟都還是奶娃娃,怎能記得她當年的樣子?於是笑道:「長公主記得綺月,是綺月的福氣。可是綺月實在羞愧,我確實是記不得長公主了。當年宮中錦衣華服的美人那樣多,我記了這個又忘那個,長公主且不要怪罪吧。」

    端安熱情的拍了拍雲瀟的手笑道:「這有什麼罪不罪,都是自家姐妹,無需拘禮。你那會子只有四五歲,我又整整離宮十幾年,你不記得我也是合該的。如今不是依舊認得了麼?快叫聲姐姐來聽罷。」

    她這般風趣,雲瀟也莞爾道:「好姐姐,你這樣體諒我,卻為何不早早告訴我有這兩位聰明可愛的小郡主,也好叫我這做姨娘的準備一份厚厚的見面禮?」

    端安聞得雲瀟誇獎兩個孩子,眉眼之間全是笑意:「綺月還不認得我這兩個女兒吧?來,這大些的是嬋兒,這是阿媛。還有一個男孩子,今年十二歲了,跟隨父親留在軍營,故而沒來拜見。」

    雲瀟一一聽得了,掩口微笑:「姐姐講解的這般詳細,可是真要討見面禮了麼?」

    太后聞言笑道:「端安快不要理她,這孩子總是胡言亂語,竟說些傻話。你不捨得那兩份見面禮,還要賴到你姐姐身上不成?」

    雲瀟挑眉道:「太后變了法兒訓斥綺月小氣,綺月偏要大方一把。」

    說著,取下發間那一對前些日子獻舞所得的白玉釵,便要往兩個孩子手中放。端安到底跟隨太后多年,眼見那玉釵獨特,臉色都有些發青,趕忙攔下雲瀟,道:「妹妹這是做什麼,這玉釵是太后賜予你的,怎能拿它當做孩子的見面禮呢?」

    兩個女孩子瞧見玉釵,心思都有些活絡,阿媛乾脆挨擠到雲瀟身邊,眼巴巴的瞅著那玉釵。

    雲瀟留意太后的動靜,只見她眉頭有些不展,嘴角牽動著卻隱忍著不置一詞,便笑道:「我與姐姐開個玩笑,姐姐如何這般緊張。玉釵是太后賜的,釵在人在,我如何不懂?」

    說著,又是一笑,「只是見姐姐的兩個孩子可愛,想贈些貴重的禮物,身上卻一文錢都沒有的,只有那兩隻玉釵。如今誇下海口,卻該怎麼辦呢?姐姐不如將我賣了,將那錢買兩串糖葫蘆,逗孩子一樂罷。」

    此言一出,兩個孩子都咯咯的樂了,進來端茶的楊姑姑也是一臉笑容。太后以手掩口,忍俊不禁。

    端安又好氣又好笑,直拍雲瀟的手笑道:「你這鬼丫頭,淘氣的性子倒是一點沒改,不過是皮相上文靜一些罷了,竟還哄了我半日。你堂堂皇家郡主,難道只值兩串糖葫蘆了?」

    雲瀟端起茶抿了一口,鄭重道:「自然不。」

    端安笑著瞪了雲瀟一眼,道:「總算還有句真話。」

    雲瀟卻沒笑,更加嚴肅道:「我想,我大約只值一串罷?」

    這下子,太后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楊姑姑捂了肚子,偷笑不止。端安摟了兩個女孩子,也是前仰後合。

    待一屋子的人笑過了,雲瀟才微微笑道:「太后久在病榻,腸胃難免虛弱。估計著才服了藥,是要進些茶點的,若能逗太后開懷一笑,多進些膳食,藥效能發揮的好些,也是咱們做後輩的孝順了。」

    端安拉了雲瀟的手,溫言道:「綺月果真是長大了,有這份孝心,是太后的福氣呢。」

    太后沉吟一下,亦是笑容滿面:「這些年來,綺月的性子哀家倒是看得真。這孩子有時雖看似愚鈍,其實很有心,也善良真誠。」

    果真麼?雲瀟心底腹誹,表面上卻是興高采烈:「太后這樣誇讚,綺月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太后端坐在軟榻之上,聞言笑道:「你這丫頭真是鬼靈精的,昨兒呈上來的繡屏我已經瞧了,的確不錯。還有太薇的家書……」

    「太薇姐姐在山裡過的很好,她也記掛著太后呢。不過修佛祈福最是要虔誠,她不敢隨意下紅塵呢。」

    端安在軟榻的踏腳上坐了,手裡是滿滿的一碟蜜餞海棠,見了雲瀟亦是笑容滿面:「不錯,你孝順,太薇也懂事。」

    太后微微一笑,道:「就是你有心……也罷,天色已晚,你帶著兩個孩子歇下吧,讓綺月陪哀家說會兒話。」

    這便是有重要且不能為人所知的事情要說了,端安當然明白,於是帶著兩個女兒逶迤而去。

    雲瀟便起身將端安送了出去,待她回來,便見代雅青正斜倚在軟榻上,慢慢的翻著一本圖冊。楊姑姑在旁,掌著一盞造型奇巧的赤金雲蝠紋宮燈,正專心的絞著燈花。屋子裡散發了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也舒緩了心神。

    雲瀟眼神犀利,已看到那書冊翻開的一頁,正是一株植物的圖畫。太后何時喜愛上了花草,她卻不知,但也不以為意,向她笑道:「晚了,太后看書仔細傷眼。」

    太后拉了拉自己平整的袖口,微微一笑,道:「太薇這孩子和哀家賭氣,跑到山裡去好幾年也不給我一個信兒,哀家什麼法子都用了就是沒辦法讓她回心轉意。怎麼,綺月你倒是能制住她,讓她給哀家寫信賀壽?」

    果然是為了寫信一節。

    上官雲瀟接了楊姑姑端來的茶,卻只抿了一口就放在了一旁的梨花木小几上,低低一笑,道:「太薇姐姐去了許久,我也想念的很。前幾日便讓我府裡的人去拜訪她,給她帶些京城裡時興的玩意兒……也是想勸一勸姐姐。姐姐人是好的,只是性子孤傲,若是想明白了,還是會承歡娘娘膝下的。」

    太后含笑不語,半晌才道:「你勸她給哀家寫信?」

    雲瀟不明所以,依舊笑道:「是,聽說她還巴巴兒的尋了一箱子的物事要送給娘娘呢。可見太薇姐姐心裡還是有娘娘的。」

    代太后慢條斯理的將手邊的茶碗端起,淡淡道:「是麼……哀家如今只有她一個女兒了,其他的公主雖好,說到底,哀家還是最捨不下太薇。」

    上官雲瀟當然是知道的。所以她才讓易初寒特意去找太薇,希望她能看在母親過壽的份上,做一個低姿態的表示。畢竟骨肉親情豈是這麼容易割捨?

    她們畢竟是親人啊,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傷人傷己呢?

    雖然不清楚這一對母女之間有怎樣的恩怨,也放不下太后對綺月的算計,但以德報怨,焉知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之一?

    她承認,她忘不了綺月之死,但日日在旁,逗她開心的錚兒,也是面前此人的親人,上官雲瀟不願意有一天,錚兒長大了,發現他一直欽佩的姑姑,心裡只有仇恨,沒有溫暖。

    一時無話,瞧著太后似有睏倦之意,雲瀟正要告退,楊姑姑卻端了一隻食盒來,穩穩的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太后半合了眼,淡淡道:「你既然來了,就替哀家跑一趟。這裡是幾樣小食,送去給皇帝。聽說今日來了一件要緊的案子,皇帝忙到現在還沒有用膳。」

    雲瀟微微一笑,道:「好,我這就去。」

    纖秀的少女慢慢退去,代太后輕輕舒了一口氣,低沉的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疲憊:「都做好了?」

    楊姑姑點頭道:「是,按照太后的吩咐,也會按時去通知皇后。」

    太后冷冷一笑,黑眸裡劃過一絲陰狠,提及表侄女的時候,毫無長輩該有的溫柔慈祥:「上官綺月此人,看來是留不得了。」

    楊姑姑垂首,閉口。

    「哀家幾次容忍,她反而得寸進尺……若不是顧忌著她攀上的那高枝,哀家早就下手了。怎麼樣,現在那邊沒有消息了吧?」

    楊姑姑思索片刻,道:「的確沒有了消息,而且聽說,他又納了幾位美人做妃嬪,似乎對郡主並無留戀。」

    「這就好,哀家要對付她,最好他是袖手旁觀的那一個!」代太后一字一句的發誓,略有枯瘦的雙手緊緊攥住了昂貴的鐵紅繡金百褶裙,留下千溝萬壑一般的難看褶皺。

    「她竟敢利用太薇恐嚇哀家,真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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