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七月酷熱異常。滿心歡喜地在柘市機場「候駕」的向左,見范婧滋和樊瓊二人的座駕駛近時,心下便猜想她們倆肯定也是來迎接曾直元夫婦的,由於有如此的觀念從腦際閃過,致使原有的那一股高興勁兒不止於減半,自問:「難道我被這兩個賊丫頭盯梢了不成?!要不然她們怎麼知道曾總今天會來柘市呢?」在他還拿不定注意用何種方法與她們倆搭訕的當兒,范婧滋將一聲很甜的「哥哥」砸向了他。聞聲且驟然定下心神的他,採取慣用的伎倆——「虛假消費」所有贈品(包括情感)——消費了范婧滋的那一聲「哥哥」之後,笑道:「你們的消息真靈通喔!」向左派上一副滑稽的表情,用懷疑的語氣問范婧滋:「你不是說每時每刻都要遠離我三十里地麼?」
「哪會呢!我說的是氣話,誰讓你是我哥呀!哥!你今天準備在什麼地方為我乾爹乾媽接風呀?」
向左一聽到「乾媽」二字,就知道出岔的根源所在了,於是很爽快地回道:「水煮天山怎麼樣?」
「你說到哪就到哪——大排檔都行!」
「大排檔——也不至於吧?我之所以建議大家去水煮天山就餐,是因為我的中國畫系列《水煮人生》已完結,想請你和樊大師前往多多指點!」他說完用異樣的眼神偷瞄了一下樊瓊,見她回以一副冷森森的眼光,心下不免怯意突生······
事實上向左在內心是非常懼怕樊瓊,特別是范婧滋的——因為他覺得此前自己做了太多的過火事,每每見到范婧滋,總會產生一種又痛苦又膽怯的心理,並且深感羞愧,生怕見她的面。可這人世,就偏要生出一些個「騎馬不見騎牛見」的尷尬事來,讓與之相干的人去好好消受······
自始至終都在欣賞著向左窘態的樊瓊,聽他如此說來,便不冷不熱地送給他一句:「是因為天底所有的繪畫大師都死光了,你才想到了我,對不?!」
「千生不如一熟嗎!我想能夠為《水煮人生》提出中肯意見的非你樊瓊莫屬於了。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嘛!」
「你真是這樣認為的?」
「當然!」
「我就信你一回!好在截止今日總算等到讓你掏錢,去水煮天山吃大餐的機會了。」
范婧滋瞪大眼望著樊瓊:「不是吧,瓊姐!」
「怎麼不是?你問他看看,我有沒有言過其實——在校期間,我買單,他覺得是理所當然(反正是吃豬頭)——亂花珍姐給的錢,他心疼,捨不得。之後就是他的人間蒸發······接著就是彼此參加工作之後,更不見真正意義上的由他做東的機會了。」
「今天不是機會到了嗎?」
樊瓊報以輕「哼」······
大家有說有笑地在水煮天山吃了一頓和和美美的中餐。就餐期間可謂沒有人提及任何有礙和睦氣氛的話題。全桌的人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任何不諧。酒足飯飽之後,范婧滋的臉色稍露凝重,因為她在尋思著如何向曾直元開口,問一些在內心翻騰了多時的問題。知趣的樊瓊見狀後,與在座的每一位打過招呼之後,便獨自離去了。諳於世故的曾直元問道:「小滋!你怎麼不與樊瓊打伴走?」
「我想和媽媽多待一會兒。」她違心地說著,便挨緊鄧紅紅落座了:「媽!今晚我想和你耗在一起!」
「當然可以!」鄧紅紅高興說著,轉頭徵求曾直元的意見:「老頭子!今晚只好放你的假咯!」
曾直元求之不得,馬上回道:「我和阿左要商量一點事情,有小滋陪你聊天,那再好不過了。」
范婧滋想問曾直元的問題,最後還是話送給了鄧紅紅。她覺得通過鄧紅紅轉口,或許更有效。她說:「外界都在傳言乾爹和我哥哥干了很多借刀殺人的勾當,目的就是為了扳到千山紅集團的老總郭斌,並取而代之。我的意思是爸爸都這麼大一把年紀了,最好是由你說服他離職後,回老家安享晚年得了。不要總懷著一顆年輕的心,幹這幹那。弄不好不但毀了他老人家自己,而且也會累及我哥。」
「有那麼嚴重嗎?是道聽途說的不?」
「不!是聽贏聯的巡視員說的吶。」
「你都聽到些什麼?有根據嗎?」
「你不知道的是和田穩麥那邊,出的亂子真是一樁連著一樁。前陣子千山紅藥業集團的理賠事件尚未平息,現在又鬧出千山紅藥業集團與克什米爾的一家外資企業聯合生產的保健品,吃出了人命的事件來。你知道那家外資企業的老總是誰嗎?是露茜·戴——與郭斌有染的鼠頭。據說藥品中的迷幻成分超標——配方是爸爸提供給露茜·戴的。目前柘市公安聯合藥檢部門正在核查此事。我們不管結果如何,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是,爸爸難辭其咎。僅憑他建議千山紅集團推行的新型營銷模式這一點,就令他百口難辯了。」
「可我知道千山紅集團推行的新型營銷模式,是國內最先進的,也是最見成效的。」
「是的!最先進,就意味著風險也是最大的,問題出來後,一切成績都將被抹煞掉了。你現在去和田穩麥走一趟。不難聽到這麼一句話——即凡是從事千山紅藥業集團的直銷人員,家家戶戶都把保健品當飯吃。這話怎麼理解叻?就是從事千山紅藥業集團的直銷人員,人均每月的保底消費是300員人民幣。單單一盒60支裝的保健品,就得花300元人民幣,另外還有與之配套的高鈣片,養生食品等等,也是需要用錢買的——這些東西一買回,如果賣不掉的話,就得自己享用。保健品、養生食品又不是人的主食,長期而不間斷地服用,好端端的一個人體不變成一具藥體才怪······媽媽!我的意思是,你要鄭重其是地與爸爸聊一聊,也只有你老人家說得動他了。」
鄧紅紅點頭稱是。