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珍的故事講得很清楚。殢殩獍曉在場的也聽得很明白。向左知道文珍希望他能夠改變一下生活環境,並在新的環境裡,新的生活中也能夠嫻熟的運用「變通」之術,以求保得萬全······問題是先人將「一條道走到黑」的基因移傳給了他——凡是「倒過他的毛」的物事,他都會設法避而遠之······浪子回頭適合很多的人,在他這裡顯然就發生了變異。有時,他會感受得到自己的心空裡滿是灰黯,從未出現過彩虹,即便偶然碰到陽光燦爛的時刻,也會感到無所適從······范婧滋早就希望他能夠退出爾虞我詐,自欺欺人的生意和生活圈子,而回到他本真的從前——可這一觀點有悖於他矛盾著的內心世界——他與曾直元作惡多端,是天人所不能容忍的——很多人都認為他們倆在人前無緣無意謝罪的話,總得找個法子去謝天譴才是——為此,他倒是不止一次地想到過「死」字,可那一死,就便宜了自己和近乎死人的曾直元了——眼下的狀況是公、檢、法三家因眾所周知的原因將撤消對「死人」曾直元審理和審判——權錢交易也有可能了卻他所牽涉到的所有官司,解放官司中所牽涉到的所有人······向左本人也會因曾直元的病禍之故而得福呢。在這節骨眼上,如果向左還執意去追究誰與誰的過往之非的話,實屬不太理智。可是,曾直元卻執意要他在人前翻他們倆的那些不齒於人的舊帳——向左如果能夠遂老鬼心願的話。他死也瞑目了——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要真照曾直元所說的去做了,肯定就對不起曾直元的家人······向左顧及到很多很多,有時也心生不配合曾直元這類工作之念——原因是近期,他越來越怕胞妹妹發牢騷了。萬一鄧紅紅聽了向左爆出的有關於曾直元的可惡的往事,而發生意外——突然背不過氣來的話,向左就真的裡外都不是人了。樊瓊的觀點與文珍、范婧滋有所不同,她希望借向左之口,讓他盡可能多地道出他與曾直元那些鮮為人知的內幕來——正因為樊瓊的百般慫恿,他才放膽地爆出曾直元在羅廣文的三商法團隊裡當上寢室領導之初,第一把火「燒」死了一位妙齡少女的事情。
那年夏季的某一天(曾直元記得是週末),曾直元所在寢室的業務員吃罷午飯後,除一位能力較強的老業務員留寢之外,其他的都會照常帶著新朋友去外網或別的領導家串寢。學習別人的成功經驗和閃光點。別家的業務員自然也要帶著新朋友來曾直元寢室學習成功經驗和閃光的——因為都是合作夥伴,相互學習是必須的。業務員臨行前,那位留寢的業務員要求大家都帶上雨傘——夏季裡,黔東南多發的雷雨天氣,讓老業務員常懷「晴帶雨傘,飽帶饑」之念——從這些細節上,也可以看出老業務員與新朋友的不同來。
老業務員帶著新朋友從一家走到另一家,其中有距離,需要一段時間,趁別家的業務員還未到來之際,曾直元只好坐在「權力象徵」的破沙發上,在靜靜地思考下午開講的內容。不一會兒,留寢的業務員——是一位河南籍的妙齡女郎。她的名字叫周伶。她給曾直元倒來一杯茶水:「曾導!請喝水!」茶杯遞給曾直元的同時,也將自己的屁股放到了茶几前的塑料凳上,與曾直元對面而坐了。她那一雙媚人的眼睛,長時間地停留在曾直元的五官上。
大凡做過直銷三商法的人,做業務員時,都希望自己早日坐上破沙發——因為那就意味著是「鳥槍換大炮,土雞變鳳凰」的開端。如今坐在破沙發上的曾直元,就意味著替別人洗衣漿衫,倒茶續水的日子一去不復還了······
一室之主的優越感寫在他的臉上,他喝著周伶奉上的茶水,內心的美感通過他的言語傳遞出來:「周老闆!你計劃在什麼時候坐上這破沙發呢?」
「我想很快了,很快了!」
「很快是多快呢?」
「三,兩個月吧。」
「再快一點嘛!我們是在做奇跡的行業嘛。說不定一夜之間你就連升三級——直接就做到准『b』級別的老總了叻。」
「哪能這麼快呀!」
「你沒有信心嗎?」
「當然有信心啦。」
「就是!像我們網上老總——大老總楊文慈不就是坐直升飛機上去的麼?大老總羅廣文更是行業中的一個傳奇了。」
「曾導!我很想知道大老總羅廣文的傳奇之事。」
「是麼?今天下午我所講的內容就是有關大老總羅廣文的。你用心聽就是。」
「我一定會認真聽的。」
他們聊到這裡,突然感覺到天色有變。室內的光亮瞬間暗了許多——是下雨前的徵兆。為了增加室內光亮,周伶沒有去開電燈(因為做直銷三商法的人,節儉意識較強),而是用請求的語氣問曾直元:「曾導!將窗簾拉開,可以嗎?」
「不擾民的做法忘了麼?」
「反正別家的業務員還沒有來,你也還沒有開講——等你開講時再將窗簾拉上就是。」
「好的!千萬別將室外的雷鳴和閃電都放進來了。」
「它們硬要進來,我也沒有辦法阻擋呀。」
周伶拉開窗簾,平開玻璃窗後,看到的室外天空,是烏雲滿天,正待發感慨時,豆大的雨點就使勁地砸打起水泥地面來。接著是雷鳴和閃電襲擊著天幕下的可見之物。害怕雷鳴和閃電的周伶,尖叫著將身子縮回,準備坐到原來的塑料凳上。與此同時,曾直元看到了一個火球滾進了窗戶,一聲巨響之後,室內的燈泡炸爛了。剛剛走到燈下的周伶也應聲倒在了地上——不祥之感襲向曾直元,看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周伶,心道:「壞了!她肯定是造雷劈了!」他立刻抽起身,越過茶几,欺近周伶:「周老闆!你沒事吧?」他沒有聽到她的回音。他將手放到她的鼻孔處——已經沒有鼻息了,憑經驗,他斷定她再也不可能生還了······
曾直元因為周伶之死背上了「姦殺」女業務員的黑鍋。
范婧滋聽到這裡,按耐不住心頭的怒火道:「向左!你積點口德行不行?我們並不稀罕你在這裡咧舌!」
「只要曾總稀罕就行!」向左將眼光投向曾直元。曾直元連連眨巴著眼睛,以示贊同。
范婧滋幾乎是吼起來了:「真是這樣的話,你將他弄到你那去護理好了。你想怎麼講就怎麼講!別人願怎麼聽就怎麼聽——都不關我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